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碎葉風雲(十六)
2023-11-17 16:31:44 作者: 高月
在隊伍的最前面,施洋一馬當先,頭盔上紅纓飛揚,他們劍指的目標是遙遠的南方,兩百里外的拔汗那都城渴塞城。
碎葉戰役已經到了尾聲,鎮守阿史不來城的施洋終於得到了立功的機會,七天前,碎葉以鴿信命令他出兵襲擾拔汗那,命令十分簡單,但施洋看來,這卻是給了自己一個施展膽識的最好機會,阿史不來城在拔汗那的最北面,兩地相距千里,中間隔著一望無垠的戈壁和草原,經過七天的奔馳,他們即將要接近目標。
施洋縱馬衝上一座丘陵,搭手簾向遠方望去,雪原上刺眼的亮白使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起來,這時他已經看見在五里之外的遠方出現了一串小黑點,似乎是騎駱駝的人,對方也顯然看見了他們,立刻掉頭逃跑。
「去截住他們!」施洋手一揮,一支百人騎兵隊立刻風馳電掣而去,片刻,便有一人回來稟報,「將軍,是一支粟特人商隊,他們打算從我們阿史不來城過境。」
施洋眉頭微皺,這些鑽到了錢眼中的粟特人,竟在戰爭期間也不放過機會,不過這群粟特人的倒可以給他提供一些情報。
施洋率軍前行,不多時便來到了粟特商人面前,這是一支五百頭駱駝的中大型商隊,駱駝們此刻均臥倒在地上,每頭駱駝的背上都馱著重重的箱子和皮囊,共有二百餘名粟特商人,他們皆神色膽怯地守在自己貨物旁邊。
「將軍,這人就是他們的首領,他們正是從渴塞城而來。」隊正將一名精瘦的粟特人帶到施洋面前,施洋打量他一下,尖而翹的鼻息,扁魚似的的嘴,臉色蠟亮,眼睛裡閃動著商人特有的精明。
「尊敬的大唐將軍,但願我能為你效勞。」精明的粟特商人用謙卑而熟練的漢語向眼前這個年輕的將領獻媚,「只要我知道的消息,我絕不會保留一絲一毫。」
施洋滿意這個商人的合作態度,他知道這些粟特人生存之道,錢財和性命比什麼都重要,更不要說是一點點消息了。
「我來問你,渴塞城還有多少大食軍?」
『還有多少大食軍?』粟特商人遲疑了一下,他只是個小商人,怎麼可能知道這種機密軍情,他眨巴眨巴小眼睛,一臉茫然地望著施洋。
施洋也意識到自己問得唐突了,他立刻換了個角度問道:「關於渴塞城大食軍的情況,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吧!」
放寬了條件,粟特商人運轉速度極快的頭腦里迅速地調集各種信息,並將它們整理得清清楚楚,「回稟將軍的話,我們之所以北上而不敢從拔汗那直接東進,是聽到了一個消息,駐紮在拔汗那的大食軍隊正在大規模徵集駱駝,聽說要運物資去碎葉,現在渴塞城裡全部都是薩曼家族的士兵,似乎他們已經控制了整個拔汗那,我們花五百第納爾向他們買了一張通行證,確實很有用,一路遇到的幾個哨卡都因為它放過了我們。」
粟特商人從懷裡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張硬紙片,遞給施洋道:「就是這張通行證,上面有薩曼的親筆簽名。」
施洋接過通行證,他還在思索粟特商人剛才說的話,拔汗那的大食軍隊有東進的跡象,而暫時把渴塞城的防守讓給了薩曼家族的士兵,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大食軍隊還在拔汗那,只是他們不管地方上的治安。
