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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0:55:30 作者: 退戈
林別敘:「……」
好在此時侍衛進來打斷,那人低著頭小聲道:「主子,外頭有人來找,說有要事相稟。」
犀渠不悅皺眉,如被驚擾了什麼治國大事,冷聲道:「上來。」
一小妖躡手躡腳地跑進來,剛邁過大門,便跪在地上,以頭貼地,語速急促地道:「城主。西市那頭今日來了一位狐君,說是您的貴客,二話不說掀翻了人奴的擂台,設了個賭局挑釁滿城的武者。將軍極力勸阻,又不敢輕易傷人,叫她打了一通。現下西市已是人仰馬翻。將軍拿不定主意,差我來問城主的意思。」
兩人:「……」
犀渠看著林別敘,林別敘看著犀渠。
小妖悄悄睜開眼睛,從下方窺覷著兩人。
現場一時靜默無聲。
作者有話說:
林別敘:師妹有種不顧師兄死活的勇。
第139章 千峰似劍
(正缺先生這樣的謀士。一席話點我至深啊。)
林別敘心下好氣又好笑, 半晌才斟酌著道:「我師妹她……」
犀渠未等他說出藉口,便拍著扶手起身,抬腳將那小妖猛踹出去。
林別敘聽著高低錯落的幾聲巨響, 眼皮輕跳,將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容你在這裡搬弄是非?當我是個隨意糊弄的蠢貨?」犀渠指著那小妖的鼻頭,冷笑著怒罵,「狐君會無故在西市設擂?會無故與昌碣的武者尋釁?前因你是模糊得半點不講,還來問我的主意,問我什麼主意?就你這狗東西, 也敢來算計我!」
小妖被踢中胸口,肝臟都挪了個位,嘴裡鮮血直流,癱在地上起不來身,吊著半條命驚懼告罪:「小人知錯,小人……只是傳話……」
犀渠眸色漸暗,聽他吞吐著血泡的聲音大感心煩,動了殺心。打算命人再去找個能說得清楚話的小妖過來,那頭林別敘已嘆息一聲, 無奈開口:「也是師妹驕縱,慣來不受約束, 心浮氣躁,是以聽人幾句挑唆便會輕率動手。我曾告誡過她多次, 可惜她每每只當面應聲, 不掛在心上, 此事她定然也有錯。我現下就喊她回來, 叫她闡明緣由。若是非在她, 我定給城主一個交代。」
林別敘說罷端正一禮, 姿態竭盡誠意,叫人挑不出錯來。
犀渠收斂了怒色,回眸看向他,正在思忖要如何回應,侍衛如履薄冰地開口:「主子,王將軍求見。」
犀渠眼角肌肉抽動,陰冷地朝他斜去一眼。
不多時,王道詢彎腰出現在門外。
犀渠聲如雷霆,夾著內力,震得人耳膜發疼:「你也是來報西市的事?」
王道詢目不斜視,似未看見門口呻吟的小妖,一動不動地回道:「是。」
犀渠警告:「想清楚再說!」
王道詢見林別敘尚好端端地站著,哪裡能不懂犀渠的心思。他暫且不願開罪狐主,自然要給這師兄妹二人一個台階。
心中早已打好幾遍腹稿,挑了一版流暢說道:「狐君在街上閒逛,路過西市時,見到幾名兵丁在戲耍一位身殘的乞兒。狐君看不過眼,上前阻止,對方口出不遜,幾句爭嗆上了。待屬下趕到時,雙方已下不來台,於是便生出後面的事端。本該早早來報城主,因在官署等候,耽擱了一點時辰。城中各路高手聽聞狐君擺擂,皆起了好勝之心,前來迎戰,現下引了許多路人圍看,聲勢才浩大起來。」
幾人心思各異,然神色上看不出變化,寂靜的每一息都在看似融洽的氛圍上增添幾分詭異。到後來,空氣沉悶得仿佛驟雨將臨。
好似誰不小心開錯了口,眼前就要閃出刀光,落下劍雨。
是以林別敘的聲音一響起,就叫其餘幾人的心神都提了起來。
「城主。」他聲音不急不緩,溫和如春風拂嵐,叫人不覺鬆弛下來,「晚輩有幾句話想問,許有逾越,望城主原宥。」
犀渠正在責難與包涵間遲疑不定。
傾風駁他面子,憑他氣量是斷不能就此掀過的,便是九尾狐,在他的地界,也不能折他的威風。但見林別敘是個知趣的人,姑且忍下片刻,坐了回去,扯著假笑道:「先生請講。」
林別敘站著未坐,態度謙恭地道:「請問城主,昌碣城裡,是人族多,還是妖族多呢?」
犀渠不解其意:「自然是人族多。」
林別敘淺笑:「是了,兩境閉鎖後,人、妖二族互相通婚,三百多年來,純正的妖族血脈已鳳毛麟角,大多都有人族的血統,而後覺醒了妖族的血脈。便是將這樣的妖都算上,人族的數量也該是五倍於妖族。」
犀渠坦誠地道:「少了。」
林別敘緩聲道:「昔日昌碣不過一拋荒的邊陲之地,八方風雨齊聚,連年災禍,升斗小民需得城主庇蔭方能苟存性命,自然不敢生有反心。可是今時不同往日,而今妖境國運起興,連同昌碣也蒙天道恩澤,此後四時有序,風調雨順。百姓最是愚昧,見天下平治,哪裡能感念城主昔日的大恩?唯怕有心人派奸賊潛入城中,挑唆愚民反戈相擊,再現多年前趙鶴眠之流的謀逆罪行。」
犀渠這幾日坐臥難安,正是憂心於此,叫他一語戳破,面色不由黑沉下來,很不好看。
「自然,我主是不可能行此奸滑之舉。我主與妖王素來嫌隙頗深,若生此等野心,被疑要竊其權柄,徒勞引火燒身,寧可偏安一隅。」林別敘沉吟著搖頭道,「可再北面的謝引暉就不好說了。他虎視眈眈,覬覦昌碣已久。縱然以城主的鐵腕與才智,不懼這些小人,但頭虱除不盡終歸會癢。何況,縱是看不上那些人族的忠心,您扶危持顛、苦心勞力治理多年,緣何甘心受外人辱蔑,叫他們平白搶了功勞,還給自己落個殘暴的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