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軍 糧
2023-11-17 14:49:34 作者: 堂燕歸來
許攸和鞠義二人看過了陶商的提議之後,二人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的建議袁譚答應。
在許攸他們看來,放出萬餘百姓,可以緩解糧草短缺的壓力,對於繼續堅守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因為這萬餘沒有糧吃的百姓,等於是一萬隻火藥桶,萬一哪天他們要是被逼急了,憤起反抗,黎陽城豈不是要內亂。
權衡利弊,在動搖軍心和發生內亂之之間,許攸寧願選擇前者。
許攸耐心的向袁譚解釋了一番利害關係,最後望向袁譚,希望他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袁譚卻臉色陰沉如鐵,那雙深陷的眼眶中,燃起了憤恨之色。
沉吟許久,袁譚盯向鞠義,冷冷道:「鞠將軍,適才你說又抓到了兩百名出逃的刁民是嗎?」
「是。」鞠義一怔,不知他為何會突然問起此事。
袁譚的眼中,卻已燃燒起殘冷的殺機,大手一揮,喝道:「傳本公子之命,把陶賊使者和那兩百名刁民統統斬首,把他們的人頭掛於南門城頭,那就是本公子給陶賊的回覆。」
鞠義駭然,眾人無不變色。
他們萬沒有想到,袁譚竟如此固執,不但拒絕了陶商的提義,竟然還要斬殺陶商使者,誅殺出逃百姓,以此來向陶商示威。
眾人眼前這位袁大公子,好似已陷入了瘋狂一般,失去了理智,變的不可理喻。
「大公子三思啊,放出百姓乃利大於弊,切不可意氣用事啊。」許攸忙是勸道。
鞠義也拱手正色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就算大公子要拒絕陶賊,也不至於殺其使者,使天下人笑大公子沒有氣量。」
「什麼狗屁氣量,對待陶賊這種卑賤殘暴的奸賊,本公子不需要有氣量!」
袁譚歇廝底里的一聲大罵,決然道:「陶賊假惺惺的想救那群刁民,無非是想博一個愛民仁義的好名聲,我偏偏不讓他如願,就算黎陽城破,我也要那些刁民為我陪葬!」
袁譚瘋狂的咆哮,一怒暴戾,把許攸等人嚇的不敢再勸,只得默默的閉上了嘴巴。
於是,一道號令傳下,袁軍士卒的屠刀,再次揮向了自己的百姓。
「大公子的決斷,固然有道理,可這萬餘百姓斷了口糧,萬一逼到絕路,只怕早晚會生變,把他們強留在城中,恐怕只會增加我們的負擔啊。」許攸不敢反對袁譚,卻又忍不住提醒道。
「本公子豈會讓這些刁民成為我們的負擔,我留他們在城中,將來自然有用處。」袁譚的嘴角,掠起了一絲冷殘,又揮手喝道:「傳令下去,派分嚴密監控這些刁民動向,敢有異動者,格殺匆論。」
耳聽著袁譚肅厲的喝令,看著他那不寒而慄的眼神,許攸心中隱隱產生一種不好的念頭。
城外,梁軍大營。
中軍帳內,陶商正喝著小酒,等著袁譚的回覆。
城中百姓已成袁譚的負擔,將來還有可能成為內亂的隱患,在陶商看來,放出百姓對其是利大於弊,只要袁譚還有一絲理智,還尚存幾分人性,就不會提絕自己的提議。
「梁公,出事了,快去看看吧。」荊軻匆匆入內,一臉的凝重。
陶商眉頭微微一凝,心中陡然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當即出營,率一眾文武直抵黎陽南門。
舉目遠望,陶商倒吸了一口涼氣。
南門一線的城牆上,已密密麻麻的掛滿了人頭,竟有數百枚之多,城樓中央處,那懸掛在最高處的人頭,正是他派出去的使者人頭。
陶商臉色瞬間陰沉如鐵,鷹目中迸射出無盡的怒火。
那幾百人頭,不用說,必然是出逃百姓的人頭,袁譚是在用這等血腥的手段,來向自己示威,公然拒絕了他的提議。
「袁譚這狗雜種,拒絕夫君的好意也就罷了,竟然還敢殺我們的信使,實在是可恨。」身邊的呂靈姬,憤慨的罵道。
樊噲也氣到哇哇大罵:「袁譚這條小狗,他是活的不耐煩了,等老子抓住他,非把他剁成肉片餵狗不可!」
陶商眼中噴火,怒意熊熊,望著那遍城的人頭,恨恨道:「傳令下去,他日城破,務必要活捉袁譚,老子我非親手砍死他不可。」
陶商怒了,前所未有的怒。
先前他還只是想城破後,一刀宰了袁譚乾脆,現在,袁譚竟然敢這等囂張,公然斬殺他的使者,陶商豈能輕易饒他。
