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水戰(二)
2023-11-17 05:39:56 作者: 嘆伶仃
只不過此時此刻荊州軍根本沒心情去欣賞這美麗的風景,他們全部都在目瞪口呆地看著蜂擁而來的船隊,早已經亂成了一團。
「陷陣營?!」
「小人屠的陷陣營!他們不是騎兵嗎?怎麼還會打水戰?」
「怎麼辦?聽說陷陣營最愛殺俘,張揚那個魔鬼甚至會活著刨開人的肚子,拿心肝來下酒,我們怎麼就得罪了他們!」
「是啊,俺也聽說過,傳聞前兩年在河套,陷陣營生生活埋了十萬鮮卑俘虜,他娘的,我們不會被活埋吧?」
「我不想死!」
「噗通!」
跳水的聲響迴蕩在空中,不少荊州軍士卒根本沒等到兩兵相接便紛紛跳入水中逃命去了。當然,大部分荊州軍士卒還在觀望,畢竟陷陣營騎戰、步戰都很強,但卻沒聽說過他們水戰也強悍。現在跑了是簡單,但若是陷陣營敗了,他們這些逃兵可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被砍了腦袋是基本操作,說不定家小還得被連累。
張揚的座船一馬當先,他負手肅立在船頭,仿佛不是來征戰,而是來遊玩的,但沒有一個人敢小覷他,他的赫赫威名,以及身後那杆血紅色的大旗讓天下人不敢對他有絲毫的輕視,這就是殺出來的威風!
張揚的船隊太過龐大,雖然已經儘量排列成一字長蛇陣,但船不是人,沒辦法那麼齊整,而且攻堅的時候排成那樣的陣形無疑是找死。蘇飛的屬性確實不強,但他卻不是個傻子,無數年的水賊生涯早已為他積累了無數的經驗。
「撞上去!」
隨著蘇飛的一聲令下,無數艨艟船頭鋒利的撞角結結實實地撞在了水寨的柵欄之上。雖然水流分散了撞擊力,但戰船重量擺在那,力量絕對小不了。
沉悶的撞擊聲不斷響起,無數的木屑從江底升了起來,木質的柵欄搖搖晃晃,好像隨時會隨著奔騰的江水越飄越遠。
或許古人不知道慣性加速度這個概念,但具體的運用他們卻純熟無比,撞擊一次之後,他們會操控著戰船退出不遠的距離,然後再以無可阻擋的姿態重新撞上那搖搖欲墜的柵欄。
「轟!轟!轟!」
轟鳴聲在耳邊響起,張揚卻閉上了雙眼,仿佛在享受著最為悅耳的仙樂,表情無比愜意。
「咔嚓!」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響起,一根足有成年男子大腿粗細的木柵欄斷裂開來,隨波而去,緊接著的便是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基本上所有的木柵欄都在這一刻被連根拔起,飄向遠方。
剛剛趕到柵欄上的荊州士卒們頓時一同下餃子一般紛紛落水,被湍急的江水沖向遠方。幸運的或許能在某個地方上岸,不幸的則可能會在下游的某一處淺灘上發現他們的屍體。
在大江之中,水性已不是那麼重要,因為水性再好的人也不敢說肯定能從冰冷的江水中游上來,此時此刻,這些倒霉的傢伙除了向漫天神佛祈禱之外,再沒有任何其他辦法。
「放箭!」
隨著一聲大喝響起,無數的箭雨對著張揚的大軍遮天蔽日而來,只不過所收到的效果卻微乎其微。
連續洗劫了宛城和西陵的張揚給他的西涼鐵騎全部配備了鐵甲,雖說肯定不如河套出產的鐵甲精良、輕便,但防禦一般箭矢卻也足夠,再加上張揚準備的充足,每人還配備了一面小盾,荊州軍的弓箭想要造成傷亡其實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荊州軍這麼給咱們面子,那咱們不給點回禮是不是說不過去?給老子放箭!」
在荊州軍一波箭雨停歇的時候,張揚的大吼猛然響起,西涼鐵騎沒有任何猶豫,紛紛丟下手中的盾牌,彎弓搭箭,給荊州軍一點顏色看看。
要知道西涼軍可都是騎射的好手,在馬背上都能射中敵人,在戰船上精準度也高得可怕。
一蓬箭雨騰空而起,對著毫無準備的荊州家攢落下來。不得不說,多年的放鬆讓荊州軍早已忘記了征戰的樣子,張揚決定身體力行的告訴一下他們,仗不是這麼打的,而代價,或許就是他們的生命!
