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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1:00:41 作者: 晏池池池池
周肆和程一就把彼此當作彼此唯一能他泅渡的荇草,就算後來因為現實,他們倆沒有以愛情之名沒有走到現在,但周肆也都還在當程一的救命草。
就是這樣的情感了,衛恣一句,要他不要趟渾水,他就真的能放下周肆,獨自回國嗎?
如果他真的走了,要周肆一個人在異國他鄉,人生地不熟,甚至語言可能都不通的地方,承受這些……他還配站在周肆面前嗎?
不過,話說回來,衛恣的警告,不是沒有道理的,而這麼現實的決定,確實是最適合他的。
畢竟,他和周肆不是第一次為現實而低頭了。
」叮咚----「
程一的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是衛恣的消息。
「周五,王瑩回c城,她說她想見你一面,感謝你之前幫她理財。你知道,她是c城team one里的唯一女老闆……你要真想賺更多的錢的話,就趕在周五以前回來。如果是為了周肆……」
「好。」
程一回完,鎖了手機屏幕。
如果是為了周肆……那就別回來了。
衛恣的欲言又止,他都心知肚明。但,他回國來,說白了,就是為了周肆啊。
不然他為什麼放棄銀行高薪回來,賺個閒散錢,他是真的錢多到要在律所給衛恣當合伙人嗎?說到底,還是因為他這麼些年心心念念的人在這兒,還是因為他覺得他賺了足夠的錢,足夠到可以讓他們克服現實貧窮的財富,能讓他們從溫飽幸福上升到真正的精神快樂的地步。
只是沒想到他好像回來晚了。更沒想到他成了後來的。
而周肆的正妻在這個時候離世了。
衛恣大概是見過太多離婚官司,他的前車之鑑,大概是怕最後鬧起來,程一和那趁虛而入、插足其間的第三者上位,沒什麼差別;不過是冠以愛之名,顯得冠冕堂皇,沒那麼下流而已。
這樣說來,他確實回國更好。至少不會惹一身騷。
「嗡----」
突然一陣手機震動,驚醒了黑暗裡的人,程一掀開衣服在黑暗裡找到那部發出光亮的手機,是周肆留下來的那部手機的鬧鈴響了。
他拿過來看著屏幕上9點的鬧鈴寫著:「備忘錄寫日程。」
程一划關了周肆的鬧鈴,才發現他的手機沒有設密碼,他看到了桌面上醒目的備忘錄,情不自禁地點開看了一眼,沒想到置頂的那一條,標題和第一二三行顯示的內容是空白。
這樣空白的一條備忘錄卻被置頂著。
程一不能免俗,他帶著好奇心點開了。
第四行往後赫然寫著。
希望不是做夢。
程一一,回來了。
又走了。
備忘錄的更新時間是昨天晚上。
程一被這最後三個字看得啞然。
又走了,說的大概是程一出差的事,只是在現在看起來更諷刺了些。
「又走了,是啊,又要走了。」
程一苦笑著關了屏幕,仰頭看著天花板,黑暗裡被水汽氤氳導致的視線模糊好像也顯得不那麼明顯了。
如果不是有滴淚砸在了程一手裡的手機屏幕上,他或許還能自欺欺人一會兒。
程一的拇指擦著屏幕上的淚,劃開了周肆的屏保,看到周肆的桌面,還是那年他過生日拉著周肆去打撞球,周肆偷拍的那張照片。他穿著一件背心抱著贏來的扎啤,跟周肆炫耀,臉上的笑容周肆說比他見過的太陽還耀眼,唯一不好的就是脖子上還有個紅點,他後來把那點瑕疵p掉了發給周肆,周肆還說他就喜歡原來那張,有他的味道。
以至於到今天,程一看到這張壁紙,還有周肆固執於此的「瑕疵」,都讓他忍不住的顫抖。
周肆把對他的愛意藏在每個不起眼的角落,就像一把把飛射而來的暗器,不足以致命,卻讓人連著筋牽著骨地疼;相比起周肆,他還動搖了,甚至想回頭的念頭顯得格外拙劣。
他破口罵了句:「草。」
他站起來走出去,順便給衛恣發了消息。
「衛恣,你聽過荊棘鳥的故事嗎?」
衛恣顯然事聽過的,他秒回了他:「值得嗎?」
程一的手飛速地打著字:「荊棘鳥不就是這樣嗎,胸前帶著荊棘的棘刺,卻仍然唱著自詡為世界上最婉轉動聽的曲子,相信這是整個世界都沒聽過的聲音。」
所以即便明知道後面要面對什麼樣的謾罵,他還是堅定不移地往那根「棘刺」上靠近。
誰叫愛情這東西,本來就是生活在兩個人之間製造的一段荊棘叢罷了,為了那一點被稱作羅曼蒂克的東西,而讓兩個深陷其中的人忘記計算代價,並一遍遍給自己洗腦----「是值得的」。
畢竟,這一生,這麼愛慘了的,也就這麼一個人。
過了九年,過了十九年,過了二十九年……
還是這樣。
唯有這麼一個人在面前,那被穿刺的心臟好像才有了那麼點生機,那獨自高歌的鳥,高歌的聲音才好像有了意義。
程一跟kavin借了車,又跟方曉問了地址,自己開著導航,把車開了過去。
星斗闌干,萬家燈火在城市裡閃爍,芸芸眾生組成的大大小小的家庭都忙碌在這個城市的夜色里,只有程一,在默默奔赴,奔往他的荊棘叢,找那個肯陪他一同引吭高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