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第十片大盧恩

  咔嚓。

  一道漆黑的裂口從虛空之中浮現。

  所有的紅黑劍氣，皆被這道裂縫吞噬。

  裂縫只出現了短短一瞬，就再度消弭於虛空之中。

  黑劍瑪利喀斯狂舞的身體在原地停駐，以劍拄地。

  噗呲。

  沒有任何徵兆，它的身軀被直接腰斬，一分為二。

  「瑪莉卡……抱歉……」

  女王的義弟喃喃說道。

  「黃金律法……難以復原……」

  望著黑劍的屍體，李凜也不禁露出了遺憾的神情。

  如此強大的劍士，為何落得這樣的下場……

  就這樣一無所知的死去，未免也太過悲哀。

  隨著以自身封印命定之死的野獸徹底死去，他的肉身漸漸從地面消失，純黑的死霧開始蔓延。

  而死霧的中心，是一把燃著不詳光芒的紅黑色劍狀十字。

  靜靜地站在原地，李凜目視著紅黑的火焰如充氣般膨脹。

  這種膨脹達到了某一臨界點後，死亡之焰化作潮水，如同銀河倒泄，從天空之城的頂端向下狂涌。

  李凜下意識的抬起右手，遮在眼前。

  ——死亡盧恩。

  被釋放了。

  【灰暗的死亡命運遍布交界地。

  然而，那火焰同樣也燃燒拒絕的刺。

  永恆的神人啊，我會繼續侍奉您。】

  灰滅火焰熊熊燃燒，整片黃金樹化為火海。

  【一定要當上艾爾登之王吶。】

  天空之城墜落，黃金樹陷於火海。

  整片羅德爾王城，化為了衰頹的灰燼。

  從地上爬起，眼前的王城已經被燃燒的巨量灰燼所掩埋，只露出部分建築的殘骸。

  李凜邁出腳步，再次踏上曾走過兩次的道路。

  「看啊……那黃金樹依舊聳立。」

  「受到灰滅火焰焚燒，還是屹立不搖。」

  「哈哈哈……既然這樣，我們就還是黃金之民……」

  王城的殘魂跪在路邊，面向燃燒著的黃金樹，喃喃的重複著。

  真是可悲。

  在殘魂的不遠處，就是一個向下的水道。

  之前與他一同穿過古遺蹟廢墟的流氓，就因為他也很喜歡吃螃蟹的緣故，跟他說了不少的話。

  在這過程中，他曾經提到過一個，以前和他關在一個牢房，共同相處過的獄友。

  穿著噁心，醜死人的鎧甲，詛咒世間的瘋子。

  跟他這種小混混不一樣，是個很恐怖的男人。

  在獲得了米凱拉的記憶後，李凜已經知道了那個人是誰。

  受盡唾棄的食糞者，瑪莉卡母親親自挑選的褪色者之一。

  根據記憶，食糞者的本體大概還處於王城地下的封印中。

  這樣想著，儘管已經擁有了超出預計的力量，李凜還是遵循著米凱拉和瑪莉卡女王的計劃，跳入了下水道中。

  時隔多日，再次來到這裡，他的心境已經完全不同。

  在上次來到這裡時，他飽受猩紅腐敗困擾，已經到了迷失神志，陷入瘋狂的邊緣。

  骯髒醜陋到極點的生物，和令人作嘔的氣味讓他昏昏沉沉，痛苦而又難過，全靠身邊的同伴們，才得以繼續前行。

  而現在，身懷九片大盧恩，作為坐擁永恆和時空兩大律法的神人，一切穢物都無法靠近他的身體。

  以驚人的速度在地下飛馳，掠過噁心的惡兆之子和充滿屍臭的大花後，他找到了下水道中的監牢。

  這裡有成群的手怪守衛著，但在永恆的神人來到此處後，都像是僕人般恭敬的站在道路兩旁，靜靜地等候著。

  而在監牢之中，一個穿著恐怖鎧甲的人正不斷的用頭撞著牆壁，在牆上留下大片血跡的同時，語氣怨恨的不斷重複著。

  「讓我出去，讓我從這裡出去！」

  「讓我吃……讓我玷污……」

  「吃盡你們的一切……我是『食糞者』，你們所有人的詛咒！」

  「我要殺戮……還要細細的詛咒，讓所有人都變成從詛咒下誕生。讓子孫後代的詛咒源源不絕。」

  李凜伸出手。

  監牢的大門打開了。

  食糞者突然轉過頭，與他對視。

  這副盔甲上，有著突兀的太陽徽章。

  ——這是他曾見到的引導，也是總有一天會在引導盡頭看見的，那神似法環的存在。

  「我等你很久了。」食糞者的語氣突然從怨恨中平靜下來，顯得有些駭人。

  「拒絕了賜福的人啊。你明明能感應到詛咒，那無人能敵的賜福，你卻拒絕了。」

  「你就是我……我是『食糞者』。」

  他從牆邊轉過身，朝著騎士走了過來。

  「我的身體蒙受賜福的時刻，總算來到。」

  「對我降下賜福吧。讓溫床的詛咒侵蝕我的身體。玷污律法，直到詛咒法環降臨於世。」

  「我殺人無數，玷污更不在話下。一切，總算開花結果……」

  「讓所有人在詛咒之下誕生……子孫後代的詛咒源源不絕……」

  李凜皺了皺眉，還是扔出了在王城的圓桌廳堂，以及聖樹和下水道中收集到的溫床的詛咒。

  「呃啊啊啊啊啊！！！！呃，呃，噢噢噢噢噢咿呀呀呀呀啊啊！！！」

  痛苦瘋狂到極致的哀嚎。

  恐怖扭曲到極點的畫面。

  不可描述，難以言喻。

  「所有的一切！蒙受詛咒的賜福吧！！！」

  儀式的最後，食糞者滅洛斯，醜陋並且受到玷污的矮小巨人，發出了最後的詛咒。

  在這樣的情境之下，連李凜都忍不住皺起了臉，眯起眼扭開了頭。

  很快，食糞者便停止了掙扎，靜靜的坐在椅上，不再動靜。

  一片形貌扭曲的修復盧恩，也隨之浮現。

  忌諱詛咒的修復盧恩。

  【此為讓子孫、後代永遠陷入忌諱詛咒的病灶。

  只要玷污屬於律法的一切，

  世上的玷污，也就不再存在──

  所有的詛咒啊，蒙受賜福吧。】

  李凜的神情有些難看，但大盧恩已經主動投向了他的身體。

  ——第十片大盧恩。

  重回地面，踏足灰燼，在前往黃金樹的路上，李凜遠遠的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跪坐在地，雙手捂眼。

  柯林？

  他走到了自己的禱告老師面前。

  當初，還是他教會了自己火防護、魔力防護這些基礎的禱告。

  雖然被稱為是「異端」的禱告，但他還是教授給了自己。

  那狩獵神祇的黑焰。

  光耀金面具才是真·環學家。

  同樣手搓大盧恩的食糞者算半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