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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0:55:30 作者: 退戈
    狐狸不當回事,沒空與她掰扯些真真假假的廢話,反覆轉動著腦袋朝她身後查看,見她極為招搖坐在一處高樓上,問:「陳傾風,你掉到哪裡去了?」

    「昌碣!」傾風說,「我們已經把昌碣給打下來了!」

    狐狸腦袋上的毛都要炸起來了,除卻震驚翻不出第二種情緒:「你胡吹吧!」

    傾風以前也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去了趟妖境,這本領簡直登峰造極了。

    傾風笑了兩聲,從後方擁擠的人群中看見了謝絕塵,迅速轉了話題,說:「對了,絕塵師弟,你大哥好好的,是妖境的人城之主,臥薪嘗膽,絕非叛臣。現下就在昌碣,我們一同攻下的城鎮,可惜他正忙著處理政務,無暇與你談心。你有什麼想說的,我可以代你傳話。」

    謝絕塵愣了一下,木訥地站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拳頭捏緊了一些。

    陳冀氣道:「謝引暉?那也是我弟弟!你怎不提我一句?」

    傾風聽著陳冀中氣十足,果然如狐狸所說健壯得很,放下心來,補充道:「陛下我也找到了,無恙,不必擔心。」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道:

    「你這才去了多久!陳傾風你該不會還有個名字叫祿折衝吧?」

    「傾風師侄受累了。人境一切安好,不必憂心。」

    「妖境如今是什麼情況?怎麼一到就打起來了?」

    「我早就說傾風師侄藏器於身,是不世之才,便是在妖境也能闖出大作為來!」

    林別敘:「……」

    怎麼會這麼吵。

    狐狸眯著眼睛問:「你邊上坐的是什麼人?」

    林別敘不用介紹了,傾風直接略過,往白重景那邊靠近一點。

    白重景剛被放了血,四肢虛軟,這幫人一說話又仿佛有十幾個鳥群在嚎叫。他沒什麼精神地朝鏡子斜了一眼,轉過身去,繼續對著小院中的橫塘新荷獨自惆悵。

    傾風介紹說:「這位是白叔,真身是重明鳥。」

    「什麼?!」狐狸咋咋呼呼的聲音快要掀翻大殿的屋頂,「重明鳥不是祿折衝的人嗎?」

    傾風新奇道:「這你都知道?狐狸,出走妖境十幾年,本事沒落嘛。」

    狐狸這人不給面子地道:「我父親說重明鳥是石頭拌淤泥做的腦子,死活鑿不出個坑來。」

    貔貅在對面放浪大笑:「狐主一語中的啊!說得不錯!」

    白重景劈手要來搶,傾風忙側身躲開,勸道:「別別別!小孩子!從小背井離鄉,體諒體諒。我幫你罵他。」

    貔貅趁勢將鏡子拿走,從一干人里尋找:「我媳婦兒呢?三足金蟾在哪裡!」

    對面太吵,柳隨月沒聽清前半句,迷迷瞪瞪地道:「誰叫我?」

    周師叔與傾風異口同聲地罵了句:「住嘴!登徒子!」

    貔貅不要臉地出賣起自己的色相:「瞧瞧我這樣貌,哪有登徒子似我這般英俊?」

    狐狸兩手死死握住三相鏡,為了叫自己的聲音壓過其餘人,幾乎將臉貼到上面,問:「陳傾風,你何時回來啊?」

    貔貅沒有與狐狸閒扯的興致,把東西又還了回去。

    傾風說:「我不知道。尚不知要如何回去。」

    「去問我爹!你們若是真的打下昌碣了,他定然馬上就到! 你告訴他,快來救我——」

    狐狸說著停頓了下,日常掛在嘴邊的話說習慣了,都忘了形勢早有不同。

    他改口道:「不對,告訴他快來找我。我已在人境為我狐族打下大好基業,無愧九尾狐的聲名,叫他老人家給我多送點錢來!」

    傾風哭笑不得。

    這狐狸,被陳冀忽悠著封了個虛職,連家都不想回了。

    陳冀深吸一口氣,喊出了力拔山兮的氣勢:「傾風——!」

    傾風樂呵應道:「誒!」

    狐狸眼尖,根本不給他二人絮叨的機會,問:「陳傾風,你身後的是誰?」

    傾風說:「沒有人了啊?」

    幾人來找白重景,是在一家客棧的屋頂,除卻他們哪裡還有別的人影?

    傾風轉過身,不料果真看見個人。

    對方一席寬袍青衣,面如冠玉,悶聲不吭地站在幾人身後,不知旁聽了多久。

    傾風沒聽見他半個聲,仔細看他身形,也覺得有些不對,試探著抬手揮了下,五指從他衣擺中穿過,果然只是個虛影,

    狐狸那邊已經要瘋了,瞬間紅了眼睛,叫道:「是我爹!是我親爹!啊——!」

    鏡子上的妖力難以為繼,他高亢的哭嚎聲醞釀到一半,戛然而止。

    周遭頓時生出種遼闊的寂靜,連夏風都顯得和暢起來。

    狐主在四人之間打量了一遍,隨後躬身朝林別敘行禮。

    「不知先生親臨妖境,怠慢了。」

    林別敘笑著與他回禮。

    傾風正在回憶她打著九尾狐名號做的諸多事,算不算得上「得罪」二字,面不改色地與狐主互相抱了下拳,算做招呼。

    狐主看向貔貅,意味深長地道:「不曾想,映蔚城主也會選擇追隨先生左右。」

    「我雖不如狐主你機詐權變,可也懂什麼叫千載一時。好事情哪裡容得從長計議。」貔貅昂起頭,精明地說,「妖境五座大城,狐族感念舊主,必然是要擇從先生的。謝引暉本就出自人境,又與陳傾風淵源頗深,還連人主都拐到昌碣來了,自不必說。犀渠只能怪自己,倒行逆施,為惡太過,輿圖換稿是既定之事,區別不過在於早晚。既然如此,我若不先你一步,哪裡能占得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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