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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1:00:41 作者: 晏池池池池
程一被那束偏愛他的光晃了眼,悠悠醒轉。剛恢復了一點神志,就被昨夜放肆的結果折磨著。他仰躺著,一動也不敢動。
周肆在他身邊佯寐,本想等等程一的動作,沒想到程一比他沉得住氣。
他自認自己敗下陣來,整個人索性往程一那處貼了貼,在他耳畔低聲問好。
「早上好,程一一。」
程一潦草地回了聲好,就沒有力氣再搭理他了。周肆也難得地請了假,在程一旁邊陪了一上午,他手落在程一的下腹,想看看昨晚摸到的那個紋身。
卻被程一拍開了手:「別鬧。」
周肆翻身起來,抓住程一的手,看向了他文在下腹的流蘇花。流蘇花不大,白白的一小朵,卻在程一身上綿延了七八朵。
像極了之前兩個人待在周肆老宅的那株流蘇樹下小憩時落了滿身的花。
那時,周肆和程一剛復讀完一年考完高考,要說起來算他們少年時候感情正濃的季節,每天周肆都怕程一會丟了他一樣纏著程一。但在程一家有程母程父在,太過親密,程一總是心有戚戚,於是兩人就經常到周肆家院子裡待著。
周肆的爸爸去世之後,周肆家就只有程一時不時陪周肆回去打掃打掃,打掃完兩個人就跟院子裡的流蘇樹下,擺張床睡個午覺。
周肆就把程一攏在懷裡,讓程一靠著他睡,程一有幾次醒來,就看著白色的小花紛紛揚揚地落下,飄飄然,墜入他和周肆的懷抱了。
「怎麼文了流蘇花?」周肆問。
程一感受著周肆的指腹摸索過那八朵花:「有一年,是個夏天,在那樹下;你抱著我,我抱著花。那時我就在想,要是有一天我們分開了,我就去文一朵。」
分開一年,文一朵,分開兩年,就再文一朵……
這八朵花沒想到,有一年竟然是為了記數。
「紋身,多疼啊,你還每年去文,多傻。」周肆說出口的話帶著顫音,但眼裡仍是不以為然的意味。
「怕忘了。」程一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又閉上了眼。
「所以你昨晚說,這是文的『我』……」周肆俯身吻了下來,輕輕地啄吻過程一的唇,程一的鼻尖,程一的眼,和他的眼角----還有他眼角下順著淌到耳根的一滴淚。
「嗯。」
是文的周肆。
是刻骨銘心,又永遠熱忱而真摯如那個夏日的周肆。
程一看著吻過他的周肆,他低聲喚他:「肆哥。」
周肆看他神色懨懨的,大概也知道自己昨晚鬧過了,索性躺下來,將人牢牢籠在懷裡。
「嗯?」周肆親昵。
「我,」程一頓了頓,才開口,「我們下次回去,去家裡,看看流蘇花吧。我有點想家裡那株樹了,有點想……」
想已經逝去的青春時光。
「我今年回去,家裡上了鎖,我也沒看成,只在窗口望了望,花都不如之前繁了,你一定沒找人好好照顧。該留把鑰匙,讓我爸去看顧著的。」程一的聲音帶著倦意,卻叨叨不停。
周肆摟在他手臂上,輕拍了兩下:「給了伯父的,他說是樹老了,屋裡又沒有人氣,自然就凋了,下次我帶你回去,把那小床也修修。指不定我們回去住幾天那樹就繁茂了呢?!」
程一才不信周肆的鬼話,但面上只是笑了笑,沒有駁他。
「等個假期吧。端午或者中秋,回去看看二老。」周肆任由程一的額頭靠在自己胸口,「之前我回去的時候,他們還說,每次都是我自己回去,說你,好幾年了也沒說回去看看他們。你的孝我都幫你盡完了。」
「怎麼,要我賠你?」程一仰頭,眼裡的笑意溢了出來,「我賺的錢,都投給衛恣了,你來晚了。」
周肆嗔他一眼:「不准再提他了,不然,今晚你也別下床……」
「嘶----」周肆的警告被程一的輕嘶打斷,周肆立馬收回了剛剛在程一屁『股蛋子上打了一下的手,老老實實地放在程一腰上。
程一看到周肆難得的乖巧表情,偷笑了一下,又喚他:「肆哥。」
「嗯?」
「你,你可以……」程一猶豫了一下,把目光移開,才問出心底里的那句,「你可以給我講講融融母親嗎?」
周肆放在程一腰上的力道減了一半,他追著程一的目光:「你問她做什麼?」
那語氣不如之前那般親昵,讓程一的心跳驀地慢了下來,語氣也跟著眼神一起變得懨懨的:「那沒事了。」
「程一一?」周肆感受到程一的不愉,他慌忙坐起來,一本正經地擰著眉措辭,「我,我重新說,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給你解釋。你可以不用在意她。我們只是各取所需的朋友,沒有別的了。」
「可她……」程一呼之欲出的話又咽了下去。
她是周肆名義上的妻子,無論他們有名無實,還是怎麼樣,那個人都是周肆寫在紅本子上,法律認定的妻子,他們還有個女兒呢。
就算,再怎麼惻隱,那個小姑娘善良天真的眼神,都在時時刻刻提醒程一,他是那個最不該出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