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顏面之爭

  當內侍略顯陰柔的聲音在秦牧的耳邊響起，秦牧緩緩邁步走向了大殿之中。

  剛才走進周天子的大殿，隨後便看見周天子左側最為尊貴的首位之上，此時正端坐著一個中年男子。

  秦牧恭恭敬敬地向著周天子施了大禮，隨後起身讓他拜道：「臣秦牧，拜見天子~」

  周天子有些侷促的擺手說道：「秦國公見外了，快請上座~」

  伴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秦牧的面色卻是突然變得冷厲了起來。

  「坐於何處？」

  話音落下之時，絲毫也不掩飾身上的殺伐之氣，頓時驚得周天子身形一個哆嗦。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識到煞氣騰騰的秦牧。

  而伴隨著秦牧的話音落下，那端居東側上首的朝臣也是身形一顫。

  他的本意是給秦牧一個下馬威，畢竟秦牧來援助的是他的政敵，也是整個周天子之國貴族的公敵。

  所以明知道一國之君的身份更加尊貴，他也毫不猶豫的端坐上首，並且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本來以為當著天子的面，秦牧就算是心底不悅，也奈何他不得。

  但是他卻並沒有想到，剛剛還恭恭敬敬對周天子行大禮的秦牧，轉眼之間便直接開口將矛頭指向了他。

  周天子面色變得鐵青，但看著威風凜凜的秦國君，一股畏懼之感卻是悄然而生。

  他張了張嘴幾欲說話，卻根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秦牧也沒有開口，而是將自己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左側上首的位置。

  他的態度非常的堅決，在衛徐兩國國公不在場的情況下，他秦牧便是當今天下，周天子之國除天子之外最為尊貴的人。

  就算是周天子之國丞相，要麼居右側首位，要麼就老老實實的坐在他的下首。

  這是周王朝的禮儀，也是一國國君所必須爭取的顏面。

  若是顏面不存，便使什麼阿貓阿狗也敢跟他叫板。

  「姬叔異見過秦國君~」

  眼看著場面越發難以收場，那上首的中年男子終究還是主動開口，向著秦牧介紹起了自己的身份。

  他姓姬，乃是王室宗親。

  雖然他算不得是周天子的嫡系，但終究是姬姓子孫。

  如果身份上比不過秦國君，那便要通過血統來分個高下。

  「天子與寡人，血親兄弟也。閣下何人，能居於寡人之上？」

  秦牧絲毫也沒有與姬叔異客氣的意思，毫不客氣的開口詢問道。

  伴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姬叔異的面色頓時一僵，這才想起眼前這位秦國君，不單單是秦國的君主，一國的國公，他同樣還是周國先王的外甥。

  從血緣關係上來講，對方與周天子比自己卻是更加親近一些。

  一時之間，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既不知該如何開口回答秦牧的話，也不知該如何開口讓出自己的位置。

  他只覺得自己的腚下有如火燒，卻是有些坐立不安了起來。

  也就在此時，還是李然為他解了圍。

  「既然秦國公今日與天子是兄弟相會，那又何須在朝堂之上。

  臣懇請天子移駕內苑接待秦國公~」

  伴隨著李然的話音落下，周天子頓時如蒙大赦，當即毫不猶豫地起身道：「好，就按照然叔的意思辦，小弟，我們內苑敘話吧~」

  在撂下了一句話之後，周天子便逃也似的離開了氣息沉悶的大殿。

  那姬叔異也急忙起身，正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一旁的秦牧卻是突然開口道：「閣下何種身份，也想進入天子的內苑不成？」

  李然有些不解的看著煞氣騰騰的秦牧，但是那姬叔異卻是嚇得雙腿一軟，徑直向著秦牧拱手一拜，隨後便跑出了大殿，卻是不敢再出現在秦牧的面前。

  秦牧的嘴角微微上揚，隨後露出一抹笑意，恭恭敬敬的向著李然拱手一拜道：「秦牧失禮了，還請然叔勿怪~」

  伴隨秦牧的話音落下，李然此時也回過神來。

  他深深的盯著秦牧出神的良久，隨後卻是嘆了一口氣道：「你今日看似贏了姬叔異，但你可曾想過後果？」

  秦牧微微一愣，偏頭看了一眼李然之後，隨即搖了搖頭說道：「姬叔異乃是支持天子迫害夫子的羽翼，若是不將他排除在周天子的身側，秦牧今日的謀劃根本無法達成。」

  他的話音方才落下，一旁的李然便深深的開口問道：「如果沒有老夫出面，你會如何？」

  秦牧抬頭與李然對視，隨即面色凝重的說道：「唯有清君側耳~」

  他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在剎那間震動李然的心弦。

  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盯著秦牧，望著眼前滿臉平靜的青年國君，他實在難以想像，對方竟然如此殺伐果斷，在剎那之間，便動了誅殺姬叔異的想法。

  隨後他便只覺得一陣慶幸，幸好自己及時的出聲給出了台階，否則的話，以那位天子現如今的狀態，恐怕會更加的忌憚秦牧，甚至會做出一些自毀樑柱的事情。

  李然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然後在秦牧的耳邊說道：「天子與之前大不相同，還請秦國君謹言慎行，莫要激發了天子對秦國君的忌憚之心，這對秦國與周王室都將是一場災難！」

  伴隨著李然的話音落下，秦牧沉思了半晌之後，略微弄明白了他言語之中的隱喻。

  微微點了點頭之後，秦牧沉聲開口說道：「還請然叔帶路吧。」

  等到他的話音落下，李然方才走出兩步的時候，秦牧的聲音便再一次響起：「有一些事情然叔不方便去做，那秦牧便替然叔去做。

  有一些話，然叔不方便去說，那秦牧便代然叔去說。

  有一些道理天子不明白，那秦牧便親自去教給他。

  還請然叔信任秦牧，稍後莫要讓人攪擾了秦牧與天子！」

  伴隨著秦牧的話音落下，李然心頭頓時一顫，他偏頭有些難以置信的看了一眼秦牧。

  隨後仿佛是想到了什麼一般，

  他整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好半響之後，他方才向著秦牧拱手拜道：「一切便拜託秦國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