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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五章 有趣

2023-11-17 05:39:56 作者: 嘆伶仃
  晉王府後院的小花園之中,嫩綠還沒有吐芽,光禿禿地看起來有些難看,不過一些松柏依舊青蔥,算是這個集結為數不多能入眼的綠色。

  在這小花園的對面,有一排屋宇,張揚此時穿著寬鬆的袍服坐在書房中看著外面並不優美的景色。

  小張芸在他懷中不安分地扭來扭去,一會抓抓張揚的鬍鬚,一會拽拽他雪白的長髮,時不時還傳出幾聲稚嫩的叫聲,似乎在惱怒於自家老爹不陪自己玩耍。

  堂下,田豐、寇準、鍾繇、沈富四部尚書跪成一排,沒人出聲,甚至都沒人敢抬頭直視張揚。

  距離兵圍大恩寺已經過去了整整三日,這三日來,張揚閉門謝客,誰都不見,花費了好大力氣才讓自家女兒認可了自己這個老爹,被張揚抱著時也不再哭鬧,反而父女兩人頗為親近。

  這也是為什麼張揚哪怕來見田豐等人,也捨不得將女兒交給別人照顧的原因。

  「爹爹.爹爹」

  兩歲的張芸已經學會了說話,但在表達自己意思的時候依舊有些含糊不清,只是不住地喊著爹爹。

  張揚伸手寵溺揉了揉女兒的小腦袋,突然開口道:「都起來吧。」

  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

  但卻沒一個人敢動,晉陽出了這麼大的事,說到底責任還是他們這些尚書的,所以哪怕這個時代不興跪禮,他們依舊在張揚結束閉門的第一時間便跪到了這裡。

  請罪,總得有一個請罪的態度,張揚將整個晉陽交給他們,這是莫大的信任,但結果卻有些讓人失望。

  其中最覺得羞愧的,非田豐莫屬,歸順張揚十年來,只要張揚出征,後方大本營便是以他為首。可以說張揚對他是毫無保留的信任,但結果他有些無法原諒自己。

  不過真要說起來,田豐確實不擅長這等事,論治理內政,或是行軍打仗,田豐不敢說當世第一,但肯定能排在第一列的檔次之中,論性情剛直,敢於勸諫,田豐更是張揚麾下穩穩的第一人。但人總有弱點,田豐的弱點便是不通陰謀,不過也算正常,正直之人,怎會研究什麼陰謀詭計?

  但田豐卻覺得自己有負張揚所託,所以他沒有開口為自己辯解,也沒去找什麼藉口,靜靜地等待著張揚的處置。

  其餘人,雖然不像田豐那麼自責,但他們同樣心懷愧疚,這其中又以沈富為重。

  其他人倒還罷了,沈富可是執掌過情報部門的,對於這些陰謀詭計算是四人中最為熟稔的,但他卻同樣對此事毫無察覺,這點著實有些說不過去。

  長嘆一聲,張揚緩緩開口道:「都起來吧,此事與你們無關。大恩寺的事,孤已全權交給文和來處理,你們無需再為此自責。說到底,不過是一群跳樑小丑罷了,掀不起什麼風浪。」

  田豐率先開口道:「臣疏忽,致有此事發生,有負大王所託,萬死難贖。」

  張揚搖了搖頭,「百姓有信仰,也並非什麼壞事,但若是任其發展,卻難免被一些野心勃勃之輩利用。君不見,昔日太平道之事依舊曆歷在目,諸位基本上都經歷過那場大亂,前車之鑑,後車之師,我輩豈能大意?」

  鍾繇應聲道:「大王所言甚是,之前臣為晉陽令,卻未察覺到那寺中僧人備有兵刃鎧甲,臣之過也。」

  「之前?」

  張揚楞了楞,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自從攻破晉陽之後,晉陽令便是由鍾繇來擔任,自己並沒有另派他人,怎麼會是之前?

