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又見火攻
2023-11-17 05:39:56 作者: 嘆伶仃
張揚來草原帶的人不多,大約就三千左右,後來到了雞鹿塞之後,又從河套抽調了一萬人馬,經過十五日的苦戰,死傷大約在三千上下。
按照這個數字來計算的話,如今還留在雞鹿塞的人馬,不會超過三千。
一輪皎潔地殘月孤懸空中,清冷的月光照在雞鹿塞的城牆上,暗紅凝固的鮮血折射出一股妖異的光芒,頗為詭異。而那杆陷陣營的描金大纛在夜晚的冷風中獵獵作響。
沒過了多長時間,鮮卑大營中突然傳出了一陣震天的喊殺聲,伴隨著轟隆的鐵蹄聲,不過只持續了片刻時間,便消失在天地之間。
整個雞鹿塞周圍重新恢復了之前的寧靜,只有呼嘯的夜風配合著城頭忽明忽暗的火光,給這片天地平添了一份詭異。
大約等到子時,又是一陣馬蹄聲響起,再次打破了深夜的寧靜。
一彪人馬從遠處疾馳而來,在雞鹿塞下堪堪停住,為首之將獨騎叩關,嗓音聽起來十分年輕,在城門下大喊道:「快快開門,奉將軍之命,有緊急軍情稟報。」
聲音聽上去十分沙啞,口中的話也說得非常含糊。
沒說他們是什麼人,沒有是哪位將軍,也沒說是從哪而來。如果按照正常的規矩,看守城門的士卒應該仔細盤問來人,不過也許是因為白天的大戰讓他們太過疲憊,也許是因為天色太晚讓他們精神不夠集中,只是隨便問了幾句之後,說了一聲等著,城頭上便沒有了聲息。
片刻之後,城門咯吱咯吱緩緩打開,吊橋也慢慢落下。
就在吊橋落地的那一霎那,就聽到一聲暴喝猛然響起:「鮮卑的勇士們,隨本王殺敵!」
大宛天馬猛地騰空而起,城外大將抖手向天空射出一支明亮的火箭,四面八方馬上便響起了無數的喊殺聲,無數騎兵從不遠處的黑暗中鑽出來,隨著那支人馬,徑直衝向城內。
關上的士卒好像被嚇傻了,半天才發出一陣吶喊,四散而潰。
根本沒有什麼像樣的抵抗,雞鹿塞正式宣布易手。
一兩萬鮮卑騎士一下子湧進了雞鹿塞,慕容恪催馬徐徐而行,心裏面卻不免感到疑惑。
經過十餘日的苦戰,慕容恪漸漸的從早先的暴怒中清醒過來。
他已經感覺到了,自己好像中了張揚的算計,但卻是騎虎難下,有心撤退,卻又不知該如何跟族人交代。
兄弟被人殺了,一座小城也沒攻下來,還違背了鐵木真的意思,這對於一名鮮卑大王而言,無疑是種極盡羞辱的手段。如果他不能報仇雪恨,只怕麾下的人馬,就會對他產生動搖。更不要說,還有鐵木真在一旁虎視眈眈。
可問題是,雞鹿塞打又打不下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慕容恪真的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個時候,鐵木真找上門來,說出一計。
退而不退,引蛇出洞。
草原胡族,不管是鮮卑人還是昆丁人,都不擅長攻堅,所以強攻未必能成功,就算是成功,只怕也要實力大損。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漢軍引出來。
鐵木真道:「那小人屠對我們鮮卑人一向是趕盡殺絕,所以,一旦他知道我們要跑,肯定會不顧一切地追擊。如果不追,我們回到漠北之後,時刻都能威脅河套和草原,那小人屠不僅無法擊殺我們,還得時刻在草原上安排大軍駐守。這對他爭霸中原十分不利,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我們回去。」
慕容恪點點頭,道:「大王說得有理,不過知道這些,又能如何?」
鐵木真大笑一聲,道:「我們不妨兵分兩路,一路由你帶領,在小人屠率軍追擊以後,趁機搶奪雞鹿塞,而我則可以在途中守株待兔,和那小人屠的追兵來一場野戰。攻取堅城,我們確實不如漢人,但若是野戰,我們的鐵騎又怕誰?更何況我軍兵力是小人屠的數倍,何愁不勝?」
一番話令慕容恪佩服得五體投地,當然,若是換在平常,慕容恪也未必想不出這種辦法,只是他的心已經亂了,根本沒辦法仔細思考。
就這樣,一條計策出爐,慕容恪傍晚時的挑戰,與其說是挑戰,倒不如說是告訴張揚:我們要撤退了,快來追擊我們吧。
事情到現在進展的十分順利,但就是因為太過順利,讓慕容恪的心中隱隱有一些不安。
「大王快看,漢軍怎麼在大街上放了這麼多的草垛,他們這是想幹什麼?」
屬下的喊叫聲將慕容恪從沉思中驚醒,順著屬下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長街的兩邊堆滿了無數的草垛,看起來十分的醒目,由於他剛才一直在沉思,所以根本沒發現這麼明顯的東西。
不過這麼清醒過來以後,馬上發現了不正常。
在馬上舉目四望,只見整個雞鹿塞空空蕩蕩,無數的鮮卑勇士已經沖了進來,一個屋子一個屋子的搜索,但最後都兩手空空的跑了出來,看上去沒有絲毫的收穫。
按道理來說,雞鹿塞內應該還有不少的守軍,怎麼沒遇到絲毫抵抗不說,還一個人都不見了?
