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反擊
2023-11-17 19:04:39 作者: 可大可小
一聽田中的聲音,鄧澤華心裡一震。
在義慶里5號的時候,他就聽到過田中的聲音。
田中的話中,帶著嚴重的日本口音。
在義慶里5號時,紀鳴皋被打得頭破血流,牙掉了幾顆, 正是拜田中所賜。
鄧澤華萬萬沒想到,田中竟然會來殺自己,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加入了憲兵分隊嗎?
田中手裡有刀,鄧澤華只有不斷後退,他伸手去摸腰間,卻摸了個空。
作為巡警, 鄧澤華下班後是不配槍的。
田中得理不饒人,將手中的刀一變角度, 身體前傾, 想將鄧澤華一刀擊斃。
「啪!」
正當情況萬分危急時,突然一聲槍響,田中頓時倒在了地上。
鄧澤華心裡一喜,田中倒下,開槍的必然會救自己。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倒在地上的田中,突然掏出槍,朝著外面開了兩槍。
田中不愧是從部隊出來的,戰鬥經驗很豐富,他一邊開槍還擊,一邊迅速朝著外面跑去。
鄧澤華想追出去,可他突然覺得全身使不出力,雙腿似乎不被自己控制。
鄧澤華大驚失色,自己只是肋間受了點傷,怎麼會這樣呢?
驀然,鄧澤華連手也舉不起來,他覺得全身都麻醉了, 連嘴都開始哆嗦。
人如果無法控制自己,自然站立不穩,鄧澤華有如被砍斷的樹幹一下,直挺挺的倒後倒了下去。
令鄧澤華奇怪的是,倒到地上後,他竟然還是清醒的,只是卻不覺得痛,只覺得後腦勺發麻。
「怎麼樣?沒事吧?」過了一會,鄧澤華感覺有人扶起自己,耳邊也傳來關切的聲音。
然而,對方的相貌,他卻看不太清楚,只是覺得似曾相識。
「沒……沒事。」鄧澤華感覺自己的舌頭,似乎都不太受控制了。
「能站起來嗎?」
鄧澤華被扶了起來,可他的雙腿完全失雲了知覺,對方等他站好後,剛一鬆開,他的身子就往後倒。
「你到底傷哪了?」那人急道。
「我……你……」鄧澤華自己也很急,而且,他聽到這個關切的聲音後,更是大吃一驚,因為他發現,這個聲音,怎麼那麼像路承周呢?
再從身形,跟路承周也有幾分像。
然而,依稀可以看清的相貌,卻讓鄧澤華很失望,與路承周完全不一樣。
「不好!」來的人確實是路承周,他檢查著鄧澤華的傷勢,沒有看到大的傷口。
而在鄧澤華的腰間,卻傳出一股惡臭。
路承周在雄鎮樓時受過訓練,這應該是中毒的跡象。
軍統行事,也喜歡在子彈和刀上淬毒,只要傷到對方,就能保證有死無生。
路承周將鄧澤華抱到外面,借著光線看著鄧澤華的身體,發現他臉色蒼白,嘴唇發黑,身體越來越僵硬。
「我感覺……快不行了。」鄧澤華從對方的神情,知道自己很不妙。
其實,他自己也清楚,身體都不受控制了,能好到哪去呢?
「不要放棄,還有希望。」路承周背著鄧澤華,朝自己的汽車方向猛跑。
剛才槍聲,肯定會驚動附近的巡捕,不用多久,就會有人趕到。
「我不知道你是誰,我只知道,這是田中乾的。」鄧澤華趴在路承周耳邊,有氣無力地說。
「田中?這小鬼子不得好死。」路承周頭也不回地說。
「你……你是不是巡座?」鄧澤華突然問。
「我送你到維多利亞醫院。」路承周沒有回答,鄧澤華是巡長,自然有資格在維多利亞治療。
路承周在路上攔了一輛黃包車,隨手陶出兩張鈔票,緊急地說:「馬上送維多利亞醫院,這位是警務處的鄧澤華巡長,一切開銷都可記到工部局頭上。」
「好咧。」車夫一聽,拉的是巡捕,又給足了錢,撒開腳丫子就瘋狂地跑了起來,那速度一點也不亞於汽車。
路承周正要轉身走的時候,那車夫回頭喊了一句:「先生,你不跟著一起去麼?」
「我去給警務處報信,隨後就到。到醫院後,辛苦你背他進去。」路承周揚了揚手,大聲說。
車夫聽到路承周肯定的回答,沒再懷疑,加快速度朝醫院跑去。
路承周也只能祈禱,鄧澤華能挺過來。
他找了部公用電話,給警務處打了電話,告訴他們鄧澤華受了傷,正被送到維多利亞醫院。
隨後,路承周才回了案發現場。
明知道這是田中所為,可他還是有很多謎團。
比如說,田中為何要殺鄧澤華?
