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小人屠,你也有今日?
2023-11-17 05:39:56 作者: 嘆伶仃
張揚閉著雙目感受著陽光照耀在自己身上的溫暖,心底卻無盡的寒涼。身後奔騰的洪水已經稍稍平息,泗水畢竟不算一條大河,再加上如今並非雨季,所以哪怕蓄了十多天的河水,但只不過咆哮一夜之後,洪水便有了退卻的趨勢。但就算如此,想要這場洪水平息,沒有十天半月的時間也是不可能的。
緩緩回頭,身後只剩典韋和三四百親兵,其餘的人,不是被洪水沖走,便是失散了。
至於山下,已經成了洪水的國度,到處都是渾黃的河水,水面上漂浮著無數的雜草樹樁,當然,少不了的是曹軍以及并州軍浮浮沉沉的屍體,不論生前他們有著怎樣的仇怨,怎樣想把對方置於死地,如今的他們在洪水的天威下,卻沒有任何的區別。
「唏律律」
一匹不曾死去的戰馬奮力在洪水中遊動掙扎著,一雙碩大的馬眼中滿是絕望。
或許是它的求生欲感動了上天,在它瘋狂的掙扎治下,居然越來越靠近張揚所在的山腳。
張揚眼中露出一絲不忍,正準備命典韋把它拉上來,卻沒想到一截斷裂的大樹順著洪水而下,重重地砸在了這匹戰馬的身上。
伴隨著一聲嘹亮的悲鳴,戰馬碩大的身軀順著洪水向下游而去,瞬間便消失在張揚的視線當中。
長嘆一口氣,張揚猛然高喊道:「元慶呢?景略呢?」
王猛可是剛剛召喚出來,三項屬性99的猛人,若是就這麼死在這裡,足夠張揚心疼,更別說還有一個武力破百的猛將裴元慶。
典韋一臉黯然道:「主公,當時兄弟們都失散了,王先生落在了後面,元慶去救王先生,結果失散了。」
典韋說得委婉,在洪水中失散還能存活的機率基本和沒有差不了多少,只是典韋不願意打擊張揚,這才.
「不可能!」張揚根本不信,大吼道:「元慶勇猛,區區洪水能耐他何?」
勇猛好吧,裴元慶是從來沒遇到過對手,但哪怕你天下無敵,又怎麼可能和天斗?別說是裴元慶,哪怕是水性最佳的甘寧都不敢說能在洪水中留下性命,裴元慶又能如何?
「去找!」張揚大吼道:「他們一定還活著,哪怕是死了,本將也要見到屍體!」
典韋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開口打擊張揚。
「主公.」
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忽然響起,張揚的耳朵動了動,看向典韋道:「老典,你可曾聽到什麼聲音?」
典韋楞了一下,以為張揚產生了幻覺,便連忙勸道:「主公莫急,末將這便派人去找!」
「別出聲!」張揚喝了一聲,側耳聆聽。
「主公!」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聲音清晰無比,就連典韋都聽得清清楚楚。
「主公,好像是王先生的聲音。」
兩人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王猛抱著一顆枯木正在渾濁的河水中浮浮沉沉,而被張揚贊為勇猛的裴元慶則被王猛抓在手中,昏迷不醒。
如今的王猛哪裡還有當初從容不迫的神情,只見他頭髮散亂包括,身上的青衫沾滿了泥漿,臉上擦破一道血口,仍然在向外滲出鮮血,裴元慶倒是完好無損,就連那兩隻銀錘都還別在腰間,偶爾可見。
迎上張揚的目光,王猛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主公,常言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看來我們都算不上什麼好人啊,哈哈哈。」
王猛這一笑不要緊,渾濁的河水立刻灌進了嘴中,嗆得他直咳嗽,抱著枯木的右臂一個不穩,差點跌進水底。
「快!」張揚焦急地吼道:「快想辦法把景略和元慶從水裡救上來!」
「遵命!」
典韋應諾一聲,立刻招呼了十餘名將士開始撕扯自己的裡衣。沒用了多久的時間,一條由碎步條結成的長繩在典韋手中成型。
典韋沒有猶豫,將繩子纏在自己的腰間,隨後一頭扎進了洪水之中,徑直向王猛和裴元慶游去。
片刻之後,眾人合力,將典韋三人和那截枯木直接拖到了山腳下。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張揚笑著迎向王猛道:「景略,你我雖然是禍害,但終是是福厚之人啊。」
王猛同樣笑道:「主公所言甚是,猛先行恭喜主公了。」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要是換成其他人,麾下四五千大軍死傷殆盡,自己也狼狽不堪,哪怕是不惱羞成怒,也必然是頗為頹廢,但看這兩位的樣子,這還是件好事不成?
