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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0:55:30 作者: 退戈
「煩死了。」陳冀終於不堪忍受,一甩手上的水漬,說,「你等等,我去同他們講講道理。」
傾風心下感嘆,陳冀怎麼那麼受歡迎?
刑妖司的夜可真是喧囂。
她洗完衣服回到屋裡,準備躺下休息。不料刑妖司這幫人不知是吃錯了什麼藥,到了晚上接二連三地開始作怪。沒清淨多久,一群陌生的年輕人接了他們師父的班,流連在山道上不走,吶喊道:
「陳傾風——出來與我比試!」
「陳傾風,聽說你是陳冀的弟子,我來同你一試高下!」
傾風還聽見陳冀的聲音里混在裡面喊:
「傾風,有本事出來,躲在你師父後面算什麼好漢?!」
傾風:「……」
這幫憨傻的,吵得她大半夜都沒睡著。
第二日早晨,山上鐘鳴一聲接著一聲敲響,祭祀的儀式天不亮就開始了。
等傾風起床,在院裡練了一個時辰的劍,陳冀已經回來。
他看起來不怎麼高興,傾風同他說話,他也失神地沒理,在院裡漫無目的地轉了幾圈,過清醒過來似的拿著劍起身,道:「我出去走走,你記得吃飯。下午帶你去見先生,不要去別的地方亂逛。」
院落空了下來,傾風以為他是睹物思人,沒有追問。拿起掃把清理了一下落葉,就聽見外頭有人敲門。打開一看,見又是林別敘。
他視線朝傾風身後轉了半圈,問:「陳師叔呢?」
「不在。」
「哦。」林別敘今天穿的是一身白,傾風以為他該一同參加過祭祀才對,卻聽他問,「我要去英魂殿,你要不要一起?」
傾風不明所以:「不是說,不是刑妖司的人不能進去嗎?」
「沒有這樣的規矩。」林別敘主動側步一退,做了個請的手勢,「一道吧。我猜,會有你感興趣的事情。」
第23章 劍出山河
(還是尚有一股意氣,敢一劍盪清濁。)
傾風心中疑竇叢生, 盯著林別敘審視半晌。可惜這人的表現向來是完美無缺,他不願意透露的事情,任誰也讀不出分毫。
傾風便放下掃帚, 隨他走了出去。
春季雨水充足,空氣潮濕。今日就是陰雲,沒有昨日的明媚。烏雲沉沉下壓,可待過了這一片山峰,在前面地界,天又晴得碧藍。
傾風走到一半, 從路邊的林子裡順手摺了根樹枝下來,摘掉上面的葉子,調整成趁手的長度。又彎下腰在地上挑揀了幾塊大小合適的石頭,分別藏在袖口、腰間,好在必要時分出其不意。
林別敘靜靜看她動作,笑著說:「見你這樣是要去打架的。」
傾風反問:「你不是來找我去打架的?」
昨日柳隨月幾次阻攔不想她去英魂殿,今日林別敘又親自過來請,料想裡面是有什麼乾坤,等她出場才能湊出一局好戲。
哪有比打架更好看的戲?
不過畢竟是刑妖司, 帶劍去太明顯了,事後不好找藉口。備幾塊石頭而已, 不是合情合理?
林別敘抬起手,掐著兩根手指:「我今日早晨給你算了一卦……」
「你不必給我算卦!」傾風打斷了他, 將樹枝插到腰後, 「我沒興趣!」
林別敘非要做同他那張臉不相稱的事情, 討人厭地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不吉。你要做什麼決定之前, 可先想想。」
傾風「嘖」了一聲, 煩躁道:「你不給我算, 我每日都是大吉!」
傾風不喜拖沓,趕路風風火火,轉眼已到英魂殿。
年輕一輩的弟子們還在殿外排隊,等著入內祭拜。檀香的味道濃得嗆人,同那彎曲的隊伍一樣,一直散到了長階旁。
柳隨月立在大殿門口,手裡抓著一捧點燃的香,臉龐蒙在繚繞的煙霧中,見人過來就分三根。
她張大嘴長長打了個哈欠,麻木地重複著相同的動作,忽然察覺身邊有人靠近,眼也不看,抬手就攔:「排隊啊。」
對方將她手臂按下時,她才發現來人是傾風。早起的困頓陡然被嚇得一乾二淨,魂魄都要飛出去了,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朝里殿某個方向掃了一眼,等回過神,又僵硬得一個急轉,把脖頸掰正回來。
柳隨月扯出一個笑容試圖矇混過去,可傾風哪那麼沒眼色,一腳踩著門檻,上半身前傾探入殿內,已看清了她幾次想阻止的東西。
英魂殿內的牌位雖主要是按輩分進行排放,可陳氏族人的靈牌大多都置於左側。一排排刻著「陳」字的靈位最前面,有一個名字格格不入得醒目。
紀懷故那三個大字仿佛是吃人血肉的怪物,端放在那兒,張牙舞爪、耀武揚威。
傾風不知是誰故意做的安排,其險惡的用意她已領會得一清二楚。
紀懷故死在界南,亡於傾風,可他要往後所有給陳氏祭拜的人,都一同給紀懷故上柱香。若是後輩在祖宗前跪下磕頭,也得對紀懷故屈膝。
今早陳冀過來參加祭祀,見到這一面牆的靈位,是上了香還是叩了首?
怎麼沒直接劈了那塊牌!一把火將它燒了!
傾風氣得兩眼通紅,手指脊背都發著抖,粗重幾個呼吸,卻猙獰地笑了出來:「好啊,好!」
柳隨月生怕她被激得失了理智,真去砸了殿裡的東西,那是要出大事的。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傾風反手一揮,將她握著的香全部打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