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一章 算不上高明的手段
2023-11-17 05:39:56 作者: 嘆伶仃
張揚還好一些,他主要是從并州運送,有甘寧的水軍,河東的道路也不算難行。但曹軍不行,潁川雖說是一片平原,但三關這條路卻曲折難行,大雪之後的山路泥濘不堪。曹軍中又缺乏馬匹,雖然呂布的戰敗讓曹操繳獲不少戰馬,但基本上全部裝備到了軍中,根本不可能像張揚那麼奢侈,甚至用戰馬來耕地。
鮑勛的心情也隨著大雪的降臨而變得愈發糟糕,曹操其實對他不錯,雖然沒有像曹真那樣把他養在自家的府中,但二十歲的一城守將,這絕對算是極大的看重。要知道曹真如今可沒有任何官職,還跟著曹昂、曹丕等一批公子哥在許昌廝混。
可鮑勛依舊覺得不公平,原因也簡單,別看曹真如今名聲不顯,但憑藉他和曹昂等人的關係,只等將來上位,他就是妥妥的重臣,就連二兄也有父親的爵位打底,自己卻
而且沒了爹的孩子童年遭受的東西,是曹真這個在丞相府中的公子哥感受不到的。
可怎麼辦呢?
鎮守一個小小的縣城,雖然是屯糧的重地,但鮑勛覺得自己一人就已經足夠,但曹操硬是再塞了一個人來,還是程昱這等資格老到沒邊的謀士,鮑勛又能如何?
大抵想證明自己的年輕人,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覺得自己被小看了。
而且對面那個敵人可是小人屠,他的殺父仇人,有什麼能比手刃殺父仇人和主公大敵更出風頭的事?
鮑勛想不到,他只覺得自己在這新城中快要發霉了,鎮守新城不過半月的時間,但在他看來,卻仿佛半年之久,他恨不得立刻率軍前往函谷關,接替下那毫無膽氣的諸葛亮和郭子儀,率軍橫衝直撞,斬下小人屠的頭顱,告慰鮑信在天之靈。同樣也告訴所有人,在丞相府中呵護著的花朵,永遠比不過在寒風中堅韌茁壯的野草!
可惜,他不能,旁的暫且不說,只是這程昱就如同一座大山一般,一直壓在他的頭頂。他絲毫不懷疑,只要程昱一句話,他立刻就會成為一名光杆司令,這種感覺讓他越發的不爽。
「鮑升,新城周圍可有動靜?」
雖然明知道在這大後方,還是糧草重地,根本不可能有敵軍的影子,但鮑勛還是開口詢問。
搖搖頭,鮑升開口道:「沒有,聽說函谷關和潼關那裡已經數天沒有戰事了,三關方向也沒有任何不好的消息。不過程昱老大人很用心,每天都帶著人在城上巡視。」
鮑升是當年鮑信的親兵,也是唯一活下來的一名親兵,曹真既然連姓都改了,那說明他不再是鮑家之人,鮑升自然不會跟隨他。
鮑勛撇撇嘴,對於程昱的行為,他覺得是在做無用功,可他不能去說,也沒資格去說。別說是他,曹軍大部分將領,包括曹昂、曹丕等人在見到程昱的時候都得恭恭敬敬的行禮,仿佛弟子一般,他又算哪根蔥?
就在此時,門帘一挑,一股寒風瞬間席捲整個大堂,鮑勛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正準備開口喝斥,但看到來人是誰之後,又只能恭恭敬敬地起身行禮。
「仲德先生。」
「年紀輕輕便躲在堂中,不受些寒風怎成大將?當年你父親可是為了大漢浴血疆場,小子想墮了亡父的威名嗎?」
程昱的脾氣很硬,說話剛直無比,從來不會拐彎抹角,再加上年紀大,資格老,別說是他鮑勛,哪怕是他老子鮑信活過來,在程昱面前也沒擺譜的資格,他又能如何?
「仲德公教訓的是,小子受教。」
雖然不情不願,但鮑勛還是做出一個躬身受教的姿態。
見鮑勛還算乖巧,程昱難得地沒有再說,反而徑直來到主位上坐下,伸手在火盆上取暖。
待雙手不再僵硬,程昱敲了敲自己的腿,感嘆道:「到底是老了,一到這下雨下雪,兩條腿便鑽心的痛。」
鮑勛乖巧道:「老大人何必如此操勞,這新城遠在後方,城高牆厚,哪會有敵軍前來。再者說,哪怕有些許蟊賊,人數也定然不多,難不成還能攻破城池不成?」
程昱看了一眼,有道是人老成親,雖然鮑勛沒說,但他還是看出了鮑勛心中的怨念。
「大意不得,此地囤積著潁川運來的糧草,怎能大意?再者說,那小人屠用兵詭詐,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他不敢的事,莫以為有函谷關在前方擋著便懈怠,否則可是要吃虧的。」
「老大人教訓的是。」
鮑勛這話沒有絲毫誠意,明顯沒把程昱的話放在心上。不過程昱也沒辦法,他是好心提點鮑信的這個兒子,雖說話硬了一些,但別人不領情又有什麼辦法?
