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 激怒
2023-11-17 05:39:56 作者: 嘆伶仃
一番話說得倒是大義凜然,可是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是個什麼出身?當年大漢天下還算安穩,黃巾賊也基本被剿滅,是誰依舊率軍和官軍做對?好嘛,你如今搖身一變,成為大尾巴狼了,卻跑過來指責我?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張子昂,你忒得不要麵皮,漢失其鹿,天下公逐之,你張子昂能占據并州,我李傕為何不能占據涼州?今你無故興兵,莫非是想和我不死不休?」
張揚的臉上掛上了一抹冷笑,朗聲道:「既然你如此說了,漢失其鹿,本將前來逐之,有何問題?至於不死不休」
猛地踏前一步,張揚怒喝道:「憑你李稚然也配?」
張揚話音剛落,身後的典韋立刻配合著將一個圓形的物體從城樓上扔了下去,那東西跌跌撞撞著滾落城樓,正好落在李傕的馬前。
李傕嚇了一跳,拔馬便準備逃走,不過在看到被扔下來之物不是什麼暗器之後,他立馬又停了下來,定睛看去。
只見落在積雪上的是一顆鮮血早已乾涸的人頭,面目雖然被亂發遮擋,但李傕還是清楚地認了出來,這顆面目間和自己有三四分相像的人頭,正是自己的從弟李應!
「本將這個見面禮,李將軍可喜歡?」
張揚猛然回頭,大喝道:「都帶上來!」
典韋押著一群人,推推搡搡的來到了城牆邊上,一字排開。
老老少少的,看著黑壓壓的一片,足有三四十人。
「爹爹,救我,救我!」
一個少女掙扎著大聲叫喊,但典韋卻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一把掐住少女的脖子就摁在了城牆上。
李傕強壓住心中的憤怒和恐懼,大聲喝問道:「張子昂,罪不及家人,你我爭霸天下,各憑本事,你拿我家人威脅算什麼本事?」
「誰說本將要威脅你了?」張揚微微一笑,道:「本將攻破了富平,他們就是本將的俘虜,本將要怎麼處置俘虜,難不成還要經過你李稚然同意不成?」
「再者說,你李傕有家人,那些死在你手中之人便沒有嗎?你殺得別人,別人卻殺不得你,這卻是何道理?」
張揚隨手抽出腰間天勝刀,臉上的笑容更甚,目光盯著城牆邊的俘虜,眸子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在李傕的眼中,張揚的笑容仿佛惡魔一般可怖,而且他一見張揚拔刀,立刻便意識到了不妙,連忙大吼道:「張子昂,住手!」
「住手?」張揚手中長刀猛然落下,一顆人頭立馬從城頭上跌落了下去,鮮血噴涌,在李傕的眼中是如此刺眼。
李傕在馬背上緊緊攥住了手中的長槍,整個人都在發抖。
「張子昂,老子與你誓不兩立!」
「那就來啊,攻城啊!」張揚一甩手中長刀,一串血滴在空中划過,「你李傕只會耍嘴皮子不成?」
看著城下的李傕,張揚長刀再次閃過,又一顆人頭再次滾落城頭,在潔白的雪地留下一道暗黑色的血跡,看起來無比妖艷。
張揚和李傕在此之前並沒有仇,如果非要說有的話,還是當年劉伯溫率軍殺了李傕的兩個侄子,張揚是占了便宜的。
張揚這麼做的目的也很簡單,為的就是激怒李傕,讓他不顧一切地攻城,否則的話,張揚還不屑於對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婦孺動手。
只是如今的情形,他並不占優,李傕麾下有兩萬人馬,而他的下手卻只有五千騎兵,若是這次放走了李傕,再想抓他無疑是難上加難,畢竟在涼州這塊平原上,李傕一心想逃的話,誰也別想抓住他。若是李傕再一狠心,徹底投降郭汜的話,將會是一個不小的麻煩,所以張揚也只能選擇這麼一個辦法來激怒李傕。
張揚不是一個好人,與自己麾下的性命相比,他會毫不猶豫地殺李傕的家人,哪怕全部殺光也在所不惜。
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的李傕只感覺遍體生寒,面色瞬間變得無比慘白。
現在的李傕真的不清楚自己心中是什麼感覺,只感覺自己恨不得馬上去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家人被張揚一刀一刀地斬殺,胸口仿佛有一把尖刀在不停攪動一般,甚至連吸入口鼻中冰冷的空氣都瀰漫著甜膩的血腥味。
「小人屠!老子殺了你!」
一把將自己的頭盔擲於地上,李傕挺起自己手中長槍,遙指城頭,散亂的長髮披散在額前,狀若瘋魔。
「將軍!」
李傕軍中兩員副將齊齊出陣,將狂暴著準備沖城的李傕拉回了陣中。
「將軍,冷靜!」
「冷靜?」李傕緩緩回頭,一雙眸子中似乎能清楚地看到兩團烈焰在灼燒,「殺小人屠者,賞萬金,本將願奉他為主,做牛做馬,在所不惜!」
霎那間,李傕的大軍中響起了一陣瘋狂的號角聲,士卒如同潮水一般,根本沒有片刻猶豫,全部蜂擁著向富平城狂沖而去。
張揚緩緩收刀,沒有再繼續殺下去,既然已經達成目的,他也不喜歡濫殺無辜,雖然這些人中除了個別幾個,也算不上無辜。
伸出還沾染著鮮血的大手,緩緩撫過李傕女兒的腦袋。小女孩好像已經被嚇傻了,呆呆地一動不動,甚至沒有去躲閃。
「傳我將令,出擊!」
被動挨打可不是張揚的作風,李傕如今已經瘋了,麾下的大軍毫無陣形可言,此時不出擊,更待何時?