  鍾繇道:「啟稟大王,一年之前,陛下任命宗室劉先為晉陽令」

  張揚的臉色不由得難看了三分,仿佛是感受到了他身上森冷的殺氣,小丫頭頓時哇哇大哭起來。

  趕忙將小丫頭交給一旁的奶媽,張揚低頭沉思起來。

  晉陽令這個官職並不高,至少和六部尚書沒法比,但地位卻相當重要。

  如今北漢的都城就是晉陽,而晉陽令就相當於京兆尹,或者說後世的首都市長,這個職位非親信不能擔任,落在劉氏宗親的手中.這著實不算一個好消息。

  田豐突然開口道:「大王,要不要臣明日率軍」

  話沒說完,張揚搖了搖頭,道:「滅佛之事,無需再提,我等能毀了佛寺,殺了僧人,但可能斬殺所有信佛之百姓?堵不如疏,既然無法徹底消滅,那便加強約束,好生引導,你等儘快制定出一個具體條律。」

  「臣等遵命。」

  「另外,孤聽說那張魯在西域做得不錯,不妨將他招到晉陽來。誰為我等效力,我等便扶持誰,誰若是圖謀不軌,那便打壓。但是,你等得時刻清楚,不論哪家,始終不能超出我等的掌控,哪怕只有一點苗頭,便要立刻打壓。這些事,我等需要看得長遠一些,莫要以為他們只是小打小鬧,等到發展成黃巾道之時再追悔莫及。」

  「臣等謹遵大王之命。」

  話說到這個份上,田豐等人終於鬆了一口氣。

  「另外,劉和、劉寵倒還罷了,孤聽聞劉先和劉放兩人之前在荊州劉景升的麾下,怎得好端端的會跑來晉陽?」

  沈富心頭一動,「大王是說,他們前來是奉了劉景升之命?」

  「現在還不好說,也無甚證據能證明他們和劉景升有往來。」張揚凝重道:「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劉景升當年匹馬定荊襄,絕非什麼易與之輩,雖說這些年消磨了他的鬥志,但此人不可小瞧。」

  「此事,孤會交給文和和錦衣衛來查探,你們平日也盯緊那兩人,若是有什麼不軌之處,無需通報孤,直接拿下!」

  「臣等領命。」

  「去吧。」

  張揚揮了揮手,田豐等人依序告退。

  轉身準備去後院繼續和自己的女兒玩耍,卻不想李元芳突然跳了出來,道:「大王,那劉先、劉放兩人,應該與劉表並無關聯。」

  「哦?可有證據?」

  「沒有。」李元芳搖搖頭,道:「不過自從這些宗室來到晉陽之後,末將便命人盯著他們。劉和、劉寵兩人雖然時常對大王口出怨言,但背後卻沒什麼勢力。」

  「劉先、劉放兩人每日深居簡出,這一年來從未與荊州來人有任何的交集。況且劉表若真是意圖不軌的話,在大王和曹操大戰之時應該會有所動作才是,但據手下的人來報,卻無半點聯繫。」

  張揚想了想,道:「劉表與孫策一直在大戰,不願招惹孤這個強敵也在情理之中。」

  「大王說的是,所以末將不敢斷言。」李元芳猶豫了一下道:「不過.」

  「不過什麼,元芳有話直說便是,莫要吞吞吐吐。」

  「喏!」李元芳鄭重道:「末將以為,給劉先出主意的不是劉表,而是其身邊之人。」

  「身邊之人?」張揚楞了楞,「那是何人?」

  李元芳為張揚解釋道:「大王,劉先前來晉陽,並未曾攜帶家眷,隨行的只有兩個童子,皆為其外甥。其中長者年方十五,名叫周不疑,幼者年方九歲,名叫寇封。」

  周不疑?

  張揚想了半天,發現自己的腦海中根本沒有這個人,而且以三字為名,說明他父親應該連平民都算不上,劉先身為漢室宗親,他的妹妹怎麼會嫁給一個賤民?

  至於寇封,張揚想了半晌,猛然想到,這位不就是歷史上不願救援關二的劉備假子,劉封嗎?

  「元芳是覺得,給劉先出主意的,是這兩個孩子?」

  李元芳點點頭,道:「準確的說,應該是那個周不疑,據探子回報,劉先在成為晉陽令之前,曾與周不疑在書房中談了整整一夜。具體說了些什麼,不得而知,但劉先每逢大事便會找這周不疑商量,所以末將以為,給劉先出謀劃策的乃是此人。」

  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有這種能力?

  不過張揚倒也沒覺得奇怪,這個時代的人都早熟,十五歲當爹的數不勝數,若是真的天才,倒也不是不可能。

  「那便命人盯緊劉先和和周不疑,但不要露出馬腳,孤倒要看看,他們究竟能翻出何等風浪!」

  「末將遵命!」猶豫了一下,李元芳開口道:「大王,還有一事,傅燮傅大人自殺了。」

  「自殺?」張揚楞了楞,「為何?」

  「尚不清楚。」

  「那便去調查清楚。」

  「遵命!」

  李元芳應諾一聲,重新隱身在黑暗之中。

  張揚的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這晉陽的局勢越來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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