施洋有些心不在焉地看了看這張通行證,他心中忽然生出個念頭,立刻問他道:「你剛才說一路上遇到幾個哨卡,是在哪裡遇到的?」
「回稟將軍,昨天上午在庫納山谷遇到最後一個哨卡,離這裡約八十里,那裡大約有**十名薩曼家族的士兵駐紮,再向前走五十里還有一個哨卡,除了這兩個之外一直到渴塞城,就沒有駐軍了。」
施洋又沉思了一會兒,便將這張通行證收了起來,對粟特商人道:「再向北走就沒有什麼軍隊了,這張通行證反正你也用不著,就給我了。」
「我願意為大唐效勞,可是尊敬的將軍,你能否再給我一張進入大唐北庭的通行證?」精明的粟特商人想用一張沒用的通行證換取在大唐免稅的優惠。
施洋瞥了這群惶惶不安的粟特商人一眼,一個絕妙的主意湧進了腦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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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向南,便到了多山的丘陵地帶,再不像北方那般可以縱意馳騁,道路也變得有些艱難起來,相應,前進的速度也明顯地緩慢了,再向前走十里便是庫納山谷,那裡有粟特商人說的第一個哨卡,確切說是一個城堡,這是前大唐安西都護在張孝嵩開元三年在渴塞城擊敗白衣大食的屈波底後修建,外圓內方,典型的東方風格。
這個哨卡施洋也知道,兩個月前他就派人來拔汗那摸過地形,庫納山谷是前往渴塞城的必經之道,山頂有一座烽火台,也是張孝嵩為預警大食人入侵修建,如果北方有大食軍來襲,烽火台就將立刻發出警報,一座座烽火台傳下去,讓渴塞城得到消息,及時動員軍隊,雖然這些烽火台在大食占領拔汗那全境後就被廢棄了,但施洋卻心知肚明,自己占領了阿史不來城,這些烽火台一定會被重新啟用。
施洋騎在一頭駱駝上,穿著一件粟特商人的衣服,臉塗成黑色,寬大的卷檐虛帽完全遮住了他的臉孔,在他身後跟著兩百多名同樣打扮,同樣騎著駱駝的唐軍士兵,不過大都是突騎施人,異域的面孔可以沖淡對他們真實身份的猜測,再五百步外,則悄悄地跟著大隊唐軍,他們全部身著白衣,在雪夜中隱藏了蹤跡。
在施洋旁邊則是苦著臉的粟特商人,這場免稅的交易讓他有種投資失敗的感覺,如果向大唐繳稅不過是二百五十貫錢,但跟施洋走這一趟或許會要了他的小命,但他已經身不由己,不管他願不願意享受這個免稅條件,他都得走這一趟。
「如果你能助我拿下這個城堡,我可以給你開出五張免稅單。」施洋似乎明白這個粟特的心思,他用一種令他無法拒絕的誘惑激勵他的士氣,果然,粟特商人立刻精神大振,五張免稅單也就意味著很大很大的一袋大唐銀幣。
「將軍放心,這些薩曼家的士兵個個貪婪無比,我略施小計就能讓將軍把他們一打盡。」
頓了一下,粟特人又有點不放心地補充道:「不過我拿出的錢將軍要全部還給我。」
「你就放心吧!」
施洋淡淡地笑了笑,他是要人,這些薩曼家的士兵可以告訴他更加翔實的情報。
很快,一行人便來到了庫納山谷外,遠方可以看見黑黝黝的城堡,在白雪和月光的反射中格外清晰,它建在一處平緩的岩石上,離商道約五十步遠,施洋一直不停地抬頭向山頂望去,山頂並不高,從他這裡可以很清晰地看見山頂的烽火台,他已經事先派了十名身手高強的士兵從側面繞了上去,必須有人先去掐斷髮往遠方的烽火。
