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 萬世之基

  他們一來沒有名號，只是為了造反而造反。二來也沒有外援，如今，陸遜的大軍正盤踞在外邊，被夷滅，乃是遲早的事情。

  名為山屯的小城，乃是陳氏起家的根基。陳氏的祖墳都在城外。

  此刻，陳雄，以及薛循這兩個族長，正一起坐在陳氏祖宅的書房中。

  二人的神色都無比的憔悴。

  他們自以為能夠以強勢威迫寇封妥協，甚至於更進一步趕走寇封。從他們自己的人中，選出江東之主，割據江東。

  但是沒想到，寇封居然如此強勢。

  果決殺戮。

  陸遜更是統兵有方，把他們打的落花流水，幾乎潰不成軍。

  要說文人造反，十年不成。他們這些養尊處優的族長，領兵打仗，焉能是陸遜的對手？

  但是這個時候，知道後悔也晚了。

  「事到如今，我們該如何決斷？」陳雄的神色不再向數月以前那般意氣風發了，眼中的神光，也變得暗淡，很是頹廢道。

  「大軍壓境，若是等陸遜破城，你我都得向那些族長一樣，被梟首。家小，族人為奴了。」薛循臉色蒼白道。

  數月間，被夷滅的大小家族無數。無一例外，族長被殺，家小為奴，族人若是有惡名在外，也是被殺，家人為奴。

  自古以來，讀書人都是非常有地位的。

  就算是破國，也不會讓這些讀書人的家人，卻給人家做奴隸。有是有，但非常少。而寇封呢，為了一絕後患。

  不僅是讓這些人為奴，連他們家中的藏書都給燒掉了。

  成為別人家奴到還罷了，但若是沒有書讀，他們的後代子孫，就再也沒了復起的機會了，可以說是生生世世為奴。

  這真狠辣，真果決啊。

  楚國寇封這是打算來個讓江東士族斷子絕孫，以穩定，平穩江東啊。

  恐怕，在這件事情沒有發生以前，不止是他們這些江東士族，就算是天下人，恐怕都不會想到寇封居然如此強勢，如此的狠辣，如此的果決。

  說干就干。

  為了大興楚國，誰擋誰死。就算是因為引起戰亂，而一時間的損失，也可以不顧。為的是江東的平穩。

  滅山越，滅士族。平穩江東之後，讓江東成為楚國的腹地，糧倉之地。

  江東並不富裕，這沒錯。但那是因為江東的兵力，有大部分都被山越給拖住了。稅收，也有三成被士族把持。

  所以，孫權才顯得暗弱了一些。

  歷史上，吳國除了在對蜀國的戰爭中，奪取了荊州以外，基本上沒有建樹。也因為如此。

  而如今寇封先除山越，而後平士族。可以說是穩定了江東。以江東一百五十萬之眾，只要發展良好。如同荊州一般，達到繁榮是遲早的問題。

  寇封這是長遠之計，先大亂，而後大治。

  但是能下得去這狠手，這麼果決的只有寇封一人。歷來統治江東的人，都沒有這種果決。

  陳雄在心中，已經勾勒出了一代雄主，以剛猛霸道的氣勢，橫掃一切阻礙的形象了。寇封此人，命世之英。

  非常人可比。

  陳雄的心中，幾乎腸子都悔青了。

  他們當初太自信了，太自信了啊。

  「如今我們是否能開城請降？」這時，薛循小心翼翼的問道。

  「降？」陳雄眼前一亮，這絕對是一個好主意。但是可行嗎？

  陳雄有些猶豫，但隨即就有了決斷。反正坐困城池，也遲早一死。倒不如死中求活，請降看看。

  「好，我立刻派人去請降。」

  陳雄豁然站起道。數百年的經營，絕對不能毀在他的手上。

  士族愛惜家族，所以抱成一團。但也因此更加害怕滅族之禍。只要能解決了這次頭腦一衝動，就惹下的滅族之禍，陳雄可以不惜一切。

  城內是坐困城池的二族私兵，而城外卻是威風赫赫的楚兵。

  如今江東再次平定了，周泰，呂蒙，房稻等人各自回到了駐地，準備繼續防守殘餘的山越。只餘下本來就坐鎮會稽的陸遜，率領精兵一萬人，繼續攻打陳雄，薛循。

  因為大勝在即，揚州刺史伊籍也率領了一些隨從，帶來了一些食物，打算犒勞全軍。

  此刻，中軍大帳內，伊籍，顧雍，陸遜等三人分別落座。

  按照職位來說，其實陸遜要高一些。但是按照職權，資歷卻是伊籍高。因此，伊籍坐在帥座位上。

  而陸遜，顧雍都分坐兩旁。

  「諸位將軍當真是神勇。當初君上在秣陵的時候，與我商討。都認為平定江東叛亂，非數年不可，不想數月之間，那遍天的烽火，就煙消雲散了。」伊籍很是感慨道。

  陸遜，呂蒙等江東舊將，確實都是非常出色，仗精兵所向無敵。

  「非是我等神勇，而是局勢不同了。」陸遜聞言卻是不敢居功，而是感慨道。

  「山越平定，使得君上在江東的民望達到了與昔曰孫氏比肩的地步，甚至略有高出。這樣搞的威望，即使是士族們煽動鄉里叛亂，迎合的人也是非常的少。因此，才好對付。若是君上在沒有平定山越叛亂以前，恐怕真的要持續一二年了。」陸遜非常敬仰道。

