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三人聞言也是抬眼看去。面前的少女有著標準的臉蛋。

  身穿一件草綠色掐牙鑲邊纏枝寶瓶圖樣雲錦長雞緞子袍，逶迤拖地豆青色提花萬字不斷頭紋子裙，身披靛青色縷金並蒂蓮碧霞羅織錦。飄逸的青絲，頭綰風流別致百合髻。

  但看長相倒也算是精緻，只是卻也只能稱是小家碧玉。眉宇間更是有些狹隘之色。但是平白的失了幾分大家閨秀的氣度。

  此時與三人站在一起倒是平白的成了陪襯。周羽的風情萬種和公主氣度自然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季錦身上的威壓也非是尋常千金能有的。便是三人中稍稍遜色的長平郡主。

  也是自小便被培養著的。這通身上下大家閨秀的氣度也是耍了她不止一點兩點。

  只是面前的少女卻是沒有意識倒自己已經成了陪襯。眉宇之間滿是嫉妒。

  似乎還有些得意。畢竟她可是看見面前的三人已經在這裡看著這流雲鍛許久，也是不曾下手，覺得三人定然也是買不起的。

  見長平似乎是有些吃驚，手裡的料子還沒有放下。還頗為得意的說道，「買不起就放下，鄉巴佬。」說著還對著長平翻了個白眼。

  長平還是第一次有同齡人這般對她說話。確實是有些吃驚，竟是沒有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竟是有些氣急反笑。

  鄉巴佬？居然還有人敢叫她鄉巴佬。在仔細打量著面前的女子。

  一身打扮雖說是精緻華貴。可卻有些過於華麗，反倒掩蓋了主人本身的氣色。

  拿起手裡的小皮鞭，便是有些蠢蠢欲動了。還是季錦的理智還在。

  杏眼一登，微微眯起。「不知是哪家大人的千金，家裡長輩竟是沒有教過你先來後到麼。」

  這話聽起來卻是不像女子的話那般粗俗。卻又是在暗指少女沒有家教。

  「我自然也是知書識禮的，只是，面對你們這等沒有身份之人，自然也是不需要禮數的。」少女說著，還是頗為得意的揚了揚下巴。

  看的季錦十分好笑。倒像是在看一個跳樑小丑一樣。少女看著季錦戲謔的眼神，也是有些惱了。

  「你竟敢笑話我，不過是區區一個賤民罷了。」說著竟是示意手下的婢女要上來掌摑季錦。

  婢女似乎也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情。竟也是沒有勸阻少女。擼起袖子就準備上前。這般動作倒是沒有嚇到季錦三人。

  倒是叫錦衣齋的龐嬤嬤給嚇到了。面前這三人是什麼人喲。若是在她店裡受了什麼委屈，自己只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還請姑娘息怒。您面前的姑娘也是乃是大將軍府上的季姑娘。還望姑娘能夠看在季將軍的份兒上莫要傷了和氣。」

  說著竟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面前地少女。季錦看著龐嬤嬤如此態度倒是添了幾分驚奇。這龐嬤嬤可是個人精。背後更是李公公。

  若是平常，看見自己與別人起了爭執，只要不是公主郡主的身份，可都是會偏幫這自己的。

  畢竟自己從前可是在莫寧她們的攛掇下沒少來著錦衣齋買料子。今日怎得竟是轉了性。

  面前的少女是什麼來頭。竟是能叫龐嬤嬤如此。季錦有些疑惑的看向龐嬤嬤。她倒是很想知道面前的少女是哪家的小姐了。

  只是龐嬤嬤卻是似乎並不打算透露面前少女的身份，只是對季錦說，「季姑娘也消消氣，這是何姑娘。」臉上也是擠出一堆笑。

  龐嬤嬤說完卻見兩方均是沒有說話，繼續說道，「不就是區區一匹料子嘛。這樣罷，我這兒的庫存還有一匹。那便雙方一人一匹可好？」

  這確實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這樣的流雲鍛是何等的金貴。且這錦衣齋一向走的都是稀有路線。一種樣子也是只賣一件。

