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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意識交換

2023-11-17 22:28:30 作者: 更從心
  時辰到了。

  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唐閒瞬間便明白髮生了什麼。

  燦爛的金色中,唐閒的身影變得有幾分神性。

  法官默然的看著這一幕,回想起往昔種種,最後的恐慌表情也慢慢的變為平靜,像是接受了某個事實:

  【萬獸,人類,乃至你自己所創造的機械生物,到底還有什麼是你沒有欺騙過的?】

  沒有回答。

  唐閒只是看著自己的雙手,想著時辰將至,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時間緊迫,巨大的如同聖光一樣的金色光柱將整座聖山籠罩,唐閒能夠感覺到一股遠超自己認知的力量在身體裡流淌著。

  這一刻的感覺,便是真正的天神下凡。

  他仿佛將化身為一個無所不能的神。

  ……

  ……

  聖山禁地。

  顧飲閉上了眼睛,這一幕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神跡也表明,他所預測的一切,都是對的。

  這個世界真正的主人,自己創作道路上唯一的同行者馬上就要回到這個世界。

  他的笑容里竟然罕見的透露出幾分純真。

  造物主的道路是孤獨的,所以他此時此刻,才感覺到這數百年來過得尤為漫長。

  從來不曾走出禁地深處的顧飲,此時此刻,褪去了一身黑袍,將凌亂的長髮披散在兩肩,步調歡快的走出了禁地,準備去迎接故人。

  ……

  ……

  神座。

  隨著指針走向了某個點,歧源的原本一動不動的身影忽然間站了起來。

  自打與唐閒談定了某種協議後,她便很快回到了神座堡壘。

  這座天空之上的堡壘里,如今已經沒有了什麼人,所有的機械都像是被賦予了一部分意識,自主的運作著。

  反倒是歧源這些天,一直沒有怎麼動,像是進入了一種特殊的禪定狀態。

  歧源的表情略顯冷漠,她來到了昔日帶唐閒解放唐景的那間屋子裡。

  屋子裡的布置一如既往,七座營養艙依舊顯眼。

  唐景離開後,其中一座營養艙便空著了。這個時候歧源打開了從左往右數,順位是第一個的營養艙。

  白色的霧氣從艙內排出,氣流擴散的聲音呲呲作響。

  歧源的神情依舊一如既往,看不出悲喜。

  直到霧氣慢慢的消散,艙體內的紅衣少女慢慢的露出了精緻的面容,她才露出一分微笑。

  儘管擁有了人類的思維,或者說靈魂。

  但其本質來說,歧源依舊是一個非人類生物,唐景也是如此,只是算力和戰力上,相差了太多的數量級,是一個弱化版的秩序者。

  即便是在看唐景的時候,歧源也不曾露出過如此欣慰的表情。

  她的指尖觸及紅衣女孩兒的額頭。

  看起來就像是姐姐輕輕的點了點妹妹。

  在二人接觸的瞬間,歧源與小女孩的臉上浮現出種種金色的脈絡。

  這個過程里,歧源的表情慢慢變得呆滯。

  小女孩的眼神越發的靈動。

  但過了些時間後,當歧源的手指離開小女孩的剎那間,歧源的目光也開始慢慢的恢復往日的神采。

  紅衣女孩走出了營養艙。歧源牽著她的手。

  小女孩說道:

  「我應該有個名字。」

  歧源思考了一會兒,說道:

