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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試探

2023-11-17 05:39:56 作者: 嘆伶仃
  作為堂堂晉王,張揚的早飯別說豐盛,和苗旬吃的相比,說上一句寒酸絕對不為過。

  一碗稀粥,就是純白粥,不像一些世家豪族會在粥中加些名貴食材,一張餅,而且還是死麵餅,就是行軍之時將士們當作乾糧的那種。不過行軍之時都是涼的,熱乎的餅並沒有那麼硬,也不算難吃。

  小菜就是一些肉乾,算是整張桌子上唯一值點錢的東西,這些肉乾是之前張揚率軍還沒抵達成都時,在路上打獵得來的,算是野味,直接吃的話膻味太重,所以張揚便命人醃製了起來,不會太淡,讓人十分的有食慾。

  其實作為晉王,有一套自己的規矩,每日吃什麼,量多少,幾個菜,這些都被規定的清清楚楚,最多只是因為個人的口味不同略微增減,這是禮法之一。

  不過對於張揚來說,禮法根本管不著他,再加上如今是亂世,張揚早上又不習慣一些太過油膩的東西,自然不會鋪張浪費。而且哪怕有人勸諫的話,張揚也並不是無話可說。

  百姓尚且一日兩食,孤三食還有何不知足?

  百姓每天只能吃上兩頓飯,我都吃三頓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得,說到底,還是因為泥腿子出身,縱然身居高位,張揚依舊沒有什麼享樂的意識。當然,這並非是他不愛吃,而是這個時代的調味品十分太少,否則的話,藐視禮法的晉王殿下定然會是庖廚的常客,讓人清楚一下,君子遠庖廚在他這根本不適用,或者說他這個晉王根本不是什麼君子。

  張揚吃得慢條斯理,根本沒有平日裡的狼吞虎咽,若是不知道的,定然以為這位晉王一定家教良好,懂禮儀,知輕重。

  不過具體怎麼回事,看一看跪在張揚桌子前不遠的倪宇就清楚,張揚根本不是什麼有禮儀,而是他想磨磨這倪宇的性子。

  足足半個時辰,就在張揚自己都快要忍耐不住的時候,那碗仿佛永遠喝不完的稀粥終於見底,張揚接過親兵遞來的錦帕擦擦嘴,然後才看著一臉笑容的倪宇,恍然大悟道:「倪掌柜還跪著呢?趕緊起來吧。」

  「小人多謝殿下。」

  倪宇踉踉蹌蹌的起身,只感覺雙膝已經不是自己的了,要知道這個年代雖然流行跪坐,但那是在正兒八經場合才會適用的,作為一個鹽商,倪宇哪有什么正兒八經的場合,在自己家隨意的很,跟另外一些鹽商聚會的時候也不會如此正式,跟官員打交代,大家一般只是逢場作戲,金銀給到位,誰管你是跪著還是坐著。

  但來面見張揚,如果他還敢隨意的話,那就相當於自己將把柄抵到了張揚的手中,身後那些侍衛可不會手軟。而且就算被殺,旁人也不會有認為的同情,只會說上一句活該。

  起身之後的倪宇本以為張揚至少會給他個座,畢竟從政策來看,張揚對商人其實很不錯,但萬萬沒想到,張揚只是淡淡地說道:「孤很忙,有事就趕緊說。」

  如果按倪宇自己的想法來理解這次會面的話,他覺得,這次談判的開頭談不上好。

  沒錯,在倪宇看來,他就是來找張揚談判的,別說什麼他一個商人跟晉王怎麼談判,至少在他看來,商人不丟臉,最重要的是,他覺得自己有談判的資本,哪怕談判不成,張揚至少不敢殺他。

  「殿下,小的聽聞殿下此次前來乃是為了鹽井一事,心中激動的同時又覺得應當為殿下做點什麼,這不,一大清早來打擾殿下,就是想看看殿下這裡可有什麼用得著小人的地方。」

  「小人文不成,武不就,但自問在鹽之一事上還略懂一些,不知可有能為殿下分憂之事?」

  「哦?」張揚一臉驚訝,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道:「看來倪掌柜還是深明大義,心懷大漢之人,失敬失敬。」