慘叫聲沖霄而起,迴蕩在涼州鐵騎的耳畔,只是沒有一個人眼中有同情的神色,戰爭就是如此,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在戰場上心存憐憫,那下一刻你就可能成為別人憐憫的對象。
眼看著距離岸上的營寨越來越近,張揚回頭目視蘇飛,淡淡道:「是時候了,準備一下吧。」
「遵命!」
蘇飛應諾一聲,緩緩轉過身來,一雙眸子裡滿是興奮,這是他在張揚麾下的第一戰,他發誓,一定要打得漂亮一些,給張揚留下一個好印象。
伸手撿起一面盾牌,蘇飛狠狠地敲打起來,那富有節奏的敲擊聲很快便響徹了整個戰場。
瞬息之間,三五百當年在蘇飛麾下最為兇悍的悍匪聚攏了過來,這一刻,蘇飛的眼中只有狂暴的殺意。一開始,他根本不怎麼相信張揚能憑藉三千荊州敗卒和一萬旱鴨子能攻破這座大寨,但如今路已經鋪平,他若是再不能發揮作用的話,只怕他自己都沒臉再呆下去了。
「兄弟們!」隨手把盾牌一丟,蘇飛高舉長刀怒吼道:「主公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甚至連水戰都不俱,我們作為主公麾下的水軍,若是連一群騎兵都不如的話,又有何顏面再立足於主公麾下?是男人的隨我來!」
「殺!殺!殺!」
三聲大喝猶如驚濤駭浪一般響起,這伙水賊本來就是一群亡命之徒,受到鮮血刺激之後更是猶如鬥牛一般雙眼通紅,恨不得現在便殺進敵陣中狠狠地剁下兩個人頭,在張揚的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勇武。
看著被激紅了眼的蘇飛和其麾下士卒,張揚低聲吩咐楊七郎道:「小七,一會你跟上去,務必要以最快的速度摧毀敵軍的鬥志,本將的親兵你帶一半去。」
張揚的親兵很多都是南陽便跟隨在他身旁的老兵,南陽也屬於荊州,雖然他們可能不擅長水戰,但卻不會暈船,在船上搏殺雖然不如在陸地上那麼順利,但也不可小覷。
「遵命!」
楊七郎應諾一聲,眸子裡同樣充滿著戰意,在船上這幾天簡直要把他逼瘋了,如今有一個能宣洩的渠道,他求之不得。
「轟!」
一聲巨響,張揚的座船終於無比阻擋地撞在了蘄春水寨的碼頭之上。楊七郎性急,當先邁開腳步向岸上衝去。卻不想戰船的甲板因為要防水,所以塗滿了桐油,再加上在江上行進,難免會灑滿無數的江水,當真是濕滑無比。
楊七郎沒有準備,竟然直接從甲板上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碼頭之上。
這從天而降的將軍荊州軍著實沒有見過,一時間竟是有些看得呆了,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楊七郎也罵罵咧咧地爬了起來。
兩名荊州小校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眸子裡看到了一絲奸詐,兩人不等楊七郎站穩腳跟,立馬挺槍上前,一左一右,手中長槍對著楊七郎當胸刺來。
楊七郎感覺何等敏銳,不需要抬頭他聽憑藉聲音聽出了偷襲之人的數量和使用的兵器,只是此時想要反擊卻來不及了,無奈之下的楊七郎只得使出一個鐵板橋來躲避這致命的一擊。
卻不想沾了江水的碼頭同樣濕滑,楊七郎一個不備,竟然再一次滑倒,雖然躲過了荊州小校的偷襲,但自己也摔了一個四仰八叉,看起來好不狼狽。
兩名荊州小校沒有猶豫,刺出的長槍迅速改變方向,向著躺在碼頭上的楊七郎刺去。
楊七郎想要格擋,但剛才摔倒的時候長槍同樣摔落在了一旁,想要閃避,濕滑的甲板卻任他如何用力都始終在原地打轉。
兩道寒芒轉瞬即至,在楊七郎的眸子裡越來越大。
「嗷!」
怒吼一聲,楊七郎仿佛瘋了一般,握緊兩隻拳頭,向那兩柄寒光閃閃的長槍迎了上去。這一下要是挨上,只怕楊七郎不死也得變成殘廢。
「小七將軍勿慌,某來也!」
一聲大喝響起,在楊七郎的耳中猶如天籟一般,只見一道黑影從天而降,一抹詭異的寒光在空中划過,那兩柄長槍便停在了距離楊七郎拳頭不過數寸的地方。
那兩名荊州家小校仿佛楞住了一般,一動不動,片刻之後,兩人的脖頸上同時出現一條細微的紅線,泊泊鮮血從中噴灑而出。
兩具失去了生命的軀體頹然倒地,跌落大江之中,渾濁的江水瞬間便被染得通紅。
伸手將楊七郎拉起,蘇飛轉身加上殺戮的大軍之中。楊七郎一臉俊臉卻滿是通紅,征戰這麼多年,他還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
片刻之後,踏上堅實大地的楊七郎仿佛重生了一般,挺起自己的烏金槍加上了殺戮的大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