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 反擊
2023-11-17 05:39:56 作者: 嘆伶仃
也就是說,有至少七八成的可能,這劉先是被冤枉的。而要說冤枉劉先,誰的嫌疑最大,或者說搬到劉先對誰最有利,不需要想,第一號嫌疑犯一定是張揚。
但別人不清楚,張揚自己卻清楚,他沒幹這事。除掉他之外,最有嫌疑的就是被他賦予極大權利的賈詡,再沒有第二人。
當然,田豐、劉伯溫、鍾繇等人未必沒有嫌疑,畢竟這個栽贓嫁禍的手段算不上高明,哪怕再不通陰謀詭計,想出這個計策也不難。但張揚依舊把目光鎖定在賈詡的身上,原因也簡單,劉伯溫、田豐等人不會自作主張,哪怕真要這麼做,也一定會在事前向他稟報。
能夠不驚動他便出手的,只有賈詡一人。
這倒不是說劉伯溫等人不如賈詡受信任,而是張揚把此事全權交代給了賈詡,所以有先斬後奏權利的也只有賈詡,旁人哪怕有什麼謀劃,也得提前來找他商量。
「去看看。」
張揚緩緩開口,倒不是不信任賈詡,他只是有些不放心毌丘興,這位漢室老臣的資格老,名望重,別說賈詡,哪怕張揚親自出面,這位老臣都不一定會賣他面子。
張揚不清楚賈詡是用了什麼手段能請出這位老臣,但他還是決定去看看情況再說。
片刻之後,晉王府儀門大開,二三百騎浩浩蕩蕩向著廷尉府衙的方向縱馬而去。
而此時此刻,廷尉府衙之前也並不平靜。
目前晉陽的皇室之中,論血緣遠近,父輩名望,劉和都是首屈一指的第一人。
劉虞當年就是劉宏的皇叔,甚至許攸等人還動過廢黜劉宏,立劉虞為帝的心思,足以證明劉虞血統的純正。
而劉和作為劉虞之子,同樣也是劉辯的皇叔,而且還是劉辯親口承認的唯一一個。
像劉寵、劉放等人,只論輩分的話,同樣是劉辯的長輩,但無奈的是,經過劉氏子孫四百年來努力地繁衍生息,他們和皇室的關係其實很疏遠。若非如今天下動盪,大漢岌岌可危,像他們這種人,整個大漢不知道有多少,根本不會有他們的出頭之地。
所以,晉陽的皇室是以皇叔劉和為首。
若是在太平時節,或者說皇權鼎盛的時期,只是皇叔這個稱呼便足以嚇退不少人。但如今卻不同,漢室說上一句衰微到了極點絕對不過分,別說皇叔,哪怕是晉陽的劉辯和許昌的劉協,只要手中沒有兵權,誰會高看幾分?
最多不過是在表面上尊敬一下,還想要再多,誰搭理你?
劉和不是天子,手中沒有兵權,甚至就連那個皇叔的名頭都是劉辯贈予的,所以他甚至連讓人表面客套的機會都沒有。
可問題是,很多人根本無法看清自己的處境,而劉和便是其中的典型。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和張揚有殺父之仇,但從幽州牧之子的錦衣玉食,變成在公孫瓚、袁紹等人麾下寄人籬下,仿佛喪家之犬般的生活讓他無法忍受,於是乎,他硬著頭皮來到了晉陽。
其實不只是劉和,很多漢室宗親,比如劉放、劉寵等人都是這個心思,他們或許沒有劉和之前的權勢,但他們卻有一個相同的特點,那就是不甘寂寞。所以在張揚實力迅速膨脹,劉辯儼然已經有將近三分之一天下之時,他們覺得漢室將要重新崛起。
當然,如何崛起,崛起的功勞是誰的,他們不關心,他們只知道,在這個劉氏子孫凋零的年頭,漢室崛起意味著他們這些存活下來的劉氏子孫應該獲得不小的權利。
於是乎,在權勢的引誘之下,他們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思,匯聚到了晉陽。
但是,真當他們抵達晉陽之後,卻猛然發現,除了一個屁用沒有的頭銜之外,他們什麼都得不到,甚至還比不上晉陽城中一個普通的小吏。
就比如劉和,他來晉陽之後被封的官職為宗正,這個官職不低,九卿之一,但權利卻小的可怕。宗正這個職務,只存在於皇家之中,說白了,他的職責就是負責整理皇家的戶籍。一般來說,宗室若是犯罪,只要不是謀逆這等大罪,不管是廷尉還是大理寺,都沒有審判和處置的權利,而應該交由宗正來決斷。也就是說,宗正這個職位,更像是一個家族的族長。
若是放在承平時節,宗正的職位絕對可以讓劉和滿意,但現在.晉陽城裡姓劉的就那麼大貓小貓三兩隻,他去管誰?