  「不敢當殿下如此誇獎,這是小人應該做的。」

  如果苗旬能夠看到倪宇現在的樣子,一定會驚掉自己的下巴,並且上前好好檢驗一下那個平日裡時刻不望保持自己風度的倪宇是不是個假貨。

  張揚瞥了一眼滿臉諂媚的倪宇,裝出一臉憤怒道:「孤親自前來成都,本以為地方士紳當如倪掌柜這般深明大義,踴躍相助,可如今卻只有倪掌柜一人前來,孤可不可以認為這是在藐視於孤?」

  這話一出,倪宇頓時滿頭冷汗,這倒不是因為張揚的話里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而是張揚散發出來的那一身恐怖殺氣讓他壓力大增。要知道能在亂世之中搶占下鹽井的,倪宇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他的身上同樣背著不少人命,不說百八十,但十幾個絕對是少不了的。

  但在張揚的面前,倪宇幾乎有些說不出話來,從前他一直以為傳言總有誇大的地方,但如今看來.這得殺多少人才能有如此濃郁的殺氣?

  幸運的是,張揚身上的殺氣只不過外放片刻便重新收斂了起來,否則的話,倪宇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被壓製得重新跪在地上。

  張揚面色瞬息之間恢復平靜,開口問道:「倪掌柜既然如此深明大義,那孤倒是想問問,益州缺鹽是怎麼回事?」

  按照以往的套路,倪宇一臉堆笑道:「殿下,此時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張揚毫不猶豫的打斷讓倪宇被噎得不清,但他卻根本不敢表露出任何的不滿,只能趕緊道:「殿下有所不知,自從晉陽說鹽井要收歸朝廷所有之後,小的倒是毫無怨言,只是分散在各地的夥計都心有不甘,覺得自己以後的生活沒了著落,這就導致就連小人都有些控制不住情況,每日報回來的什麼情況都有,偷懶只是小事,偷鹽的、偷錢的,甚至還有分鋪掌柜卷著錢逃走的,這幾日小的也是焦頭爛額.」

  說到這裡,倪宇偷眼打量了一下張揚,發現張揚依舊面無表情之後,有些忐忑道:「殿下,小的也不怕您笑話,僅僅這十餘天來,光小的一個人手下就已經有十餘名卷著金銀或是貨逃走的夥計。如今消息還只是在益州傳開,若是傳到涼州、京兆等地,後果不堪設想」

  張揚的嘴角划過一絲冷笑,說了這麼多,無非是要挾,或者說展示自己的肌肉,讓他們看起來並不是那麼軟弱可欺,若是被逼急了,一樣能咬人。

  倪宇的心中十分忐忑,他不知道張揚會有什麼反應,雖然來之前他就斷定張揚不敢動他,但萬一呢?

  命只有一條,如果張揚直接殺了他,別說益州,哪怕整個天下都亂了,那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難處,孤不想知道,孤只想問你,若是孤讓你立刻補上益州短缺的食鹽,你怎麼說?」

  倪宇心中一喜,不過還是裝出一副死了爹媽的表情來,為難道:「殿下,如今整個益州的鹽商們亂作一團,手下的人也是人心浮動,此事有些困難啊」

  「嗯?」

  聽到張揚的冷哼,倪宇心裡咯噔一聲,但還是強忍著恐懼道:「殿下,小的所言句句屬實,不信您可以問問,整個益州的鹽商莫不是如此,小的縱然有心,但實在無力啊.」

  「滾!」

  一聲怒喝仿佛猛虎咆哮,倪宇的身影瞬間就消失在了大堂之中,只有一聲輕喊還留在大堂之中。

  「小的告退,殿下若是有用得著小人的地方,隨時開口。」

  張揚突然笑了,緩緩開口道:「這倒是一個大膽心細的,敢在孤的面前弄鬼,這廝還是第一個。」

  一直沉默的荀攸開口道:「大王,這人看似卑微,但心中的心思卻不少,而且其始終在打量著大王的反應,這次敲打,效果怕是不好說。」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是孤在敲打他,而是他在試探孤。倪宇是益州鹽商中的頭面人物,若是他真想服軟,那他定然不會在白天光明正大的前來,所以,此次他是來試探孤的,而且他還斷定孤不會殺他,或許他此時正在心中鄙夷孤這個小人屠,認為孤的名聲都是誇大來的吧。」

  肅立在一旁的宇文成都聽到這話,頓時勃然大怒,請令道:「大王,此賊張狂,待末將前去取其首級來獻!」

  「沒必要。」張揚搖了搖頭,笑道:「跳樑小丑罷了,他自認為實力足夠,孤不敢動他,且讓他逍遙,看他最後能否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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