  「我不會起名。」

  「我也得有個人設。」小女孩繼續思考著。

  「這也是我所不會的。」歧源搖頭。

  「沒關係,你只需要繼續保持神秘就好。人們不了解你。」女孩眨了眨眼,原本漠然的臉上,瞬間便掛上了幾分憂愁。

  看起來楚楚可憐,惹人憐愛,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兒。

  「我帶你去百川市。」歧源說道。

  「走吧。」紅衣女孩點點頭,那憂愁的表情讓她看起來像是對這個地方有些不舍。

  但眼神深處,她如歧源一樣,都是那般的平靜。

  ……

  ……

  聖山。

  萬丈金光下,每個人的視界都已經不那麼清晰。

  法官只覺得這一切是故弄玄虛,就像是真的把自己當做了神。它看著沐浴在金光里的唐閒的輪廓,猶豫著要不要出手。

  伊甸之主敗過它一次,如今自己又擁有了更強大的手段克制它。可自打看過高塔里的那些卷宗後,法官就感覺到恐懼。

  這種恐懼很矛盾,一方面認為自己已經具備了一統人間和萬獸界的實力,一方面又始終覺得,自己是不如伊甸之主的。

  唐閒感覺到了意識在被某種東西拉扯。

  時間所剩無幾,拉扯的力道似乎也越來越強。

  越是聰明的人,在專注能力上越強,唐閒此時卻感覺到自己必須不斷地強調著去想某個東西,才能保證不分神。

  他回憶了自己離開底層後的幾次死亡經歷。

  第一次經歷死亡,是挑戰礦區的七天規則,因為體內擁有秩序者留下的社交天賦,所以會因為七天的生存法則而受到傷害。

  那次經歷後不久,唐閒就懷疑過自己是否真的會有死亡一說?

  在弄清了自己的抗性機制後,唐閒確信非生物的力量無法產生抗性。

  但當規則的力量落下後,生命力和恢復速度卻是大幅度的提升。

  這一直以來都是唐閒所無法明白的事情。

  此時此刻,他開始明白了。

  仔細回想種種死亡經歷,後面便再也沒有出現過七天規則時的情況。

  也就是說,那才是自己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以至於伊甸之主提前出手。

  而在後面的幾次瀕死體驗里,也許在伊甸之主看來,都是必然不會死的。

  不管是對付使徒化的唐景,還是對付深海宮殿裡的唐飛機,或者那些深海海獸。

  又或者面對海神執念,冥凰執念,以及赤帝。

  這些死亡經歷,自己都用種種底牌克服了。

  或許是伊甸之心的力量,或許是體內的獸神傳承,又或許是秩序者留下的燃燒天賦的力量。

  便是因為這種種能力,讓自己一次次的渡過了死亡,看似偶然,實則必然。

  而真正足以要了自己命的那次死亡體驗,便是七天規則的體驗,和這一次,面對法官的經歷。

  真正的伊甸之主要來了,一體雙生的秘密也即將揭開。

  這一刻的唐閒,已然感覺到幾乎無窮無盡的力量,便是法官,他也敢於正面迎戰。

  但他沒有去搭理法官。

  感受著意識里強烈的拉扯,唐閒開始做最後的事情。

  他先是來到了唐飛機身邊,借著漫天的金光,將某種力量打入了唐飛機的體內。

  竭心射線所帶來的負面效果,瞬間被暫時壓制。

  「帶著所有人離開。」

  【你怎麼辦?這些光是怎麼回事?】唐飛機說道。

  「別問了,照做就行。帶著所有人離開,回到百川市!」

  唐飛機還想說些什麼,但唐閒的身影已經去了別處。

  他來到了白曼聲面前,開始治療白曼聲。

  法官見著唐閒似乎有所動作,本欲要阻止,卻被唐閒一眼瞪退。

  【你還不清楚你的處境?】

  與以往的話語不同,這次唐閒的聲音響徹在法官的識海里,法官覺得這聲音並不是唐閒的。這熟悉的警告讓它不得不停住。

  媧皇形態的白曼聲很快被唐閒以某種特殊的力量,壓制住了竭心射線的負面效果。

  【怎麼回事?】白曼聲此時和唐飛機也是一個反應。

  唐閒溫柔的說道:

  「小白蛇,我們得暫時分開一陣子了。」

  【你怎麼了?】

  「我會離開一段時間,具體會多久,我也不清楚。你先和唐飛機一起,帶著大傢伙回到百川市。隨後讓黎小虞或者唐景聯絡歧源,就說最壞的情況發生了。」

  【唐閒,這到底怎麼一回事?你會怎麼樣?什麼是最壞的情況?】

  白曼聲語氣焦急,神色擔憂。

  唐閒其實也不知道會怎麼樣,他只是隱隱有一種感覺,自己會去到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也許會很快回來,也許會花費不少時間。

  「不是每個故事,我們都能知道結尾。記住我說的話就好。」

  意識里的牽引越來越強,唐閒在竭力的抵抗著,隨後腦海里泛起了一陣暈眩感。

  睡意如海潮般襲來。

  他很想沉沉的睡去。

  尤其是當他靠近君臨和暗鴉的時候,那股睡意就像是有著某種意識一樣,在瘋狂的擴張。

  唐閒甚至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君臨,你我的約定可還算數?」

  【自然,即便今日會死,去了黃泉,你也是我的對手!】

  「今日我們都不會死!只是我……我會離開一陣子……你也要活著離開這裡,現在就走!請你……不斷的變強……直到你認為自己足夠強大的時候……再出現在萬獸的視野里!」

  聲音已經開始透著某種虛弱,甚至連說話都開始不清晰。

  君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它能夠感受到,唐閒的身體裡有著某種難以想像的恐怖力量在流動著。

