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聖樹

  那顆巨大的靛藍色眼眸，似乎正在與他對視。

  在這短短的一瞥中，李凜竟然感到一股難以體會的複雜情感。

  下一刻，這顆眼眸從黑暗中消失，讓他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

  必須要下去看看。

  心情莫名變得沉重，李凜足踏月步，朝坑底躍去。

  這裡果然如同預料的一般深邃，如今的他不再需要藉助聖印記的力量，只是心念一動，便在周身亮起了金色的【光環】。

  這是黃金律法基本主義的其中一種，乃是年幼的米凱拉贈予父親拉達岡的禱告。

  然而，直到落至深坑的底部，他也沒有發現任何生命的存在。

  真的是錯覺麼？

  在被光環照亮的巨大天坑中搜索，李凜發現了一顆碎成兩半的金色琥珀。

  這是……？

  看見金色琥珀的瞬間，他想起了瑟濂老師曾對他說過的話。

  【所謂的輝石，就是由星星形成的琥珀。而金色琥珀，蘊含著古老生命碎屑擁有的力量】

  【再給我一點時間，老師一定會徹底治癒你的】

  到底……發生了麼？

  即便擁有了神人的智慧，一時之間，李凜也無法覓得事件的全貌。

  金色……琥珀？

  巨大火焰天體，隕石……

  藍色眼眸，艾絲媞？

  星之子……

  站在不見天日的深坑之中，成為神人的李凜，眼神變得悲傷。

  即便是能夠停駐時間的永恆律法，也無法追回消逝的生命。

  何至於此呢？即便無法殺死腐敗女神，即便他不是米凱拉的半身，只要能夠抑制腐敗，他就能苟延殘喘下去……

  不對。

  李凜的手掌用力握住碎成兩半的琥珀。

  瑟濂老師，還沒有真正死去。

  儘管沒有任何證據，但神人的直覺，讓他意識到了這一點。

  冥冥之中，有一道善意的目光，正在注視著自己。

  老師沒有死去，只是以另一種形態活著。

  走出坑底，天空已經漸漸暗下。

  在本該是黑暗的凌晨，天空因為火焰天體的出現，變得亮如白晝。

  現在，在本該是黎明的破曉之時，陽光卻被揚起的巨量塵埃而完全遮蔽。

  大地的碎片與無數的塵埃密布在空氣中，蓋利德的生態亦被完全破壞，成為了真真正正的死地。

  腐敗女神徹底消亡，蓋利德從此成為過去，腐敗眷屬們也隨之死了個七七八八。

  太陽無法透過塵埃來到地面，這裡的一切都將死去。

  很久很久以後，新的生命會在這裡誕生。

  李凜目光遙遠，像是看見了悠久的未來。

  前往聖樹吧。

  已經耽擱很多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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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過密道，李凜獨自一人來到化聖雪原。

  踏破風雪，順手殺了兩個不長眼睛的黑夜騎士，他來到了「儀典鎮」奧緹那。

  這裡有著前往聖樹的傳送門，而打開傳送門，則需要完成點燃燭台的儀式。

  不過……這裡已經是他的地盤了，他自然不需要再去完成那些繁瑣的儀式。

  走入鎮中，沒過多久，便有手持黑刀的刺客從陰影中顯形，站在道路的兩旁，朝他恭敬的低下頭顱。

  李凜亦是禮貌的朝她們點頭，徑直前往傳送門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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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聖樹，如今已經變成了這般模樣麼。

  在高高的樹枝之上，神諭眾使者們為他吹響笛子。

  此為新神祇，新時代即將出現的預兆。

  然而，久未得到神人血液的樹枝已經開始腐爛，並且長有許多令人感到噁心的巨大真菌。

  除此之外，甚至還有許多體生纖長剛毛，形貌醜陋的巨型螞蟻存在。

  李凜重重的皺起眉頭。

  一隻不知死活的螞蟻朝他走來，騎士伸出了左手。

  【癲火】。

  混沌之火是毀滅一切的象徵。

  在永恆律法，以及他堅不可摧的意志之下，令人狂亂的危險火焰變得可控。

  黃火焚燒，螞蟻和它腳下的孢子一同化為焦炭，徹底死去。

  看著樹幹上諸多缺損的痕跡，李凜意識到，若非腐敗女神已死，聖樹的外圍恐怕已被猩紅腐敗徹底占據。

  穿過聖樹外圍，來到聖樹鎮之中，有幾隻陷入瘋狂的混種朝他發起了攻擊。

  李凜沒有動手。

  在破舊的柴刀快要觸及他身體時，髒污的混種突然神色大變的停下了手，慌亂不已的跪在了他的身旁。

  像是有看不見的光環蔓延，在他身後，大片的混種皆變了臉色，神態恭敬的跪了下來。

  米蘭達花、獅子混種、結晶人、海摩法師……

  或陌生或熟悉的生物，皆出現在了聖樹的舞台。

  聖樹之下，神人的魅惑力量無可抵擋，所有或失去神志，或留有人智慧的異族都為他讓開了道路，態度恭敬的迎接著他的降臨。

  在一座廣場之上，李凜看見了朝他半跪在地，姿態恭敬的高大騎士。

  她身旁身著鐵甲的戰馬也以人性化的姿態低頭半跪，看起來有些好笑。

  「羅蕾塔老師……」

  曾經年幼的卡利亞男孩，語氣複雜的朝女性騎士開口道。

  半跪在地的騎士早已卸下頭盔，露出了其後的成熟面容。

  她微微抬頭，朝容貌俊美的騎士一笑。

  「該稱呼您米凱拉大人，還是卡洛斯呢？」

  「隨你心意就好。」李凜也跟著笑了笑，「你早就知道了？」

  羅蕾塔搖了搖頭，「我也是來到聖樹後才知道這些，是托莉娜大人告知我的。」

  「這大概就是命運的選擇吧。」

  「需要我為您開闢前往樹根的道路麼？」

  李凜搖了搖頭。

  「辛苦你守衛聖樹了。」

  「只要能等到您的歸來，我的所作所為就是有意義的。」

  登上升降裝置，他來到聖樹分支「艾布雷菲爾」。

  在這裡，他遇到了侍奉瑪蓮妮亞的尊腐騎士們。

  守在教堂門口的尊腐騎士直直的朝他走來。

  神祇的魅惑力量掃過，他頓時低下了頭，恭順的讓到一旁。

  時至今日，還有這麼多守衛聖樹的士兵們麼……

  穿過教堂，看著眼前的場景，他不由得在心中感嘆道。

  這些士兵心甘情願投身於沒有盡頭的戰爭之中，身上的盔甲都變得鏽蝕骯髒。

  面對他的到來，這些士兵們幾乎都在第一時間跪下，其中部分的老兵甚至雙目濕潤，流下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