年輕人,總要吃些虧才能明白戰事兇險。
堂外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看守城門的小校大步而入,抱拳道:「老大人、將軍,有大谷關守將步騭派人押運糧草而來,正在城外等候。」
鮑勛楞了楞,搶先開口道:「糧草不運往洛陽和函谷關,來新城作甚?」
小校不敢怠慢,連忙解釋道:「聽那押運糧草的將領說,函谷關後突然出現了小股的騎兵,專門劫掠來往的糧隊。聽聞之前伊闕關守將鄧當將軍麾下的糧隊便被劫過,步將軍不敢再往函谷關押運,就打算先將糧草運到新城來,待派人去洛陽詢問主公之後再做打算。」
鮑勛看了一眼程昱,這件事不是他能決斷的,究竟如何,還要看老頭的意思。
程昱也在沉思,這個時候能在函谷關後劫掠糧草的,一定是張揚的人馬,而且并州有水軍,做到這點也不算困難。不過伊闕關被劫掠的很嚴重嗎?否則步騭怎麼會派人把糧草送到新城來。
「老夫親自去看看。」
既然不能斷定,還是小心謹慎的一些的好。
「我陪老大人一起去。」
鮑勛連忙起身,上前一步攙住程昱。
程昱點點頭,不管是不是做給他看,至少鮑勛這個態度不錯。
「也好。」
活動了一下筋骨,程昱和鮑勛兩人便在守城小校的帶領下出了府衙,徑直向著北門而來。
站在城樓上向下一望,只見數百輛糧車在城外排成一字長蛇陣,冬天霧氣太大,極目望去也很難看到糧隊的尾巴。最前方是一個壯碩的漢子,身長七尺五六寸,馬鞍旁的得勝勾上掛著一柄車輪巨斧,斧刃的血槽上閃爍著暗紅色的妖異光芒,想來飽飲過不少人的鮮血。
「爾乃何人?」
別看程昱年紀已經在六旬上下,但這話中氣十足,在城樓下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那員武將連忙翻身下馬,抱拳一拜,道:「末將韓三,在步將軍麾下擔任校尉,奉命運糧來此。」
程昱轉頭看向鮑勛,鮑勛輕輕搖頭,示意自己沒聽說過此人。
不過也正常,一介校尉而已,誰能認全?
「這麼多糧草,步將軍讓你全部運到新城來,函谷關和洛陽怎麼辦?」
韓三解釋道:「啟稟老大人,洛陽方面的糧草如今走軒轅關呂將軍那裡,根據呂大人的命令,伊闕關和大谷關暫時停止押運糧草。至於函谷關,聽聞呂大人已經派人去請示主公了。」
伊闕關和大谷關是一條路,距離函谷關近,而軒轅關走得則是北邙山一線,距離洛陽要近,從這點上來說,這韓三的說詞倒是沒什麼問題。
「可知那劫掠的賊人將領為誰,鄧將軍和步將軍又準備如何應對?」
韓三苦笑一聲,道:「老大人這卻是難為俺了,想俺只是一介校尉,不管是敵情還是如何應對,這都是軍中之密,步將軍和鄧將軍怎會找俺商議?」
程昱點了點頭,如果這韓三什麼都能答出來他才會覺得奇怪,正如韓三所說,一介校尉,而且還不是斥候校尉,怎麼可能知道步騭和鄧當的謀劃?執行上官命令是他們這一級別武將唯一能做的事。
「也罷。」見問不出什麼來,程昱大手一揮,道:「你先將糧草押運進來,便在城中呆著,等主公或是步將軍有消息傳來,你再押運糧草前往函谷關。」
「喏!」
韓三應諾一聲,翻身上馬,招呼手下的士卒將糧車往城中拉去。
鮑勛壓低聲音問道:「老大人可是覺得有不妥之處?」
「沒有。」程昱搖頭道:「一切都合情合理,沒有半分破綻,只是老夫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安之感,也不知道是從何處而來。」
鮑勛一笑,道:「老大人多慮了,想必是每日巡城有些勞累,不妨今日便去歇息一下,小子代老大人巡城。」
「也好。」不過程昱還是遲疑道:「不過老夫想去伊闕關看看,若是函谷關後真有敵軍的話,咱們這裡也需小心謹慎。順便老夫也能幫鄧當將軍出出主意,早日解決敵軍才是。」
狗拿耗子。
心中腹議一句,鮑勛道:「老大人雖然身體康健,但年紀已經不小了,如今又是天寒地凍,函谷關有諸葛孔明,洛陽城有主公,老大人何必如此操勞?」
「不看一眼,老夫不放心。」程昱堅持道:「老夫走了以後,叔業要小心謹慎,既然已經有敵軍摸了過來,想必查探到新城為我軍屯糧之地也不困難,莫要大意。」
「小子謹遵老大人之命。」鮑勛抱拳應諾,繼續道:「老大人,我這親衛將當年是家父的親衛,武藝不差,便讓他保護老大人走一趟。」
「多謝叔業好意,老夫便卻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