回想這一路衝進來,根本就沒受到絲毫的阻礙,空氣中充滿著不同尋常的味道。
張揚可是狡詐如狐,麾下的士卒更是強悍非常,怎麼連抵抗都沒有就撤走了?
又是一陣夜風吹來,空氣中充滿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慕容恪動了動鼻子,臉色不變,拔馬厲吼道:「撤,全部撤出雞鹿塞!」
就在此時,只見一支火箭衝上天穹,在空中划過一道耀眼的弧線,慕容恪抬起頭,只見他那張俊朗的面龐無比蒼白。
突然間,雞鹿塞內竄出無數的黑影,將手中的火把全部扔向了草垛,而後立刻閃進了陰影之中,一下子不見了蹤跡。
夜晚的草原上風很大,草垛上堆積的全都是早已枯黃的乾草,上面還灑著火油等助燃的物品。
火把一挨上去,草垛立刻燃燒起來,風助火勢,瞬間便將所有草垛全部點燃,很快就將整個雞鹿塞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當然,這也不是張揚有什麼先見之明,或者說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挖好了地道,而是雞鹿塞原本作為抵禦匈奴人的邊塞,本來就有著戍衛邊關所必需的機關設施。
在張揚剛剛抵達雞鹿塞巡視全城的時候,便意外地發現了那幾個藏兵洞和地道,這些藏兵洞和地道,甚至是那五百老兵後人都不知道。張揚一開始也沒想到這藏兵洞和地道能有什麼用處,故而也不甚在意,直到鐵木真使出了這一手引蛇出洞的計策,他才突然想起了這些機關。
說起來也算有趣,自從穿越之後,張揚發現自己和火是離不開了。火燒博望坡,火燒美稷城也不知道用火解決過幾次惡戰。
這一次,張揚依舊決定用火,沒道理火攻這麼犀利的辦法只給漢人,也該給草原胡人來上一次才對。
有了夜風的相助,火勢蔓延的很快,整個雞鹿塞在瞬間便淹沒在一片火海之中。
慕容恪反應的很快,不過就算如此,在他縱馬狂奔的時候,依然發現了通往城外的道路已經全部被烈焰所阻隔。
眼睜睜地看著部落中的勇士一個個葬身於火海之中,慕容恪心如刀絞,不住得喊喝,收攏士卒,憑藉眾人之力,總算是沖開了一條通路,殺出了雞鹿塞外。
也不知是因為年久失修,還是這些日子鮮卑人進攻的太兇猛,只見雞鹿塞那沉重的城門和城樓,在大火的吞噬下,撲簌簌不斷向下灑落灰塵,眼看著就要倒塌。
「快一點,殺出去!」
慕容恪滿臉猙獰,厲聲大吼。
數千名鮮卑士卒緊緊跟隨在慕容恪的身後衝出雞鹿塞,還沒來得及稍微休息一下,猛然聽到一聲大喝:「放箭!」
剎那之間,萬箭齊發。
藉助風勢,那狼牙羽箭破空產生出一種嗡嗡嗡好像蝗蟲掠過的聲響。
慕容恪揮舞銀槍,撥打羽箭,朝著正前方看去,只見正前方一彪人馬,列成了一個嚴陣的大陣,在夜色下靜靜肅立。
一員小將在大陣的最前方,打扮和他差不多,也是銀盔銀甲,手中高舉著一柄銀槍,不斷地下達著命令。
箭雨似乎永遠不會停歇一般,從天空中不斷墜落,慕容名沒有猶豫,狂催胯下戰馬沖向正前方的敵軍大陣,手中一桿銀槍,上護其身,下護戰馬。
慕容恪能夠憑藉他高超的武藝在箭雨中安然無恙,可身後那些剛剛從火海中逃出來的鮮卑勇士卻沒有他那麼厲害的本事。
一聲聲慘叫響徹天地,死在箭雨下的鮮卑人不計其數。
慕容恪心中一陣冰冷,小人屠看破了他們這引蛇出洞的計策,那鐵木真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來不及細想,慕容恪知道現在不能有任何的遲疑,只能不停地催動胯下駿馬,希望能殺出一條血路。
眼看著就要殺入敵軍陣中的時候,只聽一聲如同巨雷般的怒吼響起:「慕容胡虜,不是說好卯時決戰,為何又在半夜偷襲?無恥之輩,張揚等你多時了!」
漢軍的大陣猛然從中間分開,一匹十分醜陋但又雄健異常的戰馬緩緩走出。
那黑馬身長一丈有餘,高約九尺上下,一身流線型的腱子肉十分彪悍,一看就是一匹駿馬。馬上的大將頭戴天狼盔,身著狻猊甲,手中一桿盤龍方天戟斜指大地,一副睥睨天下的樣子。
慕容恪又驚又怒,被人看出計策還不算,居然還要受到如此嘲諷,再加上兄弟的血仇,慕容恪雙眸通紅,手中銀槍虛指張揚,怒吼道:「廢話少說,速來一戰。」
張揚冷笑一聲,道:「今天是要一戰,不過不是本將跟你,如果你還能有命活著的話,再來跟本將一戰吧。」
慕容恪還沒搞懂張揚的話是什麼意思,就聽到一聲仿佛悶雷的怒吼響起,「慕容恪狗賊,拿命來!」
一匹朱紅色的戰馬,馱著一個威武大漢,雙手各持一柄奇門兵器,徑直朝慕容恪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