「遵命!」
冉閔、馬超、岳雲、馬岱四人應諾一聲,大步走下城樓。
片刻之後,富平城門轟然洞開,四將各率五百并州鐵騎從城門中狂沖而出。面對毫無陣形,雜亂無章的李傕軍,并州鐵騎就如同一道鋼鐵洪流,在李傕陣中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并州軍雖然人數不多,但裝備卻不是李傕軍能比的,李傕軍將士的兵刃砍在并州軍將士的鎧甲上,除了一串火花之外,只能留下一道道淺淺的白痕。但并州軍的斬馬刀卻鋒利無匹,別說是李傕軍將士的皮甲,哪怕他們手中的兵刃都無法格擋斬馬刀的刀鋒。
冉閔手中的雙刃矛和彎月鉤瘋狂舞動,所過之處,殘肢斷臂漫天飛舞。
馬岱一柄大刀上下翻飛,只見他的周圍鮮血肆意揮灑,根本沒有停歇的時候。
岳雲和馬超兩人更是如同人形殺器一般,一對金錘,一條銀槍,所過之處,根本無人能擋。
并州鐵騎如同一柄柄鋒利的剔骨尖刀,在李傕軍陣中來回縱橫,帶起一塊塊血肉,把本來就十分散亂的李傕軍殺得人仰馬翻,狼奔豚突。
和曾經的陷陣營不同,這支并州鐵騎是新兵,第一次見血還是在上郡攻伐董越的時候。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強,他們有著當年陷陣營不曾具備的堅甲和利刃,經受過陷陣營沒有的嚴酷訓練,在經歷過鮮血的滋養之後,他們已經成為了一支足以讓人信任的虎狼之師。
立功受賞,這是并州每一個將士的心聲,更重要的是,他們所有人都相信,只要有張揚在,并州軍不敗!
軍中的將校換了一茬又一茬,很多當年跟著張揚縱橫天下的老兵都已經成為了軍中的將校,但陷陣營不滅的軍魂卻被傳承了下來。
并州軍就是陷陣營,而陷陣營只有一個神,那就是張揚!
李傕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打了一輩子的仗,可他還是有些迷茫,如今的敗局該如何去挽回?
滿心的憤怒讓李傕不管不顧地下令了衝鋒的命令,雖然有重賞的刺激,可卻並不足以彌補實力上的差距。誰都不是傻子,賞賜雖好,但得有命拿不是?
傅燮一臉的不可置信,作為一個涼州人,他見過無數精銳大軍,可這一支.
「這就是小人屠縱橫天下的陷陣營.果然強悍。」
典韋搖搖頭,瓮聲瓮氣道:「南容先生,這只不過是孟起那小子訓練的一支新軍罷了,主公真正的陷陣營都在草原呢,輕易不會動。」
「這」這下傅燮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如此強悍的大軍竟然還是一支新兵,那陷陣營出陣的話,又該是何等的無所匹敵?大漢.大漢真的還有希望嗎?
「南容先生別聽老典瞎說,那支老軍久不征戰,只怕是已經散漫了。如今這仗只不過是李稚然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否則的話,西涼鐵騎豈是那麼容易擊敗的?」
張揚的話其實沒錯,并州軍這一次突擊只不過是占了李傕暴怒的便宜,怎麼說李傕都是一個久經戰陣的宿將,董卓活著的時候就對他頗為倚重,豈能一點本事都沒有?
如果仔細看得話就能發現,涼州軍雖然大亂,但李傕的中軍卻沒有絲毫的亂象,依然肅立在李傕的身旁嚴陣以待。
而李傕也明顯從暴怒中恢復了過來,開始組織中軍攔截并州鐵騎。涼州軍的人數擺在那裡,如果并州軍失去了速度,很容易被涼州軍包圍分割,逐步蠶食。
可張揚會給他這個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