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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0:55:30 作者: 退戈
柳隨月最先衝上來,帶動廣場一片大亂。傾風尚未朝季酌泉示意,弟子們已將她團團圍住。
張虛游的嗓門一如柳隨月所講,哪怕是百人嘈雜,也清亮得突出。他不甘大叫道:「早知道我也最後一個來了!最後一個來原來這麼威風!」
「你什麼時候來都不威風!」
「你懂什麼?我也想要先生親自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都是先生起的!」
柳隨月:「呵,誰不是啊?」
「陳師叔呢?我說你們別把我陳師叔給擠沒了!」
陳冀正緩步從側面走上石階,到白澤身前一禮。
白澤抬手扶住,問:「想清楚了?」
陳冀說:「想清楚了。」
今日傾風一直朝著刑妖司眺望,他也一直在看傾風。
他知道傾風其實是想來的,縱然他有千百個藉口,回到界南,也難以坦然如初。
傾風還剩下多少個明日?難道就這樣讓她抱憾而終?
他總覺得傾風是陳氏的根,可仔細想來,他又何嘗不是傾風的根?
叫傾風只能紮根在他這片土地上,只看見界南的天,局限一方狹小的地。
陳冀嘴唇乾澀,垂眸看向被人群淹沒的徒弟,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將別愁離恨都嘆進風裡。
這一嘆好似肩膀上的酸沉都隨之消散,脊背挺了起來,渾黃雙目里的光被重新點亮,他扯動著面上的肌肉,暢懷笑道:「有些人,當如曠野之風,而非落根之木。」
仿佛二十歲的陳冀,再次意氣風發地站在刑妖司的高台上。
「是。」白澤看著他,這一刻聲線也有了難掩的動容,搭著他的肩,說,「是,陳冀。你回來了。」
傾風仰頭去找陳冀的身影時,他已經與白澤一同去了後殿。
刑妖司巡查的弟子們護送觀禮的百姓下山,廣場很快便冷清下來。
傾風這才看見站在木架前提筆作登記的林別敘。忽而想起昨晚那場虛妄的夢境,不由開始懷疑真假。
林別敘收好木牌,讓小童搬去殿內,手中卷著一本書冊朝她走來,笑問道:「傾風師妹,你這麼看我做什麼?」
傾風瞥他一眼,又側過視線看桃李春韻。
柳隨月眼珠轉了轉,在二人之間探究地看了數遍,忽然道:「別敘師兄,為何你叫她都是叫傾風師妹,可是叫我們只叫柳師妹、季師妹?像我都是喚你別敘師兄,其實你也可以叫我隨月師妹。」
林別敘一時被問住了,柳隨月滿臉無辜地看著他。
林別敘略一沉吟,說:「柳師妹今日有偏財運,可以往南面的書閣里多走走。」
柳隨月歡呼一聲跳了起來:「謝謝別敘師兄!你以後可以繼續叫我柳師妹!」說完朝著南面上山的路飛速沖了過去。
傾風:「??!!」
她指指自己。
林別敘背過手,狀似體貼地說:「你不是一向不喜歡我給你算命嗎?你今日剛回來,我就不討你嫌了,勉強忍耐幾日。」
「林別敘!」傾風氣笑道,「你真以為我不會打你嗎?」
林別敘走了兩步,回過身來:「忘了告訴你,明日卯時,會有馬車在山腳等你們,切勿遲到。否則掌刑的師叔會掄著大棒,一個一個過去喊你們,到時候就不是坐著馬車去,而是滾在地上去了。」
傾風聽得打了個寒顫,暗忖所謂的修身歷練該不會就是字面意義上的抽打吧?準備等陳冀回來以後,問問劍主修行的常規流程,剛要下山,那頭狐狸沖了出來,遠遠地扯著嗓子道:「陳傾風,你的寶貝不要啦?」
他臭著張臉靠近,帶著怨氣把手中東西往傾風懷裡擲去。
傾風發現他還給三相鏡做了個合適的袋子,還沒拆開看,狐狸又冷笑道:「還以為你那麼大方,要送我了。」
傾風覷一眼他的臉色,將鏡子塞回後腰,腳生電光,轉身就跑。
狐狸憋不住了,在後面追著大罵道:「陳傾風你太過分了!你要回界南為什麼不帶著我!你連聲招呼都不打!枉我拿你當朋友!」
第三卷:來如風雨,去似微塵
第43章 劍出山河
(此番修行教化,主要為五)
翌日辰時, 傾風背著幾件換洗的衣服來到山腳時,其餘弟子已經到了大半。
光色熹微,人又站得鬆散, 一群青年渾渾噩噩地在平地走動,顯得場面十足詭異。
柳隨月挑著盞燈,盤腿坐在一旁的石塊上,困得直打哈欠。
一問才知道,來得早的弟子,已經在這兒等了半個多時辰了, 各自聽到的時間都不同,當下便覺得有些不妙。
傾風靠過去問:「你師父有沒有告訴過你,持劍大會的修行一般是什麼?」
柳隨月搖頭:「我師父沒說,只讓我聽話。」
「我師父也沒說。」傾風深思道,「也沒讓我聽話。」
柳隨月強撐起精神,揉了下臉,問:「那他囑託你什麼?」
傾風沉吟道:「他讓我保重。」
$1!?」柳隨月仰著頭試圖參悟,「陳師叔說話,是別有深意嗎?」
傾風順勢在稍矮的地面坐下, 手臂搭在柳隨月的腿上,發現謝絕塵就站在對面, 半靠著山體,闔目養神。
同樣叫她印象深刻的張虛游, 正兩手環胸圍著謝絕塵來回打轉, 一臉找打的表情。無奈謝絕塵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