不過看著張揚和王猛談笑風生的樣子,眾人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既然主公還能笑得出來,那說明沒有多大的事嘛。
這其實就是張揚和王猛的目的,騎兵已經損失了,再頹廢沒有任何的意義,現在想的該是如何全身而退,穩定軍心便成了首要目的。
王猛脫下自己的青衫將其擰開,壓低聲音道:「主公,當務之急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曹操的手段不可能僅僅如此,若是再不撤走的話,只怕是凶多吉少。所幸撒出去的那五百斥候應當無恙,現在應立刻派人前去傳令,然後匯合甘寧將軍的水軍,退回河東。」
張揚點點頭,道:「確實如此,只是如今洪水肆虐,該如何離開?」
王猛道:「主公,洪水已趨於平穩,我軍所剩的將士也不多,只是打造數十艘木筏便可。」
張揚點了點頭,大聲道:「老典,帶兄弟們去伐竹砍木,打造木筏,我軍立刻撤退!」
「末將遵命!」
典韋應諾一聲,率領著所剩無幾的大軍去了,幸運的是這裡是北邙山,竹子和樹木是不缺的。
這時張揚才趕到裴元慶的身邊,問醫護營的將士道:「如何,元慶可有恙?」
醫護營將士不敢怠慢,連忙道:「主公放心,裴將軍只是被水嗆住了,稍後便能醒來,只是洪水的水不乾淨,此地又沒有藥草,還請儘快脫離此地,否則裴將軍可能有性命之憂。」
這可不是胡言亂語,這洪水何止是不乾淨,泥沙也就罷了,要知道洪水中可是死了不少人和動物,這其中的細菌病毒,三國的人不清楚,張揚還能不清楚嗎?而這也是為什麼在古代洪災一過很有可能會形成大規模的瘟疫。
張揚沉吟了一下,問道:「元慶可是得了什麼病?」
「目前來看,裴將軍身體健壯,並無大礙。」醫護營的將士謹慎道:「小的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張揚送了一口氣,只要暫時無礙便好,打造木筏花費不了多少時間,前往懷縣更是連一日的時間都用不了,只要能夠匯合甘寧,返回晉陽最多不過十天半月,到時候有孫思邈看顧,無論如何都出不了問題。
經過整整一日的忙碌之後,五十餘條木筏終於在眾人的合力上搭造而成。張揚身上除了鐵甲之外,只剩一條底褲遮羞,至於典韋、裴元慶等人則都已坦誠相見,就連王猛都沒有例外。至於眾人的衣衫,自然是成為了搭建竹筏的布條。唯一值得幸運的是,如今雖然是深秋,但天氣還算不上寒冷,至少不用擔心眾人被凍死。
不過張揚並沒有過多停留,不談曹操的大軍隨時可能趕到,只說并州軍這個形象就不宜在這個地方多留。率領著如同難民一般的并州軍將士,眾人徑直朝著懷縣而來。
不過,令張揚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還沒等張揚等人上岸,便迎面撞上了同樣乘坐木筏而來的關羽和他麾下的五百校刀手。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劉備和張飛死於張揚之手,吳用和李儒則死在了張飛的手中,高順還斷了一條手臂,兩軍之間的仇怨早已糾纏不清。關羽看著狼狽不堪的并州軍,鳳眼圓睜橫刀怒喝道:「小人屠,你也有今日?」
「紅臉賊,原來是你?」
關羽大笑道:「正是某家,泗水的滋味可還不錯?小人屠,老天開眼,讓某親手為大哥和三弟報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你憑你關二也想留下本將的性命?」張揚大喝道:「劉玄德雖然無能,手段也不甚高明,但還算得上光明磊落,沒想到你關二卻學會了這些卑鄙的手段,不知劉玄德看到你今日的模樣,可會氣得活過來?」
「閉嘴!」關羽勃然大怒,「你有甚顏面如此說某,之前你的麾下不正準備決堤放水嗎?怎得,你做得,某便做不得?」
張揚微微一笑,道:「本將可沒打算淹自己人,夏侯惇也算英雄一世,可只怕他怎麼都想不到會死在自己人手中,也不知其能否瞑目,當真是可悲可嘆。」
「休要賣弄口舌。」關羽手中青龍刀直指張揚,大喝道:「某家這便送你去見夏侯將軍,想必有你做伴,夏侯將軍也能含笑九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