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周秦之別

  這些人大多都是老人和孩童，只有少量的青壯與女人摻雜其中。

  「老丈，你們這是？」

  看著一群人黑壓壓的離開洛邑，夫子給端木賜使了一個眼色，端木賜當即會意，正要上前上前開口詢問。

  但是顏回卻率先一步走了出來，攔住一名老丈施了一禮，正當他準備發問之時。

  那老丈眼看著100多號人攔住了自己等人的去路，見他們大包小包的模樣，便誤會了他們身份。

  「你們也是逃難的流民吧？唉，你們來錯地方了，這裡是洛邑，不是秦國，秦國在西面。」

  那被顏回攔住的老者嘆了一口氣，而後指著一行人的來路，苦口婆心的勸誡道。

  伴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顏回的身體明顯一頓。

  他隨即開口問道：「洛邑乃是周天子的新都，秦國不過是一諸侯之國而已，老丈為何舍近而求遠，千里迢迢去秦國呢？

  另外秦國之地，並不賑濟流民，老丈就算是去了秦國…」

  他的話音未曾落下，那老丈先是一愣，而後嘆了一口氣打斷道：「你這後生年紀輕輕，怎也生得如此疲懶？唉，自己去洛邑瞧瞧吧！」

  他不等顏回繼續發問，臉上明顯是露出了幾分冷漠，直接向他擺手，隨後便要離去。

  顏回拱了拱手，面色有些僵硬的退到了一旁。

  一旁的夫子眼眸中也浮現出了幾分無奈之色。

  顏回有德，此時卻並不擅長變通，雖然他也多方提點，但想要開竅，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

  隨後夫子又將目光落到了端木賜的身上，要論口才，恐怕沒有哪一位弟子能夠比得上端木賜了。

  端木賜急忙向著夫子施了一禮，而後從馬車之上取下了一個包裹。

  那包裹中乃是一些端木賜備下的乾糧。

  他徑直走到老丈的面前，隨即將手中的包裹送給老丈，在老丈不解的目光下，端木賜緩緩開口說道：「吾等皆是同窗，在夫子門下求學。聽聞周天子遷都洛邑，這才千里迢迢前來遊學。不知老丈等人為何棄天子而就諸侯之國呀？」

  老丈緩緩的打開了手中的包裹，一看裡面儘是乾糧，頓時便喜笑顏開。

  他笑得合不攏嘴，急忙將手中包裹遞給一旁的兒子收下，然後才恭恭敬敬的向著端木賜施了一禮。

  「老朽一家正愁準備的糧食撐不到秦國，沒想到先生便…慚愧慚愧~」

  他的話音落下之後，見端木賜向他回禮，便也沒有再過多的糾結此事。

  於是他緩緩開口道：「唉~先生有所不知，周天子初到洛邑之時，也曾開倉放糧賑濟百姓。說來慚愧，吾等原本也在秦國治下，聽聞周天子放糧，便千里迢迢來到這洛邑。唉~」

  講到此處的時候，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見到端木賜並沒有露出絲毫異樣的神色，依舊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一旁的顏回臉上卻是露出了喜色，周天子開倉放糧，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都是仁義之舉。

  老丈便又繼續開口道：「吾等在城中呆了一個月的時間，三日前天子卻是突然公告城中已經沒有了存糧。吾等要想活命，便須得賣身給城中的貴族為奴，也怪老夫當初心生疲懶，否則也不至於使得一家老小來回奔波…」

  伴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那顏回的面色當即驟變，頓時勃然大怒道：「豈有此理~」

  「周天子安能如此？」

  這位仁人君子氣得面紅耳赤，一國天子怎能幹出逼人為奴的事情？

  端木賜的眉頭也是緊鎖，他窮思苦想了片刻之後，便又繼續開口問道：「洛邑城中，不知有多少流民？」

  他的話卻是讓老丈有些為難了起來，他皺眉窮思苦想得良久，最終也只能搖了搖頭。

  老丈沒能給出答覆，他的兒子卻是恰合時宜的開口說道：「我曾聽到城中的大人談起，洛邑城中的流民恐怕已經有七十萬之多。不過近些時日，已有不少人準備與吾等一般前往秦國。」

  他的話音落下之後，端木賜心底便已經有了計較。

  他隨即向著老者拱手一拜，口中道了一聲多謝之後，便徑直回去向夫子復命去了。

  顏回依舊不解，但他也確實是無能為力，便也只好同樣向著老者拱手。

  老者見二人離去，再次向端木賜的方向拱手拜了一拜，包裹里的乾糧雖然不多，但是卻足夠他們一家活著抵達秦國了。

  只要到了秦國，只要他們努力的幹活，終歸還是有活下去的希望。

  也不用賣身為奴，一家老小也能夠團聚在一起，不用被人分開。

  「可有什麼收穫？」

  夫子的目光落到了顏回的身上，顏回先是一愣，而後退到了一旁。

  情報是端木賜問來的，他雖然也在一旁聽到了談話，但作為一個仁人君子，他是不肯爭搶端木賜的功勞的。

  端木賜恭恭敬敬地向著孔夫子一拜，隨後將洛邑的現狀說給了夫子知曉。

  聽到了端木賜的稟告之後，夫子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道：「秦國君建新城咸陽，其民百萬已有，依舊聚流民百姓各有安置。

  周天子遷都洛邑，聚民七十萬，一月已無以為繼！

  千載大周之底蘊，竟不如秦國一年之功？」

  伴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之後，夫子仿佛都被自己的言語給逗笑了。

  他忍不住搖了搖頭，卻並沒有生出要迴轉秦國的想法，而是面色堅定的說道：「看來，孔丘是必須要親自面見周天子了！」

  他的話音落下之時，端木賜當即就領會了他的意圖，徑直向著他拱手一拜道：「弟子願為夫子先往見天子。」

  顏回向外走了一步，終究還是退了回去。

  他知道以自己的本事，恐怕沒有辦法說服周天子，而以端木賜的口才，恐怕不單單能夠說服周天子接見，甚至是讓周天子親自前來迎接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