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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0:55:30 作者: 退戈
季酌泉說:「那我就將其餘人都放回去了?」
「可以。」林別敘厲聲道,「此外,城中一幫望族豪紳植黨營私,倒行逆施,不可寬縱。讓朝廷遣人來查,若是查不出什麼,別怪刑妖司不給面子。莫以為陛下不在,天下便改弦更張,能任由他們施為。」
「是。」季酌泉一一記下,目光往邊上轉去,「還有一件事,想找傾風師妹出個主意。」
傾風這人直覺敏銳,乾脆道:「怎麼?誰人皮痒痒,要我給他松松骨?」
季酌泉幾不可聞地笑了一下,說:「今早,我將楊晚吟的父母接了過來,方才幾人在前院相認。」
林別敘忍著妖力反噬忙昏了頭,差點把這人給忘了,吩咐道:「楊晚吟要隨我們回京城。霍拾香身上的煞氣雖被壓制,可昨日蜃妖妖力叫她受損太過,不宜再為楊晚吟除煞。楊晚吟那藥其實吃得不少,得留在刑妖司眼前看顧。待霍拾香身體好轉,再作定奪。」
「我去同他們說。反正楊晚吟的父母接到人後也是打算換個地方落居,刑妖司幫忙給他們在京城謀份差事倒是不難。」季酌泉頓了頓,肅然道,「只不過,桂音閣的店家先前也在前廳,聽見三人抱頭痛哭,知道了楊晚吟的身份。要求他們出五百兩,才能將人帶走。楊晚吟省吃儉用,這麼多年也只悄悄存下一百多兩。還是遠遠不夠的。」
傾風一聽就笑了,指著窗外道:「五百兩?!天上還一片亮堂的,他在發什麼夢?」
季酌泉點頭附和,同仇敵愾:「店家還說,歌姬不能私藏銀錢,這一百多兩也該是桂音閣的,讓楊晚吟把錢交出來。我瞧他是在宣洩這兩日在刑妖司里受的悶氣。現下幾方人都快打起來了。」
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林別敘一聽感覺全身的傷痛都加重了,閉上眼睛揮了揮手,對傾風道:「你去。」
「我去就我去。這有什麼好打好吵的?」傾風看不慣他們做事唯唯諾諾,囂張道,「火里水裡都敢去,還能被一個無賴拿住?玩笑話!」
第77章 劍出山河
(我要是你,就好好扮個龜孫)
傾風穿過長廊, 一路快行走至前廳,從鼎沸的人聲中捕捉到幾個關鍵的名字,才知道原來不是桂音閣的主家與楊氏一家要打起來, 而是柳隨月跟謝絕塵幾人快打起來了。
謝絕塵這人不愧是腰纏萬貫,見楊晚吟哭得可憐,想將銀子替她付了,被柳隨月攔了下來。
二人為此事爭吵不休。
謝絕塵這人較起真來頗有點一板一眼,眉宇間帶著不服氣,站在中間認真與柳隨月理論:「能用銀錢擺平的事, 何故多生事端?」
柳隨月的遺澤是三足金蟾,但論戰力,那是十隻瘋兔也比不上,此時整個人跟炸毛了一樣,被謝絕塵那淡然的態度氣得跳腳,大聲叫道:「憑什麼給他五百兩!你瞧他那小人得志的模樣,這錢給了心裡如何能痛快?我好好同他講價呢,你怎麼一點眼色都沒有!淨出來給我添亂!」
「你說的講價,便是當著諸多百姓的面, 以刑妖司弟子的身份,對他威逼利誘?」謝絕塵不贊同地搖頭, 「我也瞧不上他,但我覺得此番不對。」
張虛游臉上的笑意都扭曲了, 擋在二人中間不住勸解:「算啦!我的事情已經夠繁雜了, 你二人別再給我添亂行不行?各退一步, 此處不用你們相幫了, 各回屋裡去。」
柳望鬆手里甩著長笛坐在一旁看熱鬧, 時不時給他們吹上一調做個伴奏, 可惜了是不能開口,不然一張嘴也得上前吵個痛快。
於是坐在地上與母親依偎著哭泣的楊晚吟,反倒冷落一旁無人關注了。
那些之前吵嚷著要回家去的縉紳們,此刻也都不急著走,院牆下花壇邊地站著,津津有味地聽幾人說廢話。
「此事是要講規矩。規矩不論對錯,只講遵循。當日是她自己簽下的契書,沒有可憐便能私逃的道理。刑妖司的弟子亦不能因此偏幫,否則便是斷不乾淨的禍患。」謝絕塵眼睫一搭,風輕雲淡地道,「何況,不過區區五百兩。」
柳隨月與傾風異口同聲道:「什麼叫區區五百兩?!」
柳隨月循聲望去,見到是她,跟見著親娘一樣,激動叫道:「陳傾風!你可算是來了!」
桂音閣的店家低眉籠袖站在一旁,靜聽著幾人吵鬧,收起那副從骨子裡透出的圓滑,裝出一派老實憨厚的模樣。聞言一掀眼帘,看著傾風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來,無端想起她那日在後院大殺四方的狂悖,一夜未闔的眼皮不禁開始猛跳,心中大喊著「煞星!」。
傾風抬了下手算作對柳隨月的回應,示意她先安靜,徑直走到店家身前,身量分明沒這中年男子長得高,卻問出了一種傲然睥睨的架勢,冷冰冰地砸出一句話:「你要五百兩?」
店家氣勢矮她一截,可見周圍那麼多人在看著自己,也不怎麼害怕,回得客客氣氣:「這位先生,我當初是花的真金白銀買下她,黑紙白字寫得分明,哪怕……」
傾風打斷道:「你買的是誰?」
店家才端正看一眼她,雙目在四面掃了一圈,指向不遠處的楊晚吟,說:「她。」
傾風皺著眉,神情很是不耐,又重音問了一遍:「你買的是誰?」
「自然是我桂音閣的楊柳,原名楊晚吟!」那店家聲音也大了點,懷疑她是想樸實地賴帳,從袖口摸出剛遣人拿來的契書,不遞給傾風,走動著給邊上的看客展示,「字據公文都是在的。我當日將她買下時,她家中連個胡餅都吃不起,枯瘦得跟骷髏沒什麼兩樣,我請人教習,供她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