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羌人少年柯石頭

  在今日之前，他每天早上都會從自己那張躺著五六個羌族少女的大帳篷中醒來。

  然後披上自己最愛的狼皮大衣，吃上幾口阿媽遞來的羊腿肉，再喝上幾口羊奶漱漱口。

  之後騎著心愛的白馬，帶著七八個同齡的青年玩伴出門狩獵。

  他會向那些同他一般大小的青年們炫耀自己鋒利的骨刀，會組織同齡人摔跤比武。

  獎勵一個自己睡膩味的少女給最強大的勇士，阿爹說這樣子他今後當上部落的首領之後，才能夠得到勇士們的愛戴。

  但此時夜幕降臨的時候，寒風卻吹得他的骨頭瑟瑟發抖，被人打斷了的腿也讓他疼得面色蒼白。

  也不知是疼還是冷，他的身體已經禁不住發顫，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須得再咬牙走得更快一些。

  那些該死的秦人雖然放了他一條生路，但是柯石頭卻並不會感激他們。

  他們扒光了他身上的狼皮，留下來的衣物也根本不夠禦寒。

  沒有留下武器，在這西北的荒野里根本無法抵禦狼群的襲擊。

  他必須在狼群發現他或者在他徹底被凍僵之前趕到最近的部落。

  「少主，我走不動了，接下來的路就靠你了~」

  同胞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柯石頭卻並沒有覺得他多麼忠心自己，畢竟，就算是他快要死了，也沒有主動將禦寒的衣物給他。

  他這麼說，不過是想等到自己去到最近的昆塔部落後，能夠求人回來救他而已。

  但是他柯石頭不會回頭的，他記得自己被俘虜的時候，這個曾經宣誓要用生命保護自己的傢伙慫得像是一隻鴕鳥。

  就算是在秦人準備打斷他們腿的時候，這人也沒有進行絲毫的反抗。

  所以，柯石頭覺得他不配活下去，更不要妄想自己會救他。

  如果不是與他動手會消耗大量的體力，說不定柯石頭還會轉身殺了他，然後扒光他僅剩下的衣服。

  身邊倒下的人越來越多，但是當深夜的狼嚎之聲響起的時候，那些原本似乎已經精疲力盡，因為斷腿而無法行動的青年們又爬了起來。

  很多人都已經開始在地上爬了，柯石頭卻咬牙杵著一根枯樹枝前行。

  每一步他的右腿都會生疼，但他卻始終咬牙強撐著。

  阿爸曾經跟他說過，草原上的男兒一定要挺直腰杆，永遠的站立行走。

  因為它一旦彎下了，今後便很難很難再重新直立起來。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終於看到了昆塔部落的火光。

  那是他母親出生的部落，部落的首領是他父親的兄弟。

  只要到了這裡，他不單單有希望可以活下去，同樣也有希望能夠復仇。

  沒錯，正是復仇。

  他偷偷數過秦人的士卒，數量並不多，甚至還沒有他們部落的牛羊多。

  他的部落之所以會覆滅，完全是因為卑鄙的秦人趁著夜幕偷襲。

  如果昆塔部落願意出兵，只需要傾部落三千名青壯，他柯石頭便絕對可以完成復仇。

  他不會感激那個秦人的饒命之恩，相反的，他會親手撕下那個人的胳膊還有腿，然後將他的身子埋進土裡。

  他越想越亢奮，身上竟然再次充滿了力量。

  但這力量是短暫的，他方才來得及發出兩聲呼喊，沒來得及再往前走兩步，便兩眼昏沉沉的暈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耳邊傳來了聲聲驚喜的呼喊聲。

  那聲音他十分的耳熟，方才甦醒的他，便恨不得這是一個錯覺，那聲音的主人死了才好。

  「感謝白狼神，少主您終於醒了~」

  青年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柯石頭的臉上露出了幾分不耐煩，當即面沉如水的轉過了身子。

  也就在這個時候，那見他醒過來的少年卻是已經開始叫喊起昆塔部落的首領了。

  昆塔部落的首領就是昆塔，今年四十來歲，身材魁梧，曾經是祖庭里最為強大的勇士，直到他二十三歲那年追逐白狼王，被白狼王咬傷了胳膊。

  發了七天七夜的高燒後未死，祖庭的巫師言說他已經失去了白狼神最後的庇護，所以要讓他離開祖庭，並且終身都不能回返。

  他照做了，離開的時候帶出了自己的阿媽與兄弟姐妹，然後便是一帶一個的帶出了一千多人。

  他將自己的妹妹嫁給了柯石頭的父親柯岩，依靠著柯石頭父親的部落，在這片水草還算肥沃的土地上紮下了根。

  然後，兩個部落之間便成了兄弟。

  並且就此發展壯大，靠著牛羊以及昆塔強大的個人實力吸納了大批活不下去的族人，如今儼然已經發展成了一個萬人的大部落。

  「柯石頭，你終於醒了~」

  昆塔從帳篷外面闖了進來，看著柯石頭甦醒，他發自內心的感到高興。

  「我敬愛的昆塔叔叔，您恐怕根本不願意我醒來吧~」

  柯石頭的言語中帶著絲絲幽怨，那昆塔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惱怒之色。

  「是誰竟然敢在石頭的耳邊嚼舌根，挑撥我們叔侄的關係。

  石頭，你告訴叔叔，叔叔一定要宰了他！」

  他的話音落下，柯石頭卻是指著昆塔道：「您的衣服告訴我的叔叔。

  現在的您穿著柔軟的絨毛，根本就沒有出征替侄兒報仇雪恨的心思。

  否則的話，此時叔叔應該已經穿上了您最引以為傲的狼皮甲。」

  柯石頭的言語十分的鋒利，昆塔雖然年長他20多歲，但是卻並不是一個善于思考的人。

  畢竟他已經習慣了用拳頭解決問題，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停止思考的狀態。

  昆塔的面色有些潮紅，而後卻是咬牙道：「誰說叔叔是不打算為你復仇，只不過是一直在等你醒來而已。

  石頭，叔叔最親近的侄兒，你可還能上馬，叔叔這就帶你去報仇。」

  見昆塔已經被自己激將，柯石頭的臉上也浮現出了笑意。

  「如此昆塔叔叔才是侄兒最為敬佩的草原第一獵狼勇士。」

  話音落下之後，卻是面色蒼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口中道：「侄兒自幼在馬背上長大，就是死了，也能夠靠在馬背上不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