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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0:48:55 作者: 無虞
余煦似乎和插花這件事槓上了,第一次弄出來的效果不好,就每天都要「再試試」。
他確實很有悟性,學起來很快,沒過幾天,作品的完成度和第一天比已經有了天壤之別。
也漸漸形成了自己的風格,像是喜歡用顏色跳躍的花,整體布局是舒展圓潤的,有種自然而然的「拙」,像心思純淨的小孩子會有的審美。
說是教,他其實也沒教余煦什麼,只是坐在一旁陪他,順便幫他拼那件很複雜的樂高----弄完應該會是一副裝飾畫,很久之前就買了,但余煦要上學,每天空閒的時間只有那麼幾個小時,就一直擱置著,他休假有空,索性幫著拼一拼。
通常是晚飯後,他們有那麼幾個小時安靜地獨處,有時候也會放場電影,或是聽一張Echo的專輯當背景音。
後來那幅樂高不知不覺拼好了,家裡也多出十幾隻花瓶,放在每個抬頭能看見的轉角,很有生氣。
他蹲下身,伸手碰了碰面前那朵懨懨的小紫花,覺得自己和它大概有幾分共情----反正待在公司里會讓人精神倦怠,回家就是充電。
可惜花這種東西不像小貓小狗,只要想養總有辦法帶回家,再怎麼共情,他也無法阻止一朵花凋謝的命運。
又漫無目的地放空了一會兒,手機震了一下,錄音師說弄的差不多了,問他要不要先回去聽聽看。
他站起身,正想走,卻看見天台門口恍惚多了兩個人影。
起初他其實沒在意,人少歸人少,偌大一個公司,總有幾個在工作的,他來的時候天台還沒有人,也不算打擾對方。
然而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兩個人他都很熟----是關陽和許觀珏。
他們特意來錄音室這一層,大概也是談solo曲的事,他現在過去多少有些尷尬,只好站在原地,等他們談完再走。
所幸那兩個人也沒有出來的意思,只是站在門口,看不到他。
談話的聲音卻還是不可避免地傳過來----余昧皺了皺眉,有些後悔沒隨身帶耳機。
他們一開始確實在聊solo曲的事,關陽問打算以什麼形式發,許觀珏說暫時不發行,下次演唱會作為一個特別環節現場唱,如果粉絲反響好就出單曲,也順理成章。
後來卻漸漸變了味道,話題轉到他身上,似乎在說他解約的事。
關陽說:「你現在主要是朝演員方向轉型,粉絲接受度也比較高,如果今年能接到比較合適的、男一號的本子,那等播出的時候也差不多是你們解散的時候,解散後你繼續做一些solo曲,向粉絲傳達一個你是抱憾結束歌手身份、想把眼前的演員路腳踏實地地走好,同時也有意繼續做音樂人的信息,這樣就很穩妥了。」
許觀珏沉默了一會,道:「你覺得Echo現在是非解散不可了嗎?」
「什麼意思?」關陽的語氣沉了幾分,「他的意思就是不可能續約了,沒辦法,他沒這個追名逐利的心思,合同也捆不住他了----在這個圈子裡,自身的利益永遠是最重要的,你可以對Echo有情懷,捨不得,但不能……」
「跟情懷沒關係。」許觀珏打斷他,「我是說Echo這個招牌本身的價值。」
關陽一哽:「你是說……余昧退出之後,再找個人來代替他的位置?」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關陽又道:「但你去哪裡找呢,他的風格本身就是不可復刻的,何況他有他的粉絲基礎,狗尾續貂,粉絲也不會買帳。」
余昧蹲在角落裡看小野花,被迫聽著,有些抽離地想這其實也不失為一種辦法,有才華的年輕人多了去了,不如弄個Echo2.0,讓許觀珏帶新人,粉絲也能留個念想。
但這些辦法實施起來各有各的問題,顯然不是最優解----那邊又沉默了一會,可能也覺得無解了,話題又回到他身上。
關陽嘆了口氣,用一種無可奈何的語氣問:「你說,他真就沒可能留下了嗎?一年掙那麼多,他也捨得扔飯碗……」
許觀珏似乎冷笑了一聲:「你知道他一年給那些孤兒院捐多少錢嗎?拿手裡的他都嫌多,還在乎以後什麼飯碗不飯碗----倒是你,前兩天不還想砸他飯碗嗎,現在怎麼不說了?」
他的語氣很冷,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挪揄,和余昧印象里他說話的方式相差很遠----余昧聽著聽著,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那邊關陽一訕,壓低了聲音道:「你也知道他的黑料不好搞,再說公司也要掙錢,他還在這,總要想辦法捧他,最後再撈一點兒……那他都走回歸家庭的人設了,我總不能再安排他去那些應酬吧,我看那條路是走不通了。」
黑料?
余昧皺起眉,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但話題的走向越來越讓人無法理解----許觀珏靜了片刻,突然問:「既然後來的合同動不了,那最開始那份呢?」
這似乎不是能放在明面上說的話,他們聊得很隱晦,指代也並不分明。
然而余昧聽著聽著,還是從中解讀出了一些信息,發現他們說的似乎是自己當年和公司簽的合同----什麼年限,違約金,換合同……
幾句話就帶過了,也沒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卻隱隱指向某個他從未起疑的方向,讓他的思緒變得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