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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0:55:30 作者: 退戈
該是可以出去了。他開口喚道:「袁師弟,你幫忙將刑妖司的幾名逃犯先抓起來。」
一群小妖躺在一塊兒昏昏欲睡。
狐狸枕在蛇妖身上,半夢半醒間口水淌了半張臉,聽見聲音一下跳了起來,中氣十足地喝道:「什麼?你們還要抓我們回去?!我們今日不是同生共死了嗎?」
袁明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一捆繩子,那邊的小妖見狀紛紛叫罵起來,又實在是懶得起身反抗,爛泥似地往地上一癱,要求一妖打一個結,不與其它臭烘烘的兄弟綁在一起。
狐狸尤為不平:「陳傾風,你就任由他抓我?我此番也算是為了你陳氏的遺孤在冒險!」
林別敘說:「所以他們只需帶去南城的刑妖司管教訓誡,我會帶你去京城,親自見一見先生。」
狐狸怔了片刻,表情肉眼可見地趨向驚恐,緊跟著跳腳吼道:「什麼!什麼!憑什麼!!」
其餘小妖長長鬆了口氣,雖同情這狐狸,但半點沒有要與他共患難的意思,甚至還落井下石道:「你是賊首,應該的。」
「這位官爺,他不僅是賊首,而且還掠劫了南城的刑妖司,這得是大罪吧?」
「是啊,我本來在刑妖司里好好聽課呢,他不由分說就把我搶走。要不是他小,我都以為他特意來刑妖司採花,好狂妄的小賊!」
「他東西偷得那般熟練,連人家寶庫都進得去,指不定幹過多少次類似的事,千萬不要放過他。」
狐狸臉黑如墨,也不與傾風撕扯了,轉頭同那幫戰友斗到一起:「你們這群不要臉的傢伙!」
一群小妖的喧鬧吵嚷中,林別敘揮手破了萬生三相鏡的幻境。
天際處掛著灰沉沉的一線,外面已是即將日出了。空氣中的濕涼冷意瞬間襲來,叫人不覺打了個寒顫。
一名侍衛抱起紀懷故的屍體,對傾風道:「陳傾風,我希望你會一直留在界南。」
四人正要走,傾風緩緩叫住他們:「等等。」
侍衛心緒難平,能冷靜同她說話已是極大克制,語氣生硬地問:「你還想要做什麼?」
傾風一指,笑得恣意:「把他身上的寶貝留下。」
後排的侍衛勃然變色,抬刀呵斥:「你什麼意思!」
他看著就要衝將上來,被先前那人抬手攔住。
「摸屍沒聽過嗎?是我殺的他,他身上的法寶自然該是我的。我以為你們對這種事已是輕車熟路了才對。」傾風起身,手裡順道撿了塊石頭,在掌心拋了一下,笑著說,「你們要是不想給的話,我可以自己動手。」
背著屍體的侍衛面色幾番變化,向另外幾人投去求助的目光,見林別敘等人都沒有要相幫的意思,知曉己方式微,長嘆一聲:「何必如此趕盡殺絕?」
「人都殺了,我敢作敢當,哪有不拿東西的道理?」傾風說,「我不拿他東西,你們也不承我的情啊,那我豈不是虧了?」
四人沉默良久,終是忍了下來。
一人將紀懷故隨身攜帶的那面羅盤取下,本想直接丟到地上,見傾風嘴角噙著抹笑站在那裡,眼神里沒有半分笑意,籠在半明半暗的晨光中,整個人莫名浸透著一股邪氣,暗暗生畏,又把手抬了起來。
這羅盤不知獻祭了多少活血,留在界南恐生變故,傾風拿著也覺晦氣,轉手丟給林別敘,讓他們帶回刑妖司。
四名侍衛沒再去搜紀懷故身上的東西,而是將自己身上的藥瓶跟法寶全都拿了出來,堆在地上,面上恨得咬牙切齒,又得好言好語地問:「這般,可以了嗎?」
傾風也沒細看,敷衍點頭,用和善的態度說著可憎的話:「去吧,注意安全,別摔了。」
四人一刻不想多留,狂奔而去,轉身沒了蹤跡。
傾風拿起那些丹藥,逐個聞了聞,選出幾瓶攬在懷裡。
這些東西她以前常吃,都是陳冀找來的,知道是好東西,專門用來治療因妖力受損的經脈。
先前紀懷故吃了一些,還剩下一半左右。
她又走到林別敘面前,朝他伸出手。
柳隨月還不懂這是什麼意思,林別敘垂眸一看,從袖口摸出一百兩,放了上去。
傾風說:「鏡子也給我。」
柳隨月剛要說,這是刑妖司的至寶,她反正不懂背面的密文,拿著也是沒用。林別敘竟不心疼地給她了。
傾風收好鏡子,又走到柳隨月面前,如出一轍地伸出手,目光淡靜地看著她。
柳隨月:「……??」怎麼還能這樣啊?!
這不是打劫吧?
她內心苦痛掙扎,一面自我安慰傾風好歹是救了她的性命,這錢花得夠值,一面依依不捨地從腰間摸出一張摺疊平整的銀票,重重放到傾風手心,說:「就五十兩!還是紀懷故給的!」
說到這個人的名字,她心情轉瞬又變得有些複雜。畢竟認識了許多年,哪怕沒有交情,也算混了個眼熟。他怎能犯下這樣的大錯?
傾風視線偏到袁明臉上,還沒伸手,後者先道:「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傾風知他窮得真實,本也沒想要,「哦」了一聲,轉身走了。
柳隨月剛想說話,被林別敘用竹杖敲了下手背,知趣地咽了下去。
傾風緩步過去,蹲下身,將銀票跟藥瓶放到女人面前,又抓起她的手,提起一塊乾淨的衣角,給她擦拭手上的泥漬跟草屑,仔細囑咐道:「你的傷想完全恢復已不可能,不過好生照養幾年,還能重新站立。你跟著他們一起去南城的刑妖司,登記完後他們會幫忙安置你。京城還是不要回去了。如果有別的想去看看的地方,也隨意。遇到什麼困難,盡可報我師父的名字,我在一日,不會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