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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1:07:16 作者: 昔在野
也在魏雲卿手上濺上一層水珠,她看著潺潺夜雨,轉移話題道:「令光呢?」
容貞一怔,徐令光那般算計皇后,皇后還問她做什麼?
只好結束了念叨,回復著,「聽說昨日徐長御把她帶走後,親自動手,狠狠打了她一頓,早上天沒亮就被內監送去北宮了,以後她再也別想出現在皇后跟前了。」
魏雲卿眼神一動,看著暗夜中的無邊雨幕,默然無聲。
*
徐令光被驅逐到了北宮。
在建安宮,她是顯陽殿三品大女史,是徐長御的侄女兒,宮人都要敬三分。
可在北宮,老太妃們自有得力女史可用,輪不到她在跟前侍候。
加之其是被驅逐,太妃們自是對她躲避遠之,她在北宮無了女史身份,便只能如一般宮人般,做些粗使的活兒。
徐長御親自將她驅逐了過去,臨行前一夜,徐令光還在徐長御病榻前哭的泣不成聲,她不想去北宮,去了北宮,她這輩子都沒指望了。
她嗚嗚哭著求徐長御救命,徐長御是天子的保姆,她去求一求陛下,陛下肯定會開恩讓她留下的。
徐長御聞言,將藥碗狠狠摔破,痛罵道:「糊塗東西!」
陛下已經明言後宮之事由皇后主理,她還想去求天子開恩,這不是明著違抗天子旨意嗎?
「姑姑。」徐令光嚇得跪在地上嗚嗚哭泣,她亦知道,可她還有什麼臉去求魏雲卿?
徐長御提醒著她,「你以為宮裡是什麼地方?你那點兒小聰明,能玩兒的過天子,玩兒的過世家那些人精嗎?」
徐令光垂首,無聲哭泣。
「不告訴皇后上食帝宮後該留宿,是陛下默許,暫且不提,可雨困景山,夜開宮門之事,卻是你自作什麼聰明!」
徐令光不服道:「可陛下不是也沒有對皇后心存芥蒂,皇后的名聲亦未受損啊。」
「景山之事,是妙英跟陛下解釋過,陛下才不曾介懷。」
徐令光愕然,原來吳妙英早就私底下偷偷把她賣了,天子什麼都知道,是故意隱而不宣。
「而夜開宮門之事,縱是一時沒造成影響,可一旦開了這個口,議論都要認為是皇后輕佻,不知尊重。夜開宮門,若是皇后的清白安危受損,誰能擔待?」
徐令光咬牙不語。
「陛下仁厚,對臣下一貫寬和,顧念你的父叔當年均死於廬州之亂,為國捐軀,才對你有所優待,可你不該忘記本分,甚至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徐令光不服道:「什麼本分?難道就因為我出身寒微,我就活該屈居人下嗎?」
「糊塗東西。」徐長御大罵,手執拐杖,重重在地上敲了兩下後,然後揚起打在了徐令光背上。
徐令光被打的癱倒在地,她依然不服。
「我自幼入宮,是姑姑撫養我和陛下一起長大,您知道,我自小就喜歡他。」
徐令光眼中犯泛淚,哽咽道:「皇后入宮,我是真的替陛下高興,因為只有皇后正位中宮,陛下才會廣開後宮,我沒有貪心,也從未肖想過高位,只要有一個嬪御之位就知足了。」
徐長御看著她,冷冷道:「你以為陛下不碰皇后,是厭惡皇后,只要陛下選妃,你就有機會?你以為陛下會看上你?」
「我在皇后跟前服侍,皇后要固寵,定然是推舉自己的心腹給陛下做嬪妃,只要皇后推薦我,我就有機會。」
「糊塗!」
又一拐杖打上來,徐令光疼的匍匐在地,哭道:「姑姑,別打了,我愛慕陛下,也是錯嗎?」
她不過只是仰慕天子,想做個嬪妃罷了,天子本就該有後宮三千佳麗,她只是想做那微不足道的其中一個,難道這也是錯嗎?
徐長御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在這宮裡,多做即是錯。
吳妙英不是個聰明孩子,可她識大體知道安守本分,不懂也不會自作主張。
徐令光也不聰明,可偏偏愛耍個小聰明,弄巧成拙。
吳妙英說的不錯,有些事,指望徐令光的腦子自己想通,實在是苛求了,她需要明示。
「你可知當年陛下成人之日,我為何要調走所有式乾殿的宮女?」
徐令光擦擦淚,回道:「因為陛下年少,不宜過早行房,恐宮人勾引,損害龍體。」
「錯,大錯特錯!」
徐令光身型一顫。
「是因為陛下不能有子嗣!」徐長御一字一句提醒著。
「為,為何?」徐令光大驚,哪有帝王不需要子嗣的?
徐長御看著蠢的無可救藥的侄女兒,「陛下尚未親政,手無實權,世家也怕啊,怕有一日陛下親政,要打壓士族,會拿他們開刀。」
徐令光一怔。
「只要天子擁有繼承人,他們就能不斷扶持襁褓幼兒登基,做他們的傀儡,他們便能永掌權力。」
「想讓襁褓幼兒登基,你猜,他們要做什麼?」
徐令光驚起一身冷汗,忐忑而惶恐地說出了那個足以誅滅九族的答案,「他們,會傷害陛下。」
政由世家,祭則寡人。
皇帝長大後,隨便生個病,再以有限的手段醫治,就能病重駕崩,換個襁褓幼兒繼續做傀儡,世家就能永掌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