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十八歲

  鄧方的話，劉封大體也都明白了。不過心下卻還是有幾分疑惑，對著鄧方彎身行禮道：「老先生的意思我大體明白了，只是我卻疑惑，老先生為何願意送這些族中子孫輩們從軍呢？」

  「很簡單，當今亂世，沒有比許久的安寧，從軍也是一條不錯的出路。而且我也看好你，就像你看好我那個叫鄧艾的族孫一樣。」鄧方眼中透著睿智，深深的看了眼劉封，笑著道。

  劉封不由對這老先生的睿智感到佩服，亂世之下，只有短暫的安寧，還沒有長遠的康泰。在不久的將來，這老先生的話也會應驗，按照歷史記載，鄧村的族人們大部分都跟鄧艾一樣顛沛流離的北上去了魏國。

  不過，對鄧方提起鄧艾，劉封則刻意忽略了，鄧艾放牛，那牛就是鄧方的。鄧方知道鄧艾的一些事就不奇怪了。

  「老先生放心，在我帳下必定不會虧待了先生的族人們。」劉封對著鄧方重重的彎身道。

  「呵呵。」鄧方很和善的笑了笑。

  劉封再次向鄧方行了一禮，帶著旁邊默默聽著的許田一起來到了張道的身邊。

  「少將軍，屬下能…。」張道見劉封來了，愧疚的起身道。不容張道把話說完，劉封就笑著道：「礙的。」

  說著，劉封上前一步，取代了張道，站在了一眾壯丁的眼前。

  雙目緩緩的從這些壯丁的身上掃過，這些人中有穿的粗布短衫的，也有做文士打扮，頭上裹著布巾的。

  鄧族是一個很龐大的族群，貧富方面當然有所差異。

  劉封看著這些人的同時，這些人也都看著劉封。

  對於劉封他們中人，好奇者有之。不屑者有之，敬重者也有之。

  好奇的是對劉封十八歲卻出來統兵而感到好奇。不屑的，也是因為劉封十八歲，在有些人看來，屬於嘴上毛辦事不牢的那種類型。跟著劉封當然沒前途。

  敬重的也不是因為敬重劉封，而是敬重劉封的父親，劉備。這個為新野帶來安定的左將軍。

  反正對於劉封的能力，沒有一個人信任。

  就算是要從軍，這些人可能也會選擇走五十里路去投奔關羽，張飛這些人，也不願意跟著劉封。

  「我今年十八，用斯文的話說，就是弱冠之齡，卻要在外奔波，招募兵丁。來日還要上陣殺敵，為什麼？」劉封提起胸中的一口氣，高昂的說出了這句話。

  為什麼？

  順著劉封的話，這些壯丁都有些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按道理劉封的出身很好，劉備的繼子。上邊有個天下聞名的老子頂著，下邊有一群文臣武將撐著。

  何必要十八歲就出來招募兵丁。上陣殺敵呢？沙場上可是會死人的。

  迎著這些疑惑的目光，劉封沒有舉著雙手大呼，而是很平淡的笑著道：「很簡單，因為我是個不安分的人，我不想再父輩的羽翼下浪費時間。我要上陣殺敵，成長為像父親一樣的將軍。這是我的野心。」

  雖然很平淡，但是劉封對於自己野心的**裸表達，還是引起不少人熱血沸騰。

  在場的固然喜歡平淡的居多，但也有一二個不怕死，不安分的人。也可能不是野心作祟，只是不安於現狀。

  這些人聽著劉封的話，一股認同的感覺從心中冒起。

  一輩子開墾田地，勞作，真的是他們想要的嗎？心中的疑惑就冒出來了。

  這也是劉封想要的，他就是要煽動出這群人中不安分的人。

  劉封用手指著自己的心臟，大聲道：「我，十八歲，沒有證明自己的能力，沒有統兵打仗過，但是我敢拼敢殺。怎麼樣，你們要跟跟看嗎。看看跟著我，能不能從軍隊中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來。」

  說實在，劉封並不是一個會熱血沸騰的男人。他性格相對冷靜。但是有些話，並不是要熱血沸騰才能說的。

  煽動力是一種說話的技巧，也是一種能力的體現。

  這一方面，劉封是天生的。

  看著眼前這群壯丁中，有躍躍欲試，有眼神冒火的人就知道了。

  劉封還沒有感覺到什麼，但是劉封身後的張道，以及許田心中卻升起了一種感覺。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跟著這個男人，肯定會有一條坦蕩的道路等著他們。

  儘管劉封自稱沒有能力，也沒有統兵打仗過。

  張道，一個張飛手下的資深小吏。許田，一個官吏世家出身，並且很有閱歷的小吏。

  他們兩個人都有這樣的感覺，何況是這些鄧家村的平民百姓。

  陸續的，就有十幾個人把心中的衝動化為了動作，從一百多個壯丁群中走了出來。

  「多謝你們的信任。」劉封鄭重的向這群人彎身行了一禮，隨即劉封回過頭對著張道道：「記錄在策，每人發一萬錢。有子嗣者，不管男女，多一個就追加二千錢。」

  「相信我，跟著我可能會死，但卻絕對不會留下遺憾。」吩咐了張道後，劉封猛的轉過頭，對著這十餘人道。

  充滿了感染力的話，再一次激起了這群人的野心。

  少許的猶豫，對家小的擔心在這一刻統統都化作了堅定。

  張道聽著劉封的吩咐，重新坐了下來，展開了案上空白的竹簡，先寫下了鄧家村等字樣。「上前一步。」隨即，抬頭對著響應劉封號召而從軍的一個鄧村村民道。

  這是一個二十多，三十沒到的男人。穿著一身粗布短衫，長的很粗狂。他先是看了眼劉封，眼神中透著一股不安分的野心。隨即才上前道：「鄧廣。」

  「你家中有幾個孩子？」張道照著劉封的吩咐，問道。

  「兩個兒子，三個女兒。」鄧廣粗聲回答道。

  「來人，去取二萬錢來。」張道回頭對著許田揚聲道。

  「諾。」許田神色肅穆的點了點頭，帶著此次劉封帶來的十餘個精幹士卒，去取了錢財，當著眾人的面，發給了鄧廣。

  這時，旁邊的劉封插口道：「拿著錢回家，准你在家三日，三日後來此報導。」

  「謝少將軍。」鄧廣心中本有些放心不下家小，聞言心中大喜，朝著劉封抱拳感激道。

  此去固然是打算博一場富貴，但已經年紀不小的鄧廣也知道，沙場險惡，會死人的。與家小相處的時間就剩下了三日，實在是緊迫。謝了劉封后，立刻轉頭離開了。

  「下一個。」鄧廣走後，張道朗聲道。

  一掃先前的額頭冒汗，心中焦急，頗有種意氣風發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