「將軍快看。」一名眼尖的士兵發現了山頂的情況,施洋也看見了,一道刺眼的亮光從山腰處反射而來,一連閃了三下,那是銅鏡傳來的信號,意味著山頂的烽火台已經得手了。
「全速前進!」施洋下達了命令,駱駝加快了速度,開始小跑起來。
『叮噹!叮噹!』悠揚的駝鈴聲遠遠地傳了出去。
或許是商隊特有的駝鈴聲驚動了城堡中的士兵,他們對種聲音有著異乎尋常的敏感,立刻從城堡里跑出來了數十名士兵,還源源不斷地有人從城堡里衝出來,對可能到手的油水,誰也不會放過這種機會。
「去看看,是哪裡來的商隊?」寒風中隱隱約約傳來一個粗曠的聲音。
立刻有一名士兵跑了下來,停在二十步外打量了他們一下,立刻回頭大喊:「頭,是粟特人的商隊!」
「帶他們過來繳稅。」笑聲中已經難以掩飾此人對金錢的渴望。
士兵飛跑過來,一眼便認出了粟特商人,驚訝地問道:「怎麼又是你?」
粟特商人苦笑了一聲,「北方下了暴雪,根本就過不去,只能回來了。」
「回來也要繳稅。」士兵瞥了一眼後面,又再一次重重地聲明道:「你們的免稅證只能用一次,這一次必須要繳稅,這是規矩,你們明白嗎?」
「我明白。」粟特商人無可奈何地說道。
「那好,你們進去吧!」
粟特商人一揮手喊道:「大家聽好了,這次稅金我先墊上,回頭再和大家平攤。」
駝隊浩浩蕩蕩向城堡方向走去,很快,他們便到了商道上,前方堆了幾根大木頭作為路障,交了錢才會搬開,商道的斜坡上站滿了士兵,他們仿佛一群雪地里的餓狼,目光貪婪地盯著他們駱駝上沉甸甸的貨物。
這裡駐紮著一個中隊的士兵,也就是一百人,由一名嘎伊德(官職,相當於唐軍的校尉)率領,這支軍隊並不是正規的大食軍,而是薩曼家族的私軍,大多是突厥僱傭軍,以品行不良聞名於真珠河兩岸,嘎伊德是一名四十餘歲的突厥人,身材肥胖,目光陰險,他站斜坡上眼光閃爍地望著這群肥羊,這支粟特商人兩天前曾經過境,但因為是白天,他只是敲詐了一筆便放行了,不敢冒險,這兩天他一直在為此事後悔,不料老天爺成全了他,又把他們送回來了,而且是晚上,這豈不是天意?嘎伊德激動得腿都在發抖了。
粟特商人將一份申報單交給士兵,「我們申報一萬第納爾的貨物。」
士兵將申報單交給了頭,嘎伊德也不看,一揮手道,「交一千第納爾!」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這裡不能動手,等他們出了峽谷,在前方荒涼處再動手,即使事發也可以推給土匪或者野狼。
粟特商人打開一個沉重的箱子,裡面裝滿了黃燦燦的金幣,至少有數千第納爾,斜坡上的士兵人人都看見了,且人人都咽了一口唾沫,他抱起沉重的箱子,催動駱駝上前準備數出一千個金幣,或許是跑得太快了一點,竟一下子沒有拿穩,『嘩啦!』一聲,箱子傾翻在地,數千枚金幣潑灑在地上,金晃晃的錢幣滾得到處都是,一時間,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驚呆了。
「我的錢啊!」粟特商人發自內心地哀嚎一聲,翻身就要下駱駝,那軍官忽然反應過來,大吼一聲,「等一等!」
他吼住了粟特人,忽然陰險地笑了,「這錢我們幫你拾起來。」他一揮手,「弟兄們,咱們去幫幫他。」
斜坡上的近百名士兵早已血脈賁張,他們仿佛餓狼撲食一般,從斜坡上衝下來,爭搶地上的金幣,這時,從城堡衝出十幾人,仿佛聞到了血腥的餓狼,罵罵咧咧地飛奔而來,掀開幾人,加入到金幣的爭奪戰中。
那軍官哈哈大笑,高聲喊道:「弟兄們小心點,別讓金幣掉進鼠洞裡。」