最重要的是,別說是他們,哪怕是被他們寄予厚望的劉辯同樣沒什麼權利。
晉陽,乃至整個北漢,所有人都清楚晉王之令不能違背,但基本沒人知道聖旨是個什麼東西。
這在劉和等人看來,絕對是無法容忍的,在他們看來,造成這一切的所有罪魁禍首都是張揚,更別說劉和還和張揚有仇,於是乎,之前針對張揚的一幕幕也就不奇怪了。
看著面前一面肅容的毌丘興,劉和沉聲道:「毌丘大人,劉先為皇室子孫,無真憑實據,你憑甚將其緝拿?」
毌丘興沒給劉和好臉色,別說是劉和,哪怕是他老子劉虞親自前來,也不敢在他面前如此擺譜,區區一個小輩也敢如此囂張?
「誰跟皇叔說本官無憑無據的?老夫得到了密報,劉先私通逆賊,有謀逆之嫌,這才率人前將其緝拿。」
劉寵雙目一寒,問道:「敢問是何人密報?」
毌丘興搖頭道:「此事事關機密,恕老夫不能相告。」
劉寵被咽了一下,右手不自覺地便向腰間的長劍摸去,卻不想劉和突然伸手把他攔下。
如今劉先已經被抓,不論他有沒有罪,但只要劉寵動手,那他的罪責肯定逃不過去,他劉寵是個武夫,劉和可不傻。
「就算如此,劉先為高祖子孫,理應由我這個宗正來處置,還請毌丘大人將劉先交出來,是否謀逆,和自然會在審問之後,給出一個交代。」
毌丘興搖搖頭,並不準備退讓,直言道:「若劉先大人所犯為一般之事,老夫確實無權處置,但事關謀逆,哪怕高祖子孫也不可例外。況且老夫確實從劉先書房的密室之中搜出了其與逆賊劉景升之間的來往書信,其中不乏大逆不道之言。不僅辱及晉王,甚至還有關當今陛下。所以恕老夫不能從命,至於劉先是否為人所陷害,此事老夫定當調查清楚,給陛下和諸位一個交代。但在此之前,劉先大人怕是得先委屈一二了。」
這話說得沒有一點毛病,劉表雖然也是漢室宗親,但他承認的是許昌的劉協,而並非劉辯,劉和要是敢說劉表不是逆賊,那別說張揚,劉辯都不會放過他。
所以哪怕劉和憋了一肚子的火氣,但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可要是讓他就這麼退走,他又甘心。
劉先倒還罷了,雖說是宗室之中唯一擔任實權官職,手中有兵之人,但八百人也成不了什麼大事。真正讓劉和在意的其實是周不疑,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儼然已經成為了這群劉氏子弟的智囊,他這被抓不要緊,劉和等人頓時如同失去了大腦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毌丘興似乎有些不忍,開口道:「皇叔放心便是,老夫定然不會冤枉劉先大人,若是證實有人栽贓,那老夫定當親自與諸位賠罪。但若是確有其事的話,那老夫也斷然不會徇私枉法。」
劉和心頭一動,輕聲開口道:「老大人的人品,和自然信得過,但劉先好歹為漢室宗親,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不如先將其家人放出來,如何?那兩個孩子一個不過十五歲,一個不過九歲,能知道什麼?」
毌丘興搖了搖頭,道:「怕是不行,謀逆乃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哪怕劉先為宗室亦不能例外。在劉先的罪名洗清之前,他的家眷將會由刑部看護。不過皇叔請放心,劉先的家眷並未被關在大牢之中。」
劉和嘴角抽搐了兩下,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該說什麼好。毌丘興的人品容不得他質疑,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清楚,毌丘興是因為劉辯的徵辟才出仕,若說他和張揚不清不楚,你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嗎?
就在此時,一陣狂亂的馬蹄聲響起,眾人轉頭望去,只見一抹白髮在大軍之中格外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