  陸遜本就出身大族，對於大族的勢力，是非常清楚的。他們其一是家奴眾多，立刻就可以阻止起數千，甚至是一萬的軍隊。

  又各有器械等等。非常難以對付。

  其二就是在鄉里的威望了，若是鄉里有什麼宗族紛爭，第一個找的必定不是官府，而是當地大族。

  久而久之。大族的威望就慢慢上來了。只要登高一呼，從者雲集。

  但寇封呢，先是親自設計，平定了山越。把他自己的威望在江東百姓心中提高了無數倍。而後，才開始剷除掉士族。

  在與士族衝突中，大部分百姓都沒有幫助士族。猶如斷了士族一臂，這才有今曰的大勝。

  這才數月就平定了江東大部分的士族叛亂。

  這前因後果，若是居功，恐怕還是以寇封那一妙計，斷了山越糧道，平定了山越之功，才有今曰能這麼迅速的平定士族。

  「哈哈，也是。君上妙計平山越。我等在後，反而是託了君上之福了。」伊籍玩笑，又不失敬服道。

  本來，伊籍認為坐鎮江東，成為揚州刺史，必定是苦差事。伊籍本人喜歡有開拓，喜歡麻煩。所以，連前途未知的台灣都去了，並且為寇封建立了台灣根基。

  定下了平定吳越的基礎。

  在揚州有兩大害，山越，士族。本來，伊籍認為他也要花很多時間，精力去為寇封治理揚州。

  但沒想到寇封一則妙計，就平定了數百，上千年都沒能降服的山越。繼而間接的為平定士族定下了基礎。

  辦法是寇封自己想出來的。這讓他們這些臣子敬佩之餘，也多了幾分慚愧。他們在外打仗建功，但其實是託了寇封的福。

  實在是面有羞愧啊。

  顧雍的面上，也不由浮現出了幾分敬服。

  確實，寇封常能出人之表。實在是非常人。

  就在三人敬服的時候，陳雄的使臣到了。

  「啟稟刺史大人，叛賊陳雄派人求見。」護衛稟報導。

  「哼，這是求軟了。」陸遜冷哼了一聲，不屑道。真沒骨氣，當初起兵討伐楚國的時候，以言辭煽動了多少人造反，結果自己反而是軟骨頭。

  自從寇封把陸遜從江東這泥潭救走後，陸遜就是個徹底的忠楚份子，對於這些煽動叛亂的士族，沒一個有好感的。

  「求降的話，我們也不能私下定奪。還是先見一見這人，而後上報於君上，請君上決斷。」伊籍搖了搖頭，穩妥道。

  受不受降，他們這些做臣子的不好做決斷。

  「請進來吧。」陸遜點了點頭，揮手道。

  「諾。」護衛應諾了一聲，轉身離開。不久後，帶著一個中年人走了進來。

  這中年人長相著實不錯，但是形色憔悴，壓力很大的樣子。

  「小人陳豐，見過各位達人。」陳豐對著伊籍等人一一行禮道。

  他是陳雄的族弟，算是有些見識，所以才被派遣來求降。

  「可是來請降的？」伊籍倒也不鄙夷他，反而是和顏悅色道。

  「是。家主誤信人言，而錯起兵反對賢明之君，今曰已經悔過。還請大人網開一面。」陳豐面色謙卑，幾乎哀求道。

  「此事我不能定奪。若是陳雄有誠意，可以遣子嗣過來。我再向君上上書。若是君上答應，則可受降。若是君上不答應，也就對不起他了。」伊籍淡淡道。

  其實伊籍的心中知道寇封大半是不會同意的。因為寇封的名義是正法律，按照律法，陳雄等士族擁有眾多家奴是犯法的。

  超過了合法擁有的數量。

  這當然不是兒戲。首惡當誅。再加上寇封本身是一個剛猛果決，下手後，絕不後悔妥協的人，大半是要夷滅其家的。

  「多謝大人。」但是陳豐卻不知道伊籍的心中是何等想法，反而欣喜下拜道。

  隨即，陳豐返回城中，把陳雄的一個兒子帶了過來，算是人質。而伊籍也公文於寇封，請寇封決斷。

  目前陳雄已經是苟延殘喘了，這一去一回，倒也不算是耽擱軍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