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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0:55:30 作者: 退戈
    傾風后知後覺地回頭瞄了眼,決定趁著陳冀還沒追來,先避避風頭。拐進一旁隱秘的小道,偷偷摸摸地到了山門,再奔逃似地出了刑妖司。

    她腳程快,獨自去了上京,進城後就近找了家小攤,點了碗面。

    吃到一半,正猶豫著今晚要不要回去,餘光藍色衣袍一揚,方才還在她嘴裡咒罵著的人就大喇喇在她身側坐了下來。

    這人真是陰魂不散。

    傾風登時沒了食慾,放下筷子敲了敲碗,語氣不善地問道:「到底是什麼血光之災?」

    林別敘不厚道地失笑出聲,還笑了好一會兒才停,說:「我只是好奇,你既不貪生,又不畏死,那是否會介意一些小災小難?」

    傾風捧著手裡的半碗面,直想扣到他腦袋上去。

    她攪了攪麵團,問:「你這般會算,算到我會殺紀懷故了嗎?」

    「我此前又不曾見過你,哪有這樣的本事?」林別敘從桌上取過一雙筷子,朝著攤主指了指傾風,示意也給自己上一碗同樣的面,「我只是算到他此行兇險萬分,可一行人里唯他倒霉,著實想不通他會得罪哪般人物,所以過去看個熱鬧。」

    傾風暗道這人的心果然是黑的,明知如此還放縱紀懷故南下,同時也有不解:「你既然想殺他,還需要這樣大費周章?」

    「白澤不能殺他。陛下未死,天下亦未換主,殺皇親有損國運,而國運,是白澤根本。」林別敘說,「這是天道制約。」

    「天道?」傾風聽到這二字笑了聲,語氣聽著吊兒郎當,無甚所謂地道,「我就喜歡替天行道。」

    攤主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面快步過來,擺到林別敘面前,又扯下肩上的抹布為他多擦了兩遍桌面。

    嬌氣。

    傾風都沒這待遇。

    「紀懷故真是好會投胎。」她感慨著,又半信半疑,「趙寬謹真就這樣算了?」

    「若你只是普通弟子,她定然找你報仇,但既然先生開口,即便獨子慘死心有不甘,她也不會再動你。」林別敘偏過頭看她,眼神在氤氳熱氣中變得縹緲,將他眼中的幾分調侃之色也掩蒙出一絲柔和,好像是在對很親近的人說話,「甚至你若有難,趙氏還會救你。」

    傾風也奇怪趙寬謹今日為何忽然善罷甘休,對他此言卻是不屑,低笑道:「無稽之談。」

    林別敘見她用手指擦嘴,順勢給她遞了一塊乾淨的白帕,也笑道:「你知道季師妹給她帶的那幾句話,是什麼意思嗎?」

    第34章 劍出山河

    (「是先生觸動了山河劍的劍意。」)

    傾風一聽他提問, 便不覺腦袋發疼,嘲弄道:「不會這也要我求你吧?」

    林別敘不見反省,反來說她:「傾風師妹, 你好記仇啊。」

    這次倒是沒賣關子,直接告訴了她。

    「先生將窺天羅盤送給你,其實那個羅盤對先生而言,確實不算是個好東西。」

    林別敘將筷子擺在碗沿,收攏下垂的長袖,鋪在膝蓋上, 擺出一副莊重的姿態,說起這樁往事。

    「十六年前,先生有感大劫將至,可是無論如何也卜算不出天機,更不知該如何化解。於是百多名修為精深的方士,從天下四方匯聚而來,自願協助先生,啟用窺天羅盤。」

    「無人知道先生從窺天羅盤裡看見了什麼,反正那一次窺視天機, 先生險些亡道。耗損百多年修為,難以維持人形。百多名方士更是當場暴斃、無一倖存。」

    傾風眼皮輕跳, 驚悸道:「這般慘烈?」

    「是。你不知道十六年前有多少天才。志士懷仁,群方咸遂, 說是人族最輝煌的時刻也不為過。當時所有人都以為, 若是能兵壓妖境、光復人族, 只等今朝了。」

    林別敘眸光幽冷, 眼皮半闔, 聲音在訴說中逐漸變得晦澀, 默然片刻後,才接著道:「結果先生險些隕落;妖王親征界南、屠戮三城;龍脈戾氣暴動,修士癲狂同族相殘。簡直同三百年前的那次災劫如出一轍。人族莫說光復,可謂是一潰千里,倒退數十年。最後你師父退守界南,陳氏六萬多族人盡數遇難,季師妹一族為封印龍脈也幾是斷絕。」

    他問:「你猜是為什麼。」

    傾風趴在桌上,聽得入神,回得也認真:「你猜我知不知道。」

    她不學無術林別敘是第一天發現嗎?她早早坦白告知了啊。

    林別敘說:「我也不知道。」

    傾風:「……」

    他開了個玩笑,表情輕快一些:「自那之後,先生隱忍蟄伏。待陛下失蹤,更是親自出山坐鎮刑妖司。可於先生而言,此番已是他最後一搏。若是今朝不出劍主,往後便再無白澤。而無白澤庇佑,協助人族牽引龍脈的妖力,人族也再不可能拔出社稷山河劍。」

    傾風聽得面色凝重,思緒轉了幾圈,本是該醞釀出一腔憂國憂民的哀慮的,可想到白澤這樣的上古瑞獸大費周章地布局,十五年博其性命等一劍主出世,心頭又是一陣說不出的飄飄然。

    強忍著不要露出太得意的笑容,指著自己道:「你的意思是,我?」

    林別敘見她這春風得意卻只一半表情也覺得好笑,搖頭說:「你現在,還不行。」

    $1!。」傾風不以為意,「反正先生告訴趙寬謹的意思就是,我,是劍主。哈哈!」

    林別敘不與她爭辯,這才開始吃自己那碗快涼了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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