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7章 真的中暑了

  方茴不知從哪兒尋了兩個馬扎出來，放在風口處，一屁股坐了下來，再不想動彈。

  今天日頭大，打穀場周圍連塊兒陰涼地都沒有，男同志擦了擦滿腦門的汗，對一旁仍舊冷冰冰、面無表情的霍鍾說道：「小霍同志，我看你身上都曬紅了，停下歇歇，擦擦汗吧。」

  霍鍾抬頭眯眼看了看天色，想著這一大晌午還早著過去，便點了點頭，「知道了，那就歇會再干。」

  兩隻腳剛才從打穀機上下來，還沒沾地，剛才出發去抱穀子的女同志們，又抱著少的可憐的穀子，爭先恐後跑了回來。

  霍鍾皺了皺眉，轉眼又被那些女同志們包圍起來，甚至來不及擦擦滿頭大汗，又低頭開始繼續幹活。

  「小霍，你先打我的，我這稻子沉。」

  二隊的一個女同志，抱著手中少的可憐的點稻子，拼了命的往霍鐘身邊湊，方茴目瞪口呆的看著，眼看她手裡的稻杆都快戳到霍鍾臉上，霍鍾終於受不了，一把將稻子接了過來。

  「下次多撿一些，少了打起來費勁。」

  好不容易得了句話，那個女同志更不願意離開，好幾個人擠擠攘攘把霍鍾圍在中間，方茴就是在一邊看著，都覺得渾身冒汗。

  「我說趙美花同志，小霍他又不會跑了，你們一群人老圍著他做什麼，大日頭曬著，你們不嫌熱啊？」

  坐在另一台打穀機上的男同志實在看不下去，笑著說了兩句，那些女同志瞬間變了臉色，「馬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見我們這麼多人圍著霍同志，你心裡不高興了？」

  「就是就是，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挺大的小伙子了，整天還鬍子拉碴的，我看也就只有胖……方茴願意跟你一組了！」

  「你胡說什麼！」馬強一下漲紅了臉色。

  「就是，」方茴也覺得莫名其妙，她就在一邊看個熱鬧，關她啥事？

  「你閉嘴！」

  馬強惱，罵不過趙美花那些人，就轉身直接對著方茴開火，「你說說你都胖成這樣了，不好好在家躺著，非出來幹什麼活，你家缺你那幾個工分？」

  「我怎麼就不能幹活了？掙工分礙你什麼事？」

  方茴無語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他們瞧不上你，你不和他們爭辯，倒反過頭來怪我，今天就算沒我，你能好到哪兒去？別不識好歹了！」

  「你、你，」馬強被氣的說不出話來，鐵青著臉色從打穀機上下來，「我不幹了行吧，我去找張隊長說去！」

  馬強走了，眼前就只剩方茴這個礙事的，趙美花帶頭，陰陽怪氣嘲諷她：「願意跟你一組幹活的都走了，你還在這幹什麼，不是我說，你差不多也就得了，沈少華又不在這，你裝什麼裝啊？」

  方茴最討厭就是別人在她面前提起沈少華這個人，正要開口反擊，一直默不作聲的霍鍾卻忽然冷聲開口道：「要不願意幹活，就趁早走，別再這裡礙事。」

  趙美花憤憤不平上前，一把拉住他手臂質問道：「霍同志，我們幾個幫了你這麼多，你怎麼能向著方茴說話？」

  霍鍾皺眉甩開她的手，心中已經有些不耐煩，他對這種事一向懶得辯解，可趙美花卻不依不饒，帶著身後好幾個女同志，非要討個說法。

  方茴冷笑，她們不過就是覺得霍鍾維護自己，下了她們的面子可惜她方茴也不是好惹的。

  「幫忙，我看你們幾個就是來幫倒忙的吧，一大上午，四五個人才抱了那麼一點稻子回來，也好意思在這說幫忙，我看放只雞出去，鑿回來的都比你們多！」

  幾個女同志見說不過方茴，頓時更加惱火，「去找張隊長來，好好問問他，憑什麼把方茴分到我們組裡！」

  「就是，去找張隊長！」

  方茴還在一旁拱火，「快去吧，也讓張隊長看看你們這活兒都是怎麼幹的，能值幾個工分，活干不好，閒話倒是一籮筐。」

  趙美花聽了這話，倒是閉上了嘴，狠狠瞪了方茴一眼，轉身就走，剩下幾個人在在這呆著也沒意思，乾脆也做了甩手掌柜。

  眼看方才還熱鬧的打穀場眼下就只剩他們兩人，方茴也不好意思再休息，趕緊起身幫忙。

  霍鍾皺眉，「算了，快到晌午，日頭正大，你歇著吧。」

  「啊？」方茴楞在原地，不明白為何突然之間他這樣照顧自己。

  擦了擦額頭汗珠，霍鍾起身將地上散落的稻子都斂起來，放在打穀機下。

  沉悶的木樁落地聲，伴隨著陣陣蟬鳴，聽的勞累半天的方茴昏昏欲睡。

  打完最後一點稻子，霍鍾從打穀機上起來，卻猝不及防摔倒外地。

  「霍同志！」

  方茴渾身打了個激靈，瞬間從馬紮上竄到霍鐘身邊。

  「我天，不會真是中暑了吧？」

  方茴見他臉色蒼白，大熱天裡，渾身冰將的可怕，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堅持堅持，我這就帶你去找醫生！」

  費力將人從地上拽起來拖到自己後背上，方茴才邁腿走了兩步，便有些氣喘吁吁。

  「剛才那些人呢，怎麼一轉眼的功夫連人影都瞧不見了！」

  方茴心中又急又惱，偏偏毫無辦法，村裡的赤腳醫生家離打穀場八百里遠，她能不能把人送到都是個問題。

  快速在心裡估算了一下距離，離打穀場最近的地方居然就是她家。

  「得了，委屈委屈你，先跟我回去吧。」

  方茴總肥胖的身軀支撐著霍鍾，步履艱難朝家中走去，路上原本一個人影都沒有，快到家門口，卻好巧不巧碰上了半晌就從打穀場回家的趙美花。

  趙美花一見霍鍾和方茴還待在一起，頓時連聲音都尖銳了幾分，「你纏著一個沈少華還不夠，現在還要纏著霍同志！」

  方茴這一路走來，已經累的滿頭大汗，現在還要被她說教。

  「我說你到底是眼瞎還是根本沒長眼啊，人都這樣了，你還在這說這些廢話，要不是我纏著他，他今天就是死在打穀場都沒人知道，你明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