要知道,鄧澤華現在是自己人了。
田中沒有理由,也不應該殺鄧澤華啊,難道他瘋了?還是接到了命令?
路承周更相信最後一種情況,除非接到命令,否則田中不會幹這樣的事。
可是,酒井或者野崎,為何要殺鄧澤華呢?
他們知道鄧澤華與地下黨聯繫了?
可鄧澤華與地下黨還沒有接上頭呢?
路承周回到那條巷子時,確實來了兩名巡捕。
路承周馬上躲進黑暗裡,暗中注視著這兩名巡捕的行為。
剛才的槍聲雖然很響,但事後當事人都離開了現場。
鄧澤華受的傷,表面上並不重,如果刀上沒有淬毒的話,他應該能自行走回去。
鄧澤華和田中都開後,現場也就不算現場了。
再加上光線並不好,既沒有行兇者,也沒有受害者,巡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隨意轉了一圈後,自然也就離開了。
等他們離開後,路承周才走到原地。
此時的空氣中,似乎還有一股微不可察的火藥味。
路承周當時只開了一槍,雖然田中倒下了,但他不知道田中有沒有受傷。
田中回擊了幾槍,並沒有擊中路承周。
但是,這幾槍給田中創造了逃跑的機會。
田中選擇動手的地方,光線也不太好,路承周又沒手電筒,只能離開。
回到車上後,不死心的路承周,又開著車子,到了現場。
他將車速放得很慢,可依然沒有發現。
看了看時間,路承周將車子開回了憲兵分隊。
這個時候,路承周不好再回去,甚至他的車子,都不能繞著憲兵分隊轉。
一般人不會注意他的車牌,但憲兵分隊的人,個個都有可能知道他的車牌。
路承周乾脆將車停到附近的巷子裡,再步行過來。
他故意彎著腰,走路一瘸一拐的,加上牙套和假髮鬍鬚,就算是白天,也能騙過絕大部分人。
路承周看了看時間,田中如果受傷,他從案發地回來,並不多應該到憲兵分隊了。
要是田中自行去了醫院,今天晚上就碰不到他了。
路承周回來,只是想碰碰運氣。
田中是領命而去,如果他的傷不重的話,肯定會很回來復命。
暗殺這種事,田中肯定不會開車去,他最有可能是坐黃包車。
正當路承周懊悔,是不是自己來得太晚,田中已經回到憲兵分隊時,他突然看到,有一輛黃包車在靠近康伯南道20號。
路承周迅速將身體隱進黑暗中,他屏聲靜息,看著車上下來那人的身形。
那人一抬腳,路承周就斷定,必定是田中無疑。
「田中君?」路承周等人力車夫一走,馬上迎了出去,用日語輕聲說。
「是我。」田中下意識的應了一句,到了憲兵分隊門口,他以為是野崎派來接應的。
「受傷了麼?」路承周用日語又問。
「中了一槍,還能堅持。」田中苦笑著說,他腹部中了一槍,不算很重,但也絕對不輕。
要不是想著回來復命,他早就跑到醫院治傷了。
「得手了麼?」路承周又問。
「他受了傷,肯定得死。」田中得意地說。
雖然出了點意外,碰到了鄧澤華的同夥,甚至有可能是共黨,但他的任務總算完成了。
他的刀上淬了毒,只要破點皮,必死無疑。
「辛苦了,我扶你回去。」路承周低聲說。
「你是海田君麼?」田中此時覺得,路承周的聲音有些熟悉,但也很陌生。
「不錯。」路承周此時已經走到了田中身後,一個手刀,正好劈在他後頸。
田中剛剛完成任務回來,又到了憲兵分隊門口,對方說的又是日語,還知道他的姓名和任務,打死他也想不到,來的竟然是敵人。
路承周對自己的技巧很有信心,田中一倒,他迅速搜田中的身。
很快,路承周摸到了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槍,和一把短匕首。
匕首上面閃著藍光,一看就不簡單。
而且,刀刃上,似乎還殘忍著一絲血跡。
如果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鄧澤華的血。
放到鼻孔下面一聞,路承周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這是軍統常用的毒藥,沒想到日本人也用這種毒藥。
除了這兩件武器外,就只有一點錢。
至於證明田中身份的東西,一樣也沒有。
田中的腹部確實中彈了,被他撕破衣服包了起來,此時又滲出了血跡。
路承周拿著刀,看著倒在地上的田中,突然手一揚,將匕首狠狠地插在他後背,整個刀刃沒入體內。
做完這一切後,又將田中的手槍和錢放回原處,迅速離開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