粟特商人一邊心疼地望著金幣,一邊慢慢後退,機會已經來了,施洋低低地一聲發令,唐軍立刻取出弓弩,搭箭上弦,迅速地圍攏上來。
軍官首先發現了異常,他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些『粟特人』手中出現的弩箭,忽然大叫一聲,轉身便逃,施洋手一抬,一支弩箭『嗖!』地射出,快疾無比,一箭射穿了軍官的大腿,他慘叫一聲,骨碌碌滾下了斜坡。
施洋的發箭就是命令,唐軍一齊扳動了弩機,數百支箭射向了爭搶金錢的敵群,頓時慘叫聲四起,數十人中箭倒地,其餘人或者跪地投降,或者跌跌撞撞向四處奔逃,但他們所有的去路都被堵死,唐軍們毫不留情,一箭一個將企圖逃走之人悉數射死。
就在這時,城堡中響起了急促的鐘聲,一團火光沖天而去,這是城堡中的士兵在向山頂的烽火台發信,但烽火台卻如死一般沉寂,沒有半點回應。
施洋哈哈一笑,他翻身跳下駱駝,拔刀撲向那名軍官,軍官正拼命地向前匍匐爬行,忽然一樣冰涼尖刺的東西抵住了他的脖子,他慢慢回頭,眼前是一把鋒利的大唐橫刀,刀鋒閃過了一道寒光,他只覺褲襠里一熱,竟嚇得哭了起來。
「告訴我想知道的,我饒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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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軍騎兵在白茫茫的雪地中奔馳,他們繞過渴塞城,直撲真珠河,大食軍在拔汗那部署有一萬呼羅珊軍,幾天前七千人押送數百架投石機去了碎葉,只剩下三千人,皆駐紮在渴塞城東面十里,現在整個拔汗那已被薩曼家的軍隊控制,絕大部分駐紮在渴塞城內,由於大食軍過於集中在渴塞城,使真珠河邊出現了防守上的空白。
唐軍一路風馳電掣疾行,繞過了所有的哨卡,兩天後抵達了真珠河畔,此刻的真珠河畔已不再有前兩個月船隊如雲、人潮如蟻的盛況,河水已經結冰,數百艘大船一字停泊在一個巨大的碼頭上,碼頭距離渴塞城約百里,在蕭瑟的冬日裡顯得格外冷清,儘管如此,這個碼頭旁的巨大倉庫群中還是囤積著上百萬石的糧食和各種軍用物資,每月將定時送往碎葉前線,這裡原本有兩千軍防守駐紮,但十天前因要運送五百架重型投石機,被調走了一千五百人,只剩下五百士兵鎮守倉庫。
黃昏時分,在一片細蒙蒙的飄雪中,真珠河畔迎來了入冬後的第二場雪,隨著夜幕降臨,倉庫的大門已經關閉了,駐防的士兵們躲進了房中,只有高高的哨塔上有兩名哨兵在來回巡視,北風卷著雪花在地上打著旋,尖利的風聲在夜空里呼嘯,三里外,兩千唐軍已經完成了最後的戰前準備,一些傷病的戰馬已經被選出,戰刀出鞘、弩箭上弦,士氣十分高漲。
「動作要快,任何物資都不准私取,一律焚毀,李校尉!」施洋的目光投向了一名校尉,令道:「倉庫中極可能有大食人的火油,你們負責尋找它們。」
「遵命!」
施洋見將士們皆已準備完畢,他霍然回頭盯著黑黝黝的巨大倉庫群,手一揮,聲音低沉地令道:「出兵!」
巨大的馬蹄聲轟然響起,沖天的殺氣沛然爆發,兩千騎兵如一股雪地上的洪流沖向目標,雪塵在空中漫天飛揚,三里路程轉瞬即到,沒有任何隱蔽,狂風一般地卷到了營柵前,