  它聯想到了法官所說的一些話,隱約明白了什麼。

  但它相信唐閒,在唐閒治療了它的傷勢後,它看見唐閒輕輕的搖著頭,沒有多言,君臨揮舞殘破的翅膀,沒有任何猶豫的離開。

  最後一個是暗鴉,唐飛機唐很肉元霧白曼聲紛紛通過傳送裂縫離開。

  唐閒打開了自己的傳送裂縫。

  「除魔衛道這樣的人設……我一直以為只在故事裡……才會有。唐小黑,我就叫你這個名字吧……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名字了。」

  暗鴉沒有說話,唐閒明明很強,甚至越來越強,可給暗鴉的感覺就像是在交待最後的遺言。

  他只是點點頭,雖然心裡說著自己其實有人類名字的。

  「人間……需要你……如果有你和唐景在,我會很放心。」

  唐景是誰暗鴉也沒有問,他正了正自己的鳥嘴面具,認認真真的點了點頭。

  「你我是同類……我們都明白,這個世間最殘酷的事情……是給了人希望,卻又將人推向深淵。」

  唐閒的一隻眼睛已經閉上,另一隻眼裡也滿是睏倦的意味。

  「百川市就是那個希望,請不要讓它成為下一道深淵。」

  唐閒用力的一推,將暗鴉推入了自己的傳送裂縫裡。

  在將所有人都送走之後,唐閒才徹底的閉上了眼睛。

  時辰到了,很多事情他還來不及交待,在最後的時間裡,他也只能做到這麼多。

  雙目閉上的瞬間,識海瞬間一片黑暗。

  唐閒陷入了沉睡。

  但幾秒鐘後,他又睜開了雙眼,臉上的表情已經徹底的變了。

  帶著幾分高深莫測的意味,隨著漫天金光開始一點一點的消融,他的笑意卻越發明朗。

  「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歡模仿我,因為你下意識的覺得不如我,所以很多事情都喜歡照著我學。」

  「唐閒」的聲音沒有變,可語氣卻帶著輕蔑。

  這句話是對法官說的。

  法官內心恐懼,神情卻還強制鎮定著。

  【故弄玄虛,這樣的出場方式,你真以為你是這世間的神?】

  「唐閒」笑了笑,說道:

  「我們所做的事情,其實都一樣,就是將所有能夠被稱之為神的傢伙,逐個驅逐,並且獲得它們的力量。現在,你對於我來說,是最後一個,我對於你來說,也是最後一個。」

  【所以你我之間活下來的那個,才是最後的贏家。】

  「是的,不管你以前被我怎麼算計,承受了怎麼樣的罵名,但是你都不虧,畢竟我給了你一次與我同台競技的機會。」

  ……

  ……

  唐閒不知睡了多久。

  他做了一個夢,夢裡面自己和法官經歷了一場巔峰對決。

  夢中的自己,就像是無所不能的神,即便法官的因果領域近乎無解,可自己展現出來的手段好像更強半分。

  夢沒有做完,他沒有夢到到底是自己贏了,還是法官贏了。

  因為來不及夢到結果,自己便醒了過來。

  這個夢不像夢,夢裡的感覺都太真實。

  以至於睜開眼的時候,唐閒覺得眼前的現實反而不像是現實。

  他是被叫醒的。

  有一道聲音,在不斷地呼喊他的名字。

  那聲音是如此的熟悉,醒來的瞬間,他見到了一張同樣熟悉的臉。

  那張臉出現在此時此地,更讓現實像極了夢境。

  「你終於醒了?自打我進入這裡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夠來到這裡,你是怎麼進來的?」

  女人的聲音里透著驚喜,唐閒愣楞的看著她。

  這個女人好像十幾年間沒有任何變化,一點老去的痕跡也沒有。

  就像是與自己分別的那一年一個模樣。

  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只是眼角有些濕潤。

  他忽然抱住了她,像是害怕這個名為鍾遙的女人忽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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