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唐國使臣

  突出的顴骨，風吹日曬的黑紅臉孔，腰帶上的銅金佩飾，無一不在說明著那些刺客的身份。

  圖勒人。

  圖勒人刺殺自己倒也正常，他們知道我這次上京的目的，而且我還接連擊殺兩位圖勒大附士，導致圖勒南下戰略的直接敗亡，想殺我無可厚非。

  但是他們想要殺周侍郎，就讓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蘇路看了周侍郎一眼，周侍郎雖然是兵部高官，但對在朝廷北境的用兵主張上，向來都是主和派，對圖勒人是溫和派，圖勒人殺他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蘇都督，何崇新這夥人，我不讓給你行不行？」

  周侍郎的話把蘇路從沉思中拉了回來，經過剛才一戰，周侍郎覺著自己肯定是低估何崇新這伙禁軍的實力了，雖然蘇路的指揮很厲害，但那也要何崇新的人有兩把刷子。

  把這麼厲害的一伙人讓給定驤軍，實在是太不合算了。

  蘇路聞言看了何崇新一眼，見他低著頭，心裡頓時明白了，周侍郎肯定是給何崇新許了好處，這小子還是想要留在兵部，不，是留在好處旁邊。

  「行，人本來就是你的，周大人你說了算。」

  蘇路無所謂的說著，他本來就是隨口問問，何崇新是有些潛力，但也只是潛力，不經過歷練，最終也不過是碌碌無為。

  一行人到了兵部，周侍郎把蘇路交給燕銅，就直接找李尚書去了。

  今兒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周侍郎認為就是巡防營在針對自己，在針對兵部，兵部必須拿出應對策略來，否則就會被皇長子處處壓制，以後還怎麼在朝堂上堅持自己的策略。

  燕銅引著蘇路，到了兵部的存檔室。

  「這幾間是用來存放日常公文的，國朝百年，公文是越來越多，李大人已經拍板了，專門起一進院子，用來存放公文。「

  「這幾間是用來存放各地衛府校尉和兵員名單的。」

  「這間是山川地理圖，蘇都督您從圖勒人手中搶出的山川圖副本就有兩冊在這裡。」

  「這幾間是朝廷歷年邊患記錄。」

  燕銅盡心的給蘇路介紹著兵部的文卷存檔，心裡挺好奇的，蘇路將軍戰無不勝，究竟是跟誰學出來的，他的老師名冊會不會也在這些檔案中。

  蘇路指了存著歷年戰事記錄冊子的房間，問著燕銅說了。

  「燕大人，宣府和并州兩地今年的戰事記錄和衛府行文是不是都在這兒？」

  燕銅看向身旁的小吏，小吏年歲頗大，聞言點著頭說了：「是的，大人，宣府各地發到兵部的戰事行文，全都在這裡存檔，并州各地衛府的行文，在旁邊那間屋子裡。」

  蘇路對燕銅說了：「燕大人自去忙，我找到了要看的案卷就走。」

  燕銅吩咐小吏仔細照看蘇路，有要求儘量滿足，然後就自去忙了，身為兵部的主事，燕銅每天都是腳不沾地，能來給蘇路帶路，完全是看在周侍郎的吩咐上。

  燕銅走了，蘇路問著掌庫的小吏：「有沒有關於圖勒的情報，只在宣府一地的，跟東塘大營，宣府節度府有關的？」

  小吏皺著眉頭，在幾乎堆積到房頂的案卷中間翻騰了一會兒，抱出了幾份案卷，放在桌子上說著：

  「大人，全都在這兒了，其餘的就在各位大人的辦事房內，還未歸檔。」

  蘇路點了點頭，拿出了一本案卷。

  天正七年正月二日，小王莊獵戶徐松報訊，於四明山發現圖勒人行蹤，衛府集巡城營與鄉勇，巡查東十鄉，於東山鄉靠山屯遭遇圖勒昭武九姓一部……

  蘇路看了看封面，是宣府衛州的衛府記事，不過只記載到了去年臘月，今年大半年的案卷都沒有。

  掌庫小吏又在案卷中翻騰了幾遍，找到了燕州跟北陽的案卷給蘇路。

  蘇路越看越心驚，圖勒對宣府的滲透，幾乎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宣府下轄各府縣，幾乎每月都有遭遇圖勒軍的記錄，每月都有村子被擄掠。

  放下案卷，蘇路長出了一口氣，宣府事，竟然糜爛至此。

  長寧看蘇路放下案卷，高興的起身，終於可以回去了，最討厭看書了，看到書就頭疼，真不明白這些破案卷有什麼好看的。

  蘇路從口袋裡拿出一錢碎銀子，遞給掌庫小吏：「大哥拿去喝點茶，看這案卷記載，還以為咱們的北境已經被圖勒人給攻占了一樣，到處都是圖勒人。」

  掌庫小吏推辭了幾下，接過銀子，笑著說了：「宣府節度府糜爛，這事兒京城各位老爺都清楚的，每年投進宣府的銀子數以百萬，跟圖勒人打的是你死我活，年年大敗年年打，宣府節度府能堅持到現在，也真是個奇蹟。」

  蘇路臉色一滯，怎麼越聽感覺越不對，宣府現在還是漢國的宣府，聽掌庫小吏的意思，怎麼宣府好像馬上要失陷了一樣。

  出了兵部，蘇路走在大街上，隨口問了長寧一句：「你們家公主怎麼會被分派去北陽當縣尉呢？」

  長寧一臉的理所應當：「縣尉只是虛職，朝廷各處府縣，都沒有縣尉的，縣尉只是皇子公主分封到各地的虛職。皇子守國門，二公主被封到了江州，我家公主自然就只能去北地了。」

  蘇路更驚訝了，縣尉只是虛職，現在就有了皇子守國門的說法，怪不得李定遠堂堂皇帝，為了一捲圖冊，竟然敢親身到宣府，感情老李當年也是守國門的人物。

  「讓開」

  「啪」

  前面響起鞭子聲與喝罵聲音。

  蘇路愕然抬頭，就看到長寧已經沖了出去，身形矯健如獵豹，撲向了一個揮舞鞭子的大鬍子騎士。

  「敢擋我家大人的路，找……」

  大漢話音未落，手裡的鞭子就甩了出去，劈頭蓋臉的打向馬路中間哭泣的小女孩兒。

  長寧出手如電，探手就抓住了鞭稍，護住了抱頭的小女孩兒。

  「趕緊把人抱走，不要擋我家大人的路。」

  大鬍子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被長寧抓了鞭子，奪了兩下沒奪過來，就黑著臉服軟了。

  長寧鬆開鞭子，彎腰抱起小女孩兒，正要起身，路旁看熱鬧的人群中就響起了喝罵聲音，中間夾雜著驚呼。

  「啪」

  後背一疼。

  長寧抱著小女孩兒，暴退數步，放下小女孩兒，怒瞪揮舞著鞭子的大鬍子，這人太無恥了，正面服軟，竟然背面偷襲了。

  「唰」

  長寧已經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大鬍子臉色得意，掀起身上衣服的下擺，得意洋洋：「看見沒，老子是唐國使臣，你動我一下試試，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