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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0:55:30 作者: 退戈
    柳望松下意識抬腳一踹,又將那木凳踢得撕碎,四散開來。

    室內眾人紛紛破罵,柳隨月險被誤傷,彎腰躲了過去,剛想罵他們一聲,就見一塊破碎的木板砸在了謝絕塵的桌上。晃得墨水灑了一地,紙張也被割碎。

    謝絕塵一個後仰,手指微曲,毛筆橫腰折斷。

    第45章 劍出山河

    (一炷香未過,房間裡就只剩下傾風一個。)

    國子監的老先生碎步走來時, 課堂里恰好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猶如山石炸裂、濁浪排空。

    緊閉的窗戶被一陣氣浪猛掀了開來,裡頭各種木頭碎屑隨之飛射而出。好在出了房間那些碎片的勢頭便直接削弱, 仿佛撞到一堵無形屏障,簌簌落在牆腳。

    老者多年酸疼彎曲的脊椎隨著他踉蹌的腳步發出「咔噠」的脆響。傾風及時從大門逃出。坐在屋頂上避戰的季酌泉也被嚇得倉皇跳下。

    三人站在門口的空地上大眼對小眼。

    老者的眼神里寫滿了驚駭,驚駭之下該蘊藏著無數句與教養不符的粗言穢語,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處開始訓斥,於是噎住了。

    傾風拍了拍衣服的後背,將頭髮上沾到的一點粉塵也抖下去, 雖知無濟於事,還是誠懇補了一句:「我說我是無辜的,您信嗎?」

    老先生該有七十多歲了,穿著一身灰朴的儒衫,皮膚松垮,布滿褐斑,平日是一副耷拉著眼皮昏昏欲睡的模樣,此刻橫眉瞪目,繃得面上皺紋都消退了幾分, 風風火火地衝進課堂。

    房間正中的桌子被拍碎了四五張,墨水潑灑出去, 地上一片狼藉。

    弟子們緊緊貼在牆邊,睜著眼睛滿屋亂轉, 大氣不敢多出一聲。

    老者見此場景, 素來寬仁慈祥的面龐上露出狠厲的凶光, 見眾人目光皆落在他身後, 跟著回過頭。

    只見牆上多出了幾道一指節深的刻痕, 想必就是方才那道爆炸聲響的來源, 線條縱橫交錯,似乎組成一個文字。

    老者後退幾步,才看清楚輪廓,那該是一個歪斜的「退」字。

    他死死盯了許久,用力倒抽一口氣,花白鬍鬚顫動著,擠出一個似笑又似怒的猙獰表情,下垂的兩手直拍大腿,喝道:「好啊——誰!到底是誰!給老夫出來!」

    弟子們紛紛抬手指認,各自往不同方向,將風波中央的四個人都點了出來。其中半數落在張虛游身上。

    張虛游握著劍蹲縮在牆角,耳邊還在嗡嗡作響,見老者望過來,灰頭土臉地賠笑一聲。

    老者彎下腰,認清他的臉,身形又是一個虛晃,抬手捂住額頭,生無可戀道:「都給我出來!」

    柳望松憋悶地往外走,張虛游拽住他的衣擺,小聲說:「快,先扶我一把,我腿麻了。」

    柳望松想一腳將他踢開,最後還是攙扶起他,與他一同往外走。

    四人被勒令站到遠處的空地上,列成一排。

    張虛游的衣領里落進去不少粉塵碎屑,此時靜下心來,不由全身騷癢,可老者就在他面前,他不敢再觸對方的霉頭,眼觀鼻鼻觀心,姿態極為謙遜地站著。

    老者指著四人,痛心疾首道:「我知道你們身懷絕技,能斬妖除魔,了不起,是不是?可既然是來書院,那就必須得聽書院的規矩!無法無天在學堂上逞兇鬥狠,你們簡直比土匪還要猖狂!不願意來就不要來!自是有人想聽老夫的課!」

    四人面對老儒生,都收斂起脾性,任由他呵斥,低著頭緘默。反正罵得也不痛不癢。

    老者說得口乾,才記起自己胳膊下還夾著一本書冊,抄起來就往張虛游腦袋上抽了一下,問:「屋裡的牆和桌子,是不是你打爛的?」

    「不是我。」張虛游叫冤,指著謝絕塵道,「是他!」

    謝絕塵看向柳望松:「是他先踢翻我的書桌。」

    柳望松又看向張虛游:「一把椅子橫空朝我飛過來,我若不踢一腳,就得被砸傷了。我根本還沒來得及出手!」

    張虛游大聲申訴:「可椅子不是我扔的!」

    傾風聽他意思是還要怪到自己身上來,互相攀咬:「是你先對我出劍!」

    張虛游還是選擇指控謝絕塵:「我不過是想跟傾風比劃兩下而已,下手自有分寸。可哪有人一出手就是殺招,直接將屋頂都要掀了的?!」

    謝絕塵閉嘴不語。傾風聞言也對他側目。

    謝絕塵方才忽然發難,堪稱狠辣,滿屋的人都被嚇住。

    老者只當他們四人互相推諉,其中以張虛游最為油嘴滑舌,便又敲了他腦袋一下,斥道:「住嘴!」

    張虛游委屈道:「好吧。」

    老者甩甩衣袖,提著衣擺側身往下走,一面顫顫巍巍地下階梯,一面指著他們警告道:「都站著不許動,我是管不了你們,我現在就去找你們的掌刑師叔!」

    瞧老人一把年紀,傾風都想過去扶他一把,或是自己幫忙喊人得了。

    張虛游見人走遠,安分不到片刻,整個人便如多動的猴子開始跳動起來。

    等總算清理完身上的東西,又來找傾風搭話:「陳傾風,我問過別敘師兄了,他說先生等的未必是一個人,就算真是為了等你,劍主也未必是你,所以我還是很有機會的!你切莫得意!」

    張虛游這人似乎不知道臉皮為何物,也完全不介意幾人方才剛打過一場,特意挪步到傾風身側,一派熟稔的語氣同她道:「往後你給我護道,我封你做我的大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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