他已決意,叫袁譚生不如死。
陶商憤慨如火,梁軍將士無不是怒火激盪,迫不及待的要攻破敵城,殺光可恨的敵人。
陶商當即下令,再調一百門天雷炮前來,要日夜不停的轟城,讓袁譚夜不能睡,沒有一刻的安生。
與此同時,陶商又令那些逃出城來的百姓,日夜於城外召喚煽動城中的百姓,勸說他們群起反抗袁譚的殘暴統治。
「梁公這些手段,應該是想煽動城中百姓暴亂,只是那些百姓個個飢餓無力,就算他們想要反抗,恐怕也是有心無力,未必會奏效。」張良感嘆道。
有心無力麼……
「那可未必,有的時候,精神的意志,是可以激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的。」陶商語氣意味深長,眼眸之中,悄然掠起一絲精光。
張良的話,已是提醒了他,讓他想起自己還有一張王牌未用。
「系統精靈,醒醒吧,我已決定,即刻使用『人和』異象。」
……
圍城仍在繼續。
梁軍的轟城戰術,人心戰術,雙重的壓迫之下,袁譚和他的殘兵幾乎是陷入絕境。
半月後,袁軍所有的糧草皆已耗盡,士卒和百姓一樣,都斷絕了口糧。
此刻的袁譚,可以說是名符其實的陷入了彈盡糧絕的境地。
縣府。
一片死寂,唯有一聲聲的喘息聲,如鬼嘆般在堂中迴蕩。
那是人們因為飢餓而喘息的聲音。
堂中上下,唯有袁譚面色如常,其餘文武,包括許攸和鞠義這樣的高官在內,個個也是臉色蒼白,顯得虛弱不堪。
士卒的糧草已盡,許攸這等高級官員的口糧,也僅能維持數日而已,整個袁軍上下已是軍心瓦解,崩潰就在眼前。
「大公子啊,眼下糧草徹底斷絕,將士們只怕再堅持不了一兩日,就統統得餓死,這黎陽城是萬萬守不住了,為今之計,只有趁著將士們還有一口力氣,全力突圍吧。」許攸喘著氣勸諫道。
鞠義等文武,紛給喘息著附合,喝求的眼神望著袁譚,希望他能答應。
臉色鐵青的袁譚,沉吟許久,卻冷冷道:「堅守黎陽,本來就是本公子重得父帥信任的唯一希望,現在如果半途而廢,棄城而逃,就算能活著逃出去,我還有什麼顏面再去見父帥。」
袁譚鐵血的言語中,隱隱也透著幾分無奈,幾分悲壯。
許攸就快哭出來了,氣喘吁吁的勸道:「黎陽已被圍五個月之久,消息被隔絕,主公又遲遲不來救我們,說不定他已知我們的困境,想讓我們棄城北撤,只是無法傳入消息而已。」
鞠義等文武,忙又跟著附合。
袁譚卻長嘆一聲,指著地圖道:「黎陽乃河北門戶,黎陽一失,陶賊的大軍就可以長驅直入,直取鄴城,再沒有什麼能阻擋他的兵鋒。黎陽的存亡,可以說關係到河北的存亡,父帥怎麼可能放棄,許子遠,你就別再自欺欺人了。」
袁譚道破了事實,許攸啞口無言。
「可是,眼下糧草已絕,將士們用不了幾天就會餓死,就算大公子執意要守,又拿什麼來守?」鞠義拼著力氣,大聲道。
袁譚身形一顫,再次沉默下來。
殘酷的事實面前,任何的空談都是浮雲,士卒死光了,難道叫袁譚這個光杆司令,一人來守黎陽嗎?
諸文武們頓時群起附合,個個都叫苦不迭,堂中再次掀起了突圍的熱潮。
看著堂下吵吵鬧鬧的眾將,袁譚眉頭暗皺,流露著厭惡的神色,突然間大喝道:「都給我閉嘴吧,誰敢再言撤退,立斬不赦!」
大堂中,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不敢再吱聲,不滿的目光卻瞪向袁譚。
深吸過一口氣,袁譚抬手遙指堂外,眼眸中迸射著野獸般的凶光,冷冷道:「外面都擺著堆積如山的糧草,你們還怕沒的吃嗎。」
堆積如山的糧草?
眾人愣住了,以為眼前的大公子是怒暈了,糧草明明已盡,別說是堆積如山,哪怕是一袋都沒有。
許攸的目光中,卻陡然間掠過一絲驚色,似乎猜到了什麼。
「鞠將軍,城中還有多少刁民活著?」袁譚目光看向了鞠義。
鞠義愣了一下,不知他這個時候,怎麼突然間想起關心百姓的生死了,沉頓了一下,方道:「近月以來,已有五千多百姓餓死,除掉出逃被抓斬首的,大概還有四千百姓活著,不過這些人也只剩下一口氣了。」
「四千麼,夠了……」
袁譚微微點頭,眼中掠起意味深長的目光,「你們還記得,當初本公子說過,留著這些百姓在城中,絕不會是我們的負擔嗎?」
眾人越發茫然,不知他心裡在想什麼。
袁譚深吸一口氣,冷冷道:「現在,也該是這些刁民為我袁家盡一份力的時候了,就把他們統統抓回來,充作軍糧,為將士們解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