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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1:07:16 作者: 昔在野
宋逸靜靜看著她。
「我先前是有些怨你,可入宮之後又想著,或不是因此因禍得福,我在宮裡做女官,學到了很多事情,男人可以做官,女人也可以,我這個女官做的很得心應手。」
宋逸面色沉靜,「楊姑娘適應就好。」
「我以後不會再勉強你了,或許我們可以忘掉以前的不愉快。」
「過去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楊季華欣慰一笑,話鋒一轉道:「可人總不能自己孤寡一輩子,我們如今年輕,可年老之後呢?」
宋逸沒有回答。
「我沒想勉強什麼,只是想著,若是有生之年,你父親的事得以解決,我們都已老去,還都是孑然一身的時候,是不是有機會再攜手呢?」
「你覺得呢?」楊季華看著他。
宋逸避開了眼,腦子裡浮現的卻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糰子身影,她扎著兩個總角髻,打扮成一個小男童的模樣,鑽行在李子樹間,樹影紛紛映照在她身上,小糰子往他的紙墨間,丟了兩個新摘的李子。
——那是少年的宋逸,第一次見到魏雲卿。
*
黃昏的時候,太學廳堂開宴,帝後高座上位,官員與學子依次列坐。
席間觥籌交錯,學子談古論今。
內監來請柳弘遠,將他帶到了天子跟前。
魏雲卿坐在蕭昱身邊,觀察著他。
「你的文章,朕看過了,寫的不錯,你是河東人?」
柳弘遠答道:「祖籍河東解縣,因故落籍齊州,得公主舉薦秋試。」
蕭昱點點頭,對他勸勉道:「你的情況,朕先前聽齊王說過一些,你很有志氣,也很有膽色,不阿權貴,不墜青雲,以後當始終如是。」
「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草民始終堅信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好一個初心。」蕭昱吩咐內監,「用朕的金杯,賜酒。」
內監端來酒杯,皇后親手斟酒,令內監送去,與天子一同禮賢下士。
柳弘遠頷首接過內監手中的酒杯,謝恩後,一飲而盡。
蕭昱注視著他,道:「朕很期待你明日在議論會上的表現。」
柳弘遠頷首,「草民定不負聖望。」
*
夜深後,帝後起駕回宮,眾官員學子揖手相送。
車架上,魏雲卿抱著蕭昱的胳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蕭昱看著她犯困的小臉,手托著她的下頜,免得她的頭滑落下去。
「原來做皇帝這麼累。」魏雲卿閉著眼,喃喃著,「這麼多的交際,這麼多的應酬,還有各種節慶的典禮儀式,還有那麼多的奏摺朝政,陛下雖終年難得出一次宮,但還真是挺忙的。」
「嗯,最近是比較忙,之後的議論會,大約還有個三天左右。」蕭昱思索著。
魏雲卿睜開了眼,三天,三天後就是八月十九了,她想著,她是不是該主動提一提,問問他想要什麼禮物呢?畢竟忙起來,可能就沒時間提了。
到時候,她定然要給他準備一份大禮的。
就在魏雲卿出神之際,蕭昱又感嘆道:「我這一生,都與這建安宮不可分離了,卿卿,以後你也離不開這建安宮了,你會不會覺得很寂寞?」
「為什麼會寂寞,不是有陛下陪著我嗎?」魏雲卿仰頭看著他,「那我沒進宮之前,陛下一個人會不會寂寞?」
蕭昱心中一動,認真回答她,「會,很寂寞。」
「以後我們互相陪伴,就不會寂寞了。」
蕭昱笑了,手指撫著她的鬢髮,「往後餘生,我們都要困守宮中,不動如山,動了,反倒是動亂的根源。」
魏雲卿蹙蹙眉,「不動都這麼累,動了豈不是更累?」
「嗯,動起來是挺累的。」蕭昱回應著,話鋒又突然一轉,換了個意思對她道:「不如,今日換你動一動?」
魏雲卿抬起眼,疑惑道:「我怎麼動?」
蕭昱附耳跟她說了幾句悄悄話,直臊的魏雲卿滿臉通紅,她難為情地擰了蕭昱的手臂一把,便又閉上眼不理會他了。
蕭昱輕輕一笑。
回宮後,二人徑直去了顯陽殿。
走在院中時,二人又坐到了廊下,看著天上的明月,長空萬里,月若銀盤,清輝明亮。
二人賞著月,宮人又端來了月餅和果茶。
秋冬乾燥,容易火氣重,故而太醫調配了一款生津潤燥的果茶給帝後保養身體,此茶可生津止渴,清熱解暑,深得魏雲卿之心,入秋以來,每日都要飲用。
蕭昱拿起一塊月餅,遞給她道:「吃個月餅墊墊肚子,你晚上在宴會上都沒吃什麼。」
宴會上,面對文武公卿和各州學子,魏雲卿必須得維持著皇后的端莊體面,所以在宴會上幾乎沒怎麼動筷吃東西,回來的路上只覺得困,如今看到,倒真覺得餓了。
她接過月餅,剛欲啟口時,突然想到什麼,又道:「差點忘了,今日中秋,我們還沒有祭月,不能分月餅。」
她把月餅復又放回盤中,拉著蕭昱的手,眼睛亮閃閃道:「我們現在祭月許願吧。」
蕭昱端詳著她,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