大食軍崗哨在一里外便發現了大隊騎兵衝來,急促的警報聲和喝喊聲混雜在一起,倉庫內一片混亂,五百名士兵紛紛從營盤中衝出,堵住營門,這似如偷襲般的急攻沒有給他們任何防禦的機會,唐軍已經沖至眼前,他們根本不走營門,無數飛索套向粗大的柵欄,在一聲聲吶喊中,倉庫外圍的柵欄轟然坍塌,唐軍大隊如洪水般衝進了倉庫區,他們並沒有立即殺向倉庫,而是集中兵力剿滅集中在大門附近的大食軍,一時長槊橫擊、血肉飛濺,喊殺聲和慘叫聲響徹夜空,五百名倉促迎戰的大食軍遠遠不是士氣如虹的唐軍對手,他們結成長矛方陣,頑抗唐軍的衝擊,唐軍立刻改變戰術,以弩箭對付方陣,箭如飛蝗,只幾輪強勁的箭雨,大食軍便減員近半,右側出現了空擋,一支五百騎兵的唐軍趁勢從右側突入,來回兩輪衝殺便撕開了密集的長槍方陣,大食軍陷入了瘋狂的混亂狀態。
「殺!一個不留。」施洋下達了最後的屠殺令,唐軍全線壓上,最後的三百餘大食士兵迅速消失在洶湧的唐軍大潮之中。
火焰在倉庫上空沖天而起,濃煙滾滾,三千桶火油助燃大火,近百萬石糧食和大量物資被焚燒,熊熊烈火高達百丈,數十里之外皆清晰可見,唐軍迅速脫離火場,調頭向渴塞城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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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防在渴塞城的三千大食軍在天亮尚未時得知了真珠河倉庫出事,守軍主將齊賽爾又氣又急,立刻率軍向倉庫殺來,真珠河倉庫也屬於他的職責範疇,五天前就是他下令將倉庫準備運糧的駱駝調走去運送投石機,同時被借調的還有一千五百倉庫守軍,大雪麻痹了他的警惕性,使他忘記了千里外的阿史不來城,他原本以為短期借調無妨,不會這麼巧,但危機就偏偏出在這個大意之上,齊賽爾仿佛瘋了一般向真珠河倉庫衝去,他並不擔心渴塞城的安危,如果渴塞城出事,首先是薩曼承擔這個責任,可如果碎葉戰役因後勤供應而失敗,掉腦袋就是他。
從渴塞城到真珠河相距約百里,道路平坦,在紛紛揚揚的雪中地面暫時還沒有凝凍,不影響戰馬行軍,如果中途不停,大約黃昏便可以抵達真珠河畔,儘管如此,齊賽爾還是異常小心,他不停派斥候到沿途探察,唯恐中了唐軍的半路埋伏。
一直到天色黑盡,他才終於抵達了真珠河畔的倉庫,大火燒了整整十二個時辰,大部分地方都已燒成了白灰,只有軍械庫那邊尚有一點余火沒有燃盡,齊賽爾一腳深一腳淺地視察燒毀的倉庫,心中驚懼到了極點,二十萬大軍三個月的軍糧和草料,還是不計其數的火油、長矛、盔甲等軍用物資,現在被一把火統統燒沒了。
一直到天色大亮,大食軍才終於撲滅了明火,搶出二千支長矛,這是唯一的倖存之物了,齊賽爾呆呆地望著空地上一大堆被煙燻得漆黑的長矛,心中一片空白,怎麼辦!怎麼向哈里發交代?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兩名騎兵疾駛而來,他們驚恐萬分跳下馬,飛奔跑來稟報導:「將軍大事不好,一支唐軍昨晚攻破了渴塞城,薩曼軍死傷慘重,渴塞城已經丟了!」
「什麼!」齊賽爾肝膽俱裂,他再也經不住這個刺激,竟軟軟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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