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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0:55:30 作者: 退戈
白重景:「……」
白重景三兩步躲到祿折衝身後。小姑娘瞪了他兩眼,感覺太沒意思,臉色說變就變,又開始想掉眼淚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都怪山下的那群大人!」小姑娘唾罵道,「我就說他們整天打打殺殺的做什麼?少元山的山腳都叫他們放火燒禿了,不然龍爺爺也不會出事!」
被龍脈救進來的全是半大的小孩兒,沒個大人看護,這個鬼精的小姑娘已經是個領頭人了。
她一沉下臉,餘下的孩子見狀紛紛不甘示弱地開始打雷下雨,眼淚哇哇直掉。
白重景癟著嘴,暗暗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哭了,好惹人煩啊。
祿折衝冷著臉,大吼一聲:「都閉嘴!光哭有什麼用?!」
小姑娘抽了口氣,擦擦眼角問:「那現在還能幹什麼?」
祿折衝往腰間摸了摸,摸出一個小紙包,拆開后里面是一些種子。
眾人好奇地圍了過來,白重景也墊著腳伸長了腦袋細看。
這些種子是白重景以前揣著瓜果過來看望他時剩下的,祿折衝洗乾淨後沒捨得丟,本來想試著在屋後種下,可因附近埋有太多屍骨,他怕白重景覺得噁心,就先存放起來了。
這會兒種在這妖域裡,不定能成活。
祿折衝在地上找了塊邊角尖銳的石頭,用它來刨開泥土,將種子埋進去,再拿腳踩實。
「按時澆水。」祿折衝面無表情地說,「還有那些看起來很茂密的樹,摘下幾根樹枝,插進地里,不定也能種出來。種的樹越多,成妖的就越多,說不定龍脈又能活過來了。」
至於澆多少他也不知道。畢竟他沒種過地。他又沒有田。
「這樣就行了嗎?」少年臉上哭過的鼻涕還沒幹,覺得很奇妙,「這樣我就能有弟弟妹妹了?」
祿折衝怎麼知道,可實在怕了這幫愛哭鬼了,得給他們找點事做,於是硬著頭皮道:「指不定呢?妖物化形,看緣分的。」
少年用手摳著地上的土,碎碎念地說:「少元山都快死了,沒有人能再為它們點化,妖還怎麼化形啊?」
白重景一把拍在他的手背上,將他的髒手拍開,恐嚇道:「你再挖他們就死了!種子不能隨便見光!」
少年真信了,不敢再動。
小姑娘也懷疑道:「你吃過的種子,能行嗎?」
祿折衝幽幽看著她:「你在嫌棄什麼?」
白重景這小狗腿第一個跳起來:「就是!你在嫌棄我大哥的口水嗎?!」
小姑娘也大聲地回嗆:「你們兩個簡直不可理喻!」
祿折衝將兩人分開,警告地瞥了二人一眼,示意他們不要爭吵,對著人頭點了一遍,問:「都在這裡了?」
小姑娘抬手指去:「還有的在前面。那裡吵死了,嗡嗡嗡哭個不停。幾個哥哥在哄他們。」
祿折衝覺得這幫小孩根本沒有生活的能力,聽到總算還有幾個大的,鬆了口氣,說:「帶我過去看看。」
祿折衝好歹是一個人野大的,比這群沒出過少元山的小妖懂更多東西,教著他們怎麼搭房子、怎麼煮飯、怎麼製作工具。
忙了一整晚,一群小孩兒都睡了。
祿折衝隨意吃了點野果,不喜歡跟那麼多人睡在一起,找了個人少的清淨地,也困得躺下。
睡了沒多久,感覺身前站了個人,意識昏沉地睜開眼,才發現是白重景。
祿折衝看他一臉便秘的模樣,想了想,說:「你不是拉屎都要帶上我吧?」
白重景耷拉著腦袋,嘴唇嚅囁,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麼開口。
祿折衝:「說!」
白重景被他嚇住,打了個激靈,病懨懨地道:「我想出去找我爹了。不知道他在外面過得怎麼樣。他如果找不到我可怎麼辦?」
祿折衝說:「我沒有爹。」
白重景說:「我沒有娘。」
祿折衝說:「我也沒有娘。」
白重景靜靜看著他。
夜間的露水一滴滴從葉子上滾落,久到白重景以為不會有結果了,祿折衝翻了個身,說:「睡醒了陪你出去。」
白重景心頭一喜,可喜悅沒維持多久,又變得沉甸甸的,自己也說不出來的惆悵。「嗯」了一聲,跟著在邊上躺下。
天亮之後,聽說兩人要離開,一群小童依依不捨地圍著他們,勸道:
「這個樹洞非常大!靠自己出去你們要走很遠的路!」
「外面現在很危險。你們不就是從外面躲進來的嗎?」
「為什麼要走啊?外面的人那麼壞!」
「你們留下來吧,大不了我們都認你做大哥!」
一張張小臉說得白重景都猶豫起來,祿折衝兀自一招手,沉冷地說:「走吧。」
白重景深埋著頭,快速跟上。
他抓了下祿折衝的衣角,小聲問:「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祿折衝說:「一直走,總能走到頭。」
出去的路不知是不是被龍脈下過禁制,走得越遠,道路越是陡峭。妖力也使不出來,只能依靠步行。
白重景哪吃過這苦?很快便體力不支,累得癱倒。走過一條向下的斜坡路時,一腳踩進被雜草遮掩的坑洞裡,腿骨摔折了,腳上腫起來一大片。
他咬了咬嘴唇,到底是沒哭出來,瘋狂用袖子抹眼睛,將整張臉的皮膚都抹得通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