  這另一件自然也是要孝敬給宮裡的各位娘娘的。要知道這錦衣齋背後便是李公公。

  李公公也是要打點的。此番竟是可以舍了宮裡，而是將另一匹給了出來。

  那定然是面前的少女身份也是不低。李公公也是許可的。季錦看著面前的少女，眼神沉了下去。

  如此一般，她倒是越發好奇少女的身份了。人誰都看得出來少女身份不簡單。她卻偏偏不說出來。

  莫非季錦想到了一種可能。不能宣之於口，又身份高貴。除非，便是慕帝在民間找的女子。如此說來，倒也是解釋的通了。

  這般想著，眼裡倒是少了先前的警惕，多了幾分的同情。

  對於這些在民間找的女子，慕帝自然也是在還有興趣時時極盡寵愛。倒也是不怪龐嬤嬤那般放低自己的姿態。

  只是若是等慕帝失去了興趣。這樣的女子卻是免不了一死的。帝王的癖好，必然是要捂的死死的。

  這些女子更是知曉慕帝的一些愛好。若是泄露出去，自然時不堪設想。自然也都是被李德全給處理了的。

  且看著少女的面相，也不是什麼傾城之姿。倒也是有幾分惋惜。

  不過也是少女自己的選擇。怨不得什麼。這不，此時便是恃寵而驕。

  竟是連得罪的人的身份也不知曉，便如此口出惡言。想著，眸間也是暗了一暗。

  只是季錦能忍的住氣。也是看明白了此中的隱情。但是長平卻是不曉得慕帝的癖好。

  眼裡只有面前的少女猶如一個鬥勝了的公雞一般趾高氣揚。自然也是氣都不打一處來。

  「誰要跟她穿一樣的料子，平白地辱沒了身份。」

  她雖是不知曉其中地隱情。但也是猜到了面前地少女必定也沒有什麼家族勢力。但看這說話的語氣何氣度，便不似世家貴女。

  世家貴女，便是最瞧不起的杜若曦，在季府養了這幾年，也最是會察言觀色。定然也是謹言慎行。不會如女子一般口無遮攔。

  且三人一看便是氣質不俗。她竟還是因為嫉妒敢於上前挑釁。

  一看家裡便也不是什麼名門。否則也定時會教育好家中子女。如此這般平白惹人恥笑。

  面前的少女此時卻是還在叫囂著，「不過是一個區區大將軍府罷了。若非時不下盛恩，她也算不得什麼。」

  話音還沒落。門口卻是傳來一道男子清亮卻具有磁性的聲音。

  「我竟不知我大將軍府何時如此的不值錢了。連帶著我大將軍府的嫡女也被人看不起。」

  季錦聽著著熟悉的聲音也是渾身一震。連帶著身子都是有些僵硬了。

  周羽和長平倒是回過身去。便見門口處此時正向屋裡走來一個男子。

  身穿一件墨色天香絹上衣，腰間綁著一根月白色龍紋腰帶，一頭烏黑的頭髮，有著一雙冷冽的丹鳳眼，體型高挑秀雅，當真是英俊瀟灑儀表堂堂。

  這副相貌，便是滿京城數起來，也是排在前幾的。只是眼裡的冷意倒是叫人不敢親近。細看著通身的氣質，竟是與季錦有些相似。

  男子此時滿眼都是季錦。向著季錦緩緩走來。連帶著臉上都是溫暖的笑意。融化了滿身的冰冷氣質。

  輕輕走至季錦身邊。白皙修長的手輕輕扶上季錦的額頭。「怎的都不看看兄長，難道還在生兄長不告而別的氣麼。」

  說著還輕輕的揉了揉季錦的頭髮。毫不掩飾對季錦的寵溺。

  季錦感受著頭上傳來的暖意。強忍住眼角即將溢出來的淚水。調整著自己的情緒。

  季錦前生也算得上是圓滿。只是這其中季梵卻是不知出力了多少。後來更是為了季錦能穩控朝堂，去了朝臣的女兒。

  季梵雖是對那女人算不上喜歡，卻也是相敬重的。只是那女人卻不是個省油的燈。致使季梵半生也未得安穩。

  自己哥哥是何等驚才艷絕的人而。竟是為了自己過的那般吵鬧不斷的日子。季錦每一想起，便是無盡的愧疚。

  此時感受著季梵指尖的溫暖。不禁有種想要哭出來的感覺。還好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今生自己定然不會為了權力而犧牲了哥哥的幸福。定要叫自己的哥哥一生圓滿。

  這般想著，待到季錦在抬眸時，眼裡已經時一片明媚的笑容。

  抬起頭來，「哥哥若再是這般任性，我可真就要生氣了。要知道哥哥剛走的時候，可是叫娘親好生擔心。」

  說著還嗔怪地冷哼一聲。周羽何長平有些意外地看著一直都是冷靜地季錦作出這般地表情。實在是有些詫異。卻又有些羨慕。

  長平是家中獨女，自然是沒有享受過哥哥地疼愛。只是長平雖然沒有兄長地寵愛，但是廣平王卻也是將她放在了心尖上地寵著。

  這一幕看在周羽眼裡卻是更加地叫周羽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周羽身在皇家，本就沒有什麼手足情誼。對待這般地感情卻是愈加羨慕。

  季梵此時看著季錦的笑意，卻是想起了什麼。「哥哥聽說你之前頭被都被碰傷了？」

  眼裡也是不復先前的溫暖。此時臉色有些微沉。頓時眾人便是感受到了幾分迫人的壓力。

  季錦感受著季梵散發出來的危險的氣息。卻是覺得自家哥哥只怕也不似表面那般簡單。

  這般的壓力，便是自己，也只有在發怒之時才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