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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七章 商議(一)

2023-11-17 05:39:56 作者: 嘆伶仃
  「我等參見主公。」

  張揚隨意地揮揮手,道:「無需多禮,都起來吧。」

  書房並不大,在坐了劉伯溫四人之後,有些滿滿當當的意思。不過誰都沒有露出不滿的神色,要知道能來到這裡和張揚商議事情的,無疑都是心腹中的心腹,與這個意義相比,其實擁擠一些並非不能忍受嘛。

  擔任丞相府長史的王猛也已經趕到,不過他坐在張揚的身側,和劉伯溫、賈詡這些名義上的朝廷大臣相比,王猛的地位比較低,但更親近。最重要的是,既然丞相府已經有了長史,會不會再有司馬、從事?這讓并州不少官員都盯上了丞相府的職位,可惜到目前為止,張揚並沒有鬆口的意思。

  書房內坐著的人氣色都不錯,除了寇準。之前的寇準雖然不胖,但也是豐潤如玉,神態俊朗,但如今卻看起來又黑又瘦,仿佛一陣風都能把他刮跑。不過寇準那一雙眸子卻更亮了,眼神中充滿著銳氣,仿佛一切東西在他眼中都無所遁形。

  「諸君皆神采非凡,宛如神仙中人,唯平仲日漸消瘦,何故?」

  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但眾人都聽出了張揚隱藏的意思,這是說在座的人都沒有盡力,唯有寇準勤勤懇懇,都變瘦了。

  這話其實很不靠譜,寇準變黑變瘦是因為他是戶部尚書,很多時候都得親自去田壟之間走訪,如此才能確定什麼地方適宜種什麼,他們又沒有這樣的活,自然不會變黑變瘦。

  但話卻不能這樣說,否則那就是推卸,就是找藉口,為人君者,大多喜歡勤勤勉勉,能辦事的臣子,每日賣弄嘴皮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主公之言甚是。」田豐率先開口道:「時逢亂世,處處殘破,戶部責任之重冠絕六部,平仲勤勉,我等也當努力。」

  張揚也知道自己說得不靠譜,這麼做的用意也無非就是敲打一下麾下重臣而已,反正他也清楚沒人偷懶,更多得是表明他的態度,對勤勉讚賞地態度。

  寇準倒是端坐原地,頗有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仿佛張揚在誇讚地不是他一般。而且如果仔細看得話,其實不難發現,寇準那雙閃亮的眸子中竟然閃過一絲警惕之色。

  張揚不喜歡誇人,一般就是在某位大才表示投效的時候,才說上兩句什麼文王之遇姜尚,高祖之遇子房之類不痛不癢的話。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平日裡惜字如金的張揚如此說,莫不是有什麼目的?

  「諸位大人盡皆勤勉,准只不過是在外多跑了一些路罷了,主公今日召集我等,不知可是有事?」

  得,這位根本不吃張揚這套,直接揭過了這頁,詢問起張揚的目的來。

  張揚略顯尷尬地笑笑,算計自己麾下這件事他還是第一次干,主要是想出兵涼州無論如何都繞不開寇準這個戶部尚書,而張揚又不想強硬地直接下命令,這才想了一個委婉的蠢主意。

  沒錯,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主意,張揚的用心是好的,他想出兵涼州,但卻不想肆無忌憚地行使自己相當於君主的權利。原因嘛,也很簡單,沒有限制的權利是可怕的,自古至今,所有被明言彪炳千古的昏君難不成他們心裡的願望就是當一個昏君嗎?誰不想如秦皇漢武一般,名載史冊,千古流芳。

  但皇帝的權利太大了,尤其是在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經過董仲舒改良的儒學成為了為鞏固皇權的工具,這本來算不得錯。但權利實在是太過迷人,英明如漢武帝依然會被小人所迷惑,親自下令處死了自己的太子,逼得皇后衛子夫自殺。

  張揚不希望自己,包括自己的繼位者被權利所迷惑,也不想滿朝大臣就如蠻清一般唯唯諾諾,只知跪下接旨,就如同應聲蟲一般。如果自己的後代成為康熙、乾隆那般國之將亡,還做著天朝上國,萬邦來朝的美夢,那張揚說不定會氣得直接從棺材裡爬出來。

