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為了漢國

  宮殿內靜悄悄的，只有左近不遠處，御花園裡的蟬鳴，時高時低的傳了過來。

  蘇路鬆開布防圖，搖了搖頭，笑著說了：

  「還是平齊的事兒沒幹好啊，若是他小子給力點兒，北地局勢，何至於糜爛至此。」

  李清聞言笑眯了眼睛，想著自己以前插手定驤衛，選定直接向自己上摺子的都尉，事必躬親，最後反倒是讓定驤衛失了靈活，造成了這次的大亂。

  「我知道你是安慰我，按理說這次定驤衛的表現還不錯，起碼比葉輕眉的義軍跟泥巴的暗衛都要強出不少，送出了不少有用的情報，也救了不少人。」

  「這三選二，我委實不知道該選擇哪個好。」

  李清雙眸似水，溫柔的看著蘇路。

  蘇路看了李清一眼：

  「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全都要。」

  「既然表現都不錯，那就全部留下來就是，不過做些調整，把管轄範圍重新劃分一遍罷了。」

  蘇路點了點布防圖，開口說著了：

  「義軍起於楚地，那我們就把義軍向楚地派遣，葉輕眉專一負責楚地及唐地部分地區情報的收集匯總，齊地就交給暗衛，定驤衛依舊負責唐地跟秦地的情報工作。」

  「為了保證監察，還可以對一些重點區域進行穿插，增設兩支人馬，比如五原，就可以命平齊跟葉輕眉同時派駐人馬。」

  李清點了點頭，臉頰舒展開來。

  這幾日她為了保留哪一支諜子，可愁壞了。

  定驤衛功勞最大，肯定是要保留的，葉輕眉的義軍雖然最差，但葉輕眉跟自己關係頗好，一下就撤了她的義軍，須讓她在那些義軍里那些江湖豪傑面前保不住面子。

  泥巴的暗衛這次功勞也不小，而且更重要的是，泥巴是王爺舊部，雖然因為反叛的事兒讓人不喜，但泥巴做的不錯，逐漸取得了王爺的諒解，若是因為自己的私心而解散暗衛。

  自家心裡卻是不好過。

  還好，王爺給出了最好的法子。

  一個女官自宮殿外進來，微微屈身，稟報著說了：

  「啟稟陛下，啟稟王爺，洞庭水師都尉高大山求見。」

  李清奇怪的問著說了：

  「高大山來幹什麼，他不好好干洞庭水師，莫非來給朕要官要勛銜來了。」

  蘇路搖了搖頭：

  「高大山不是這樣的人，這小子雖然勇不及其弟，但也是一把好手，現在北地平定，他貿然前來，怕是出了什麼事兒了。」

  李清驚訝的問著：

  「北地已經平了，還能出什麼事兒？宣府跟并州的戰報都到了，沒有說有不對的地方啊，水師雖有折損，但我已經下詔，命望江水師，羅江水師抽掉部分精幹水軍，支援洞庭。」

  蘇路吩咐女官引高大山進來，皺著眉頭說了：

  「高大山可能出事了，他身為水師都尉，不在洞庭練兵，跑到京城來見你我，本身怕是存了辭官的心思。」

  兩人正說著的時候，高大山在女官的引領下，進了大殿，跪倒在兩人面前。

  李清看到高大山束在腰帶里的袖子，臉頰微微一白，看了旁邊的蘇路一眼，一副你果然猜對了的模樣。

  蘇路把高大山叫了起來，問著說了：

  「高大山，不在洞庭好好練你的兵，跑我這兒來幹嗎來了？」

  高大山又給蘇路磕了個頭，這才瓮聲瓮氣的說著：

  「王爺明鑑，洞庭一戰，我斷了一臂，水師折損嚴重，是我用兵無方，求王爺責罰。」

  蘇路擺了擺手：

  「勝敗乃兵家常事，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的常勝將軍，洞庭潰敗，非戰之罪，是我思慮不全，不是你的罪過。」

  高大山搖了搖頭：

  「王爺顧念末將，末將卻不敢把罪責向外推，洞庭一戰，袍澤死傷十之七八，末將也斷了胳膊，一身戰力大打折扣，若是再戀棧不去，就會影響洞庭水師的發展。」

  「末將駑鈍，求王爺陛下准許，准末將退伍還家。」

  李清在一旁勸慰著說了：

  「高將軍，你傷了胳膊，就算不願再統領洞庭水師，這天下之大，難道還容不下你一個功勳卓著的將軍，京中各處，隨你選。」

  高大山伏地不起：

  「王爺明鑑，末將不想為官，只想辭官歸鄉。」

  蘇路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心中有怨，說說，朝廷那兒虧待你小子了。」

  高大山跪直了身子，正色說著：

  「王爺明鑑，末將只是想要歸家，不願拖累朝廷，殘破軀體，無法再為朝廷效力，末將就想著回家，孝順父母，照顧老宅。」

  蘇路看了李清一眼：

  「我如果記得不錯，你父母都故去了，你小子給朝廷效力多年，這麼突然就要辭官歸鄉，倒是顯得朝廷不盡人意，薄待功勳之臣了。」

  高大山急忙擺手說著了：

  「不薄待，不薄待，王爺，陛下，末將從軍多年，見多了南北的百姓，從三餐無著，到今天的衣食無憂，每年還能扯上幾件新衣服，日子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大改變。」

  「這些都是王爺跟陛下的功勞。」

  「想當年，末將初隨王爺的時候，王爺還是風華正茂的年紀，為了國事操勞，王爺跟陛下現在都已經滿頭華發了。」

  「末將辭官是小事，本不想再麻煩王爺跟陛下，奈何曹尚書不准，只得來見陛下跟王爺，求王爺允准，准我歸鄉。」

  李清嘆了口氣：

  「你為漢國戎馬半生，臨到老了，卻要以殘破之軀歸家，這會讓村里人，讓你們縣中人，怎麼看我漢國朝廷，怎麼看我跟王爺。」

  高大山有些愕然，好半天之後，才期期艾艾的說著：

  「末將自會向村人解釋，說今日陛下跟王爺挽留之心，是末將不願留下，強自要求離開。」

  蘇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行了，滾蛋吧，老子准了。」

  「好心替你考慮，倒成了我們求你了，走吧走吧，看見你就心煩。」

  高大山向兩人又磕頭之後，起身，向後退了幾步，這才轉身，走出了大殿。

  在小太監的引領下，高大山出了大殿，走下大殿門前的幾十級台階，轉過身，對著宮殿的方向跪下。

  「末將告辭，為了漢國，願王爺身體安康，長命百歲。」

  磕了幾個頭，高大寶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轉身跟著小太監繼續向外走。

  小太監偷眼瞧了高大山一眼，終於還是沒能忍耐住好奇，問著了：

  「將軍，您既然不願離開，又何必非要辭官歸隱呢？王爺跟陛下都很欣賞將軍，必然不會讓將軍這等為漢國犧牲頗多的將士受苦的。」

  高大山搖了搖頭：

  「公公長在深宮，卻是不知道咱們漢國還有頗多不如意處，多少戍守邊關的兒郎，為了一頓飽飯，要挨上好幾日，甚至有些將士，一月都吃不上一次熱飯。」

  「為了他們，王爺殫精竭慮，頭髮愈發的白了。」

  「為了漢國，我高大山不能再給王爺添麻煩了。王爺說過，農為國之本，我高大山辭官歸鄉，還能為漢國，為王爺貢獻最後一份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