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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0:55:30 作者: 退戈
林別敘頷首,示意她先站到邊上,稍後他會帶弟子們一同前往飯堂。
傾風身上是沒多少現銀,可真要論起來,妖丹跟籙文都是千金難求。
她左肩上用紅繩纏繞懸掛而下的,就是一串包著符籙的妖丹。是因人多的地方妖力也斑雜,陳冀於是借用大妖的妖丹驅散她周遭的部分妖力。
林別敘檢查了遍,又還給傾風。
等著弟子們相繼上前,林別敘補充道:「午飯在明英書院吃,晚飯仍需回刑妖司。若能遵從守序,我每兩日會下發十五文作為零用。因不聽課叫先生們責罰的,扣除當期零錢。回去記得將自己的東西都帶上,住所已重新安排。明日早晨的課是設在峰頂劍閣。今後每日上課的地點與時間,我會再做告知。」
眾人本瞧不上那兩天十五文的打發,買些蔬果吃食怕就不夠了,聽到後面怨念齊吼:「那你還讓我們帶那麼多行李!」
林別敘面不改色道:「我可沒說要遠行,我只是代傳先生的話,說會有馬車在山腳等你們。諸位師長如何告知,與我無關。」
張虛游昂首闊步地走上前,將發冠拆了,放到桌上。不顧風度,任由頭髮披散下來,一派無賴地道:「沒了!我身無分文!」
「等等。」林別敘叫住他,指了指他腳下的鞋子。
張虛游表情驟然崩裂,駭然道:「這你都知道?!」
「你緣何覺得能騙得過我?」林別敘屈指輕叩桌面,示意謝絕塵記上,「他下期的零用也被扣了。」
張虛游叫苦不迭:「不要吧!」
他哀怨把鞋子脫下,從裡面抖出幾枚大錢,還有一小塊金片。
眾人皺眉直嚎道:$1!——你這廝——別把我的東西與張虛游的放在一起!」
等一番雞飛狗跳地將東西都收齊,林別敘才起身,領著眾弟子出門。
明英書院各個院落里栽種了不同的植株,後院一條蜿蜒小溪玉帶般地鋪陳,將各地相連。
分給刑妖司的東院大多栽種的是斑竹和冬梅。岸邊黃花半吐,溪中纖鱗嬉戲。草木蔥蘢、水聲潺潺。伴隨著遠處學堂中飄來的朗朗讀書聲,景致與人文俱是高雅俊潔。
可惜在刑妖司的弟子們走出課堂後,便煞了此地風景。
一群弟子宛如餓死鬼投胎,待林別敘指明方向,拔腿飛奔而去。
學武的弟子本就食量驚人,加之今晨天色未亮就從山底一路打至城中,早已腹餓難忍。可眾人將打好的飯菜吃得乾乾淨淨,仍有四分未飽。
如今方知那一文錢的重要,可惜還領不到。
書院的僕役們始料未及,歉意地表示今後會多做些飯菜,今日實在是沒有了,燒了幾壺熱水端給眾人。
柳隨月一出飯堂,一群人便蜂擁而上,不管平日是不是相熟,都纏著她發問:「柳師妹等會兒要去哪裡撿東西?我想陪師妹散散心。」
「我早想與柳師妹結交,準備了禮物可惜被大師兄給收走。柳師妹要不要先送我一件?我往後雙倍還你!」
柳隨月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大叫道:「你們好不要臉啊!走開啊!」
用完飯不過一刻鐘,便是掌刑師叔的課。
眾人落寞坐在廊下,見掌刑師叔領著浩浩蕩蕩一群人走過來。還是今早的那群小妖,還多了幾名刑妖司的弟子。
掌刑師叔懶得多說話,指著空地淡聲道:「分開坐。三排。前後隔一丈。」
地方不夠大,還有幾個人是坐不下的。
傾風與謝絕塵不欲爭搶,索性站在廊下沒動。
張虛游捧著肚子道:「師叔,練不得武,餓。」
掌刑師叔斜眼諷他:「自做的罪。」
他一點下巴,刑妖司的弟子便各帶著一名小妖上前,分別坐到學子們的正對面。
柳望松選在最後排,傾風等人順道過去旁聽。
他坐姿懶散,手中轉著長笛,與同門的兄弟略略一禮,
青年從懷裡取出一份抄錄的案卷,就著練習過多次的經驗,形神俱佳地朝前一撲,軟倒在地,捏著嗓子哭道:「官爺,請給奴家做主啊!」
柳望松渾身打了個寒顫,險些從地上跳起,叫停道:「不能來個師妹嗎?!」
那青年翻他一記白眼,嗤笑道:「做什麼白日夢?師妹哪裡有空來搭理你?」
張虛游這人有趣得很,只要你搭過他一句話,他就默認你同意與他做朋友。現下便來同謝絕塵勾肩搭背,又與傾風微笑問好,親近地道:「我還猜師叔要如何講解政務,他看起來不像會教人,原來竟是如此!」
作為刑妖司的弟子,日常協從師長捉拿妖邪,其實對法條有一定了解。只因妖族各自情況特殊,不能以朝廷的法制等同,需執法者深析後斷奪處理,繁雜瑣碎。
當下幾人俱是饒有興趣地聽起青年陳述:
「前段時日,奴家郎君外出跑船,留我獨自一人在家,本就心中惶惶,夜裡剛換好衣裳,就聽見窗外有窸窣響動,連著好幾日都是如此……」
柳望松指著小妖問:「你是採花賊啊?」
那小妖氣憤道:「還沒到我出場!你問都沒問,不要亂說!」
柳望松忍著滿腔不適,蔫蔫道:「好吧。」
結果青年照著本子一通念,從夜裡冷寒,說到郎君久不歸家,又說到住所冷僻低濕,最後說起自己年輕貌美時在娘家過的不是這種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