  「時值寒冬,各郡可有礙難之處?」

  寇準鬆了一口氣,道:「主公放心,今歲無災無難,各郡秋糧盡皆豐收,雖不敢說糧多草廣,但各郡卻也無饑荒之憂。且冬麥已經下種,來年五六月便可豐收。」

  張揚點點頭,繼續問道:「煤炭呢?那些商戶可曾趁著天寒便哄抬物價?」

  如今整個并州,包括草原的很多地方已經徹底用煤炭代替了燒柴,污染不污染的,張揚暫且管不了那麼多,至少能保證不會有人凍死。

  聽到張揚問起此事,寇準的臉上浮現出一股笑意,「上次主公敲打過那些商人之後,風氣為之一清,再無人敢哄抬物價,欺壓百姓。」

  「主公有所不知。」劉伯溫也調笑道:「如今并州商人成為最為忙碌之人,平仲光是抽稅便不知賺了多少銀錢,前幾日他還放言,若是就此下去,取消糧稅都大可做得。」

  此話一出,寇準頓時急了,「伯溫此話可不厚道,如今的進項是不少,出項同樣也多啊。修橋鋪路暫且不說,這些商人來往草原都得騎兵護送,所需騎兵數量雖然不多,但卻經不住來往頻繁,這兵器、鎧甲、戰馬,還有將士們的軍餉,戰死之後的撫恤,哪項少得了銀錢?我說得是遲早會取消糧稅,可沒說已經能取消了。」

  賈詡卻突然道:「據詡所知,那些商隊請騎兵護送是要付給銀錢的吧?」

  「非也。」見眾人都想打那點商稅的主意,寇準連忙道:「商人所出的銀錢大都用來支援將士的軍餉,但鎧甲、兵刃、戰馬的採買卻還是要戶部撥錢,這卻不是一個小數目。況且還有其他將士,遠得不說,最近跟隨主公出征那四千餘將軍的撫恤便是一個大數目」

  說到這裡,寇準只感覺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了拉,抬頭看向張揚的時候只覺得張揚的臉色已經黑了下來,這才反應了過來,連忙請罪道:「主公勿怪,准並無.」

  「無妨。」張揚搖了搖頭,「此事是本將的責任,本將不會推辭。至於那些商人,平仲定要安排足夠的人手監管,錢能通神,本將上次的震懾不知能維持多久,而且也不能指望本將每隔一段時間便斬殺一批人來震懾一眾商賈。監察,此乃重中之重,不可不察。」

  「主公放心,現在如今工坊都有戶部小吏常駐,所有商人的帳簿也有專人查驗,此等小吏、官員三年一調,定不讓他們有串聯的機會。」

  「不夠。」張揚搖了搖頭,道:「文和,你那裡也不要放鬆,戶部是明面上的,主要負責檢查商人,你的人便在暗中,不只要檢查商人,小吏、官員都不可放過。若是發現有人貪墨,無需稟報,你等可商議之後立即處置,誰敢伸手,便斬斷誰的爪子!」

  寇準和賈詡齊齊抱拳道:「我等遵命。」

  「人性本貪。」張揚放緩語氣,解釋道:「非是本將不願相信於人,只是這其中的利益實在太大,如今不過剛剛起步,商人也無非就那麼幾家,戶部便已經再無銀錢之憂,若是就此下去,其中的利益又該有多少?平仲也說,若是就此下去,完全可以取消農稅,此事對百姓有多重要想必不需要本將多說,所以再謹慎都不為過。」

  「主公放心,我等省得。」

  張揚考慮了半晌,緩緩開口道:「若是本將在并州推行一稅制,如何?」

  田豐和寇準地此事最為敏銳,同時開口問道:「主公,不知何為一稅制?」

  張揚思考了片刻,開口道:「簡單來說,就是百姓一年只需繳一次稅,多餘之稅全部廢除,并州的強制勞役也廢除,若是有修橋鋪路之事,由官府出面,徵召百姓,付給銀錢,如何?」

  漢朝的稅率並不高,除了桓、靈兩帝是十稅一外,基本都是十五稅一或三十稅一,但這只是農稅。百姓除了要繳農稅之外,還有口賦和算賦,簡單來說就是人頭稅,口賦是專門針對孩子,算賦則是針對成年人,至於其他雜七雜八的賦稅和勞役數不勝數。若是風調雨順,百姓還能勉強過活,但是一遇到災年,那可就難熬了。

  更重要的是,由於賦稅的種類過多,同樣也會給那些徵稅的小吏更多的操作空間,中飽私囊,上下其手不是什麼新鮮事。這就導致還多百姓寧願賣身進世家大族之中做佃戶、奴隸,也不願當良民。

  可如此一來的問題是,世家大族一般有人在朝為官,所以這種家世一般是免稅的,這就導致世家大族的佃戶越來越多,而大漢的百姓卻越來越少,賦稅也隨之降低,國力衰弱無可避免。

  而一稅制卻可以減少這種情況的發生,好處顯而易見,但那些世家大族卻

  眾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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