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初生牛犢不怕虎
2023-11-17 05:39:56 作者: 嘆伶仃
馬岱還在低聲勸說著馬超,馬超也渾然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靠近,可不遠處正像馬超走來的張揚、周倉還有六名千戶是什麼人,那可都是從無盡血海中闖出來的百戰老兵,若是這點小把戲都看不穿,他們也早已屍冷多時了,怎能安然活到現在?
周倉臉色一變,急忙挽弓搭箭準備將那鮮卑男子一箭射殺之時,一隻有力的大手卻重重搭上了他的右臂,將他連弓帶箭生生摁了下去。
周倉轉過頭,只見張揚面色冷峻,淡淡地搖了搖頭,眸子裡流露出令人心悸的冷酷。
「去死!」
就這麼片刻的功夫,那名鮮卑男子突然暴起,手中鋒利的匕首閃爍著寒光,在空中划過一道清晰的軌跡,閃電般切向了馬超的喉嚨。
兩人的距離本來就十分接近,再加上鮮卑男子有心算無心,馬超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只見眼睜睜看著那鋒利的匕首在眼中越來越大。
「砰!」
一聲轟然巨響,鮮卑男子倒飛了出去,但馬超只覺得喉間一涼,緊系在頷下的絛帶瞬間斷裂,頭上的獅頭鬼面盔頓時摔落在地,發出一聲輕響。
一旁的魏延收回踹出去的右腿,不屑地看了馬超一眼,淡淡道:「不知死活,也不知道主公憑什麼這麼看重你。」
馬超一張俏臉漲得通紅,但也知道,剛才若不是魏延出手,恐怕現在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
怒火中燒的馬超踏前兩步,手中環首刀力劈而下,一顆人頭騰空而起,四處飛濺的鮮血將腳下的泥土染得一片暗紅。
馬超心有餘悸地伸手一抹下頷,只見手中滿是鮮血,這一下雖然沒有切斷他的喉嚨,卻也割破了他的皮膚。
「馬超!」
一聲凝重的聲音在馬超的耳畔響起,他慌忙從地上撿起頭盔,回身重重捶了一下胸膛,略帶心虛道:「主公。」
張揚一雙眸子冷冷地盯著馬超,沉聲問道:「知道你剛才犯了什麼錯誤嗎?」
馬超默然,他不想解釋,也沒什麼好辯解的,錯就是錯!馬超雖然年輕,可在馬騰、張揚、劉伯溫、吳用等人的言傳身教之下,冷酷、勇猛、敢作敢為、敢於擔當的作風早已融入到了骨子裡,唯一所缺的,就是一顆殘忍的心。
張揚對這些年輕人的培養可以說不遺餘力,不管是最開始的梁武、魏延、典滿,還是後來的馬超、馬岱,張揚都沒有藏私,但他對馬超可以說是最看重的一個。原來的歷史上,馬超可能像一個莽夫,但張揚知道,並不僅僅如此,一個莽夫怎麼可能打得曹操割須斷袍?馬超有他的缺點,他並不適合成為一個君主,但作為一個大將,他卻是綽綽有餘。
除了馬超之外,他最看好的是魏延,有反骨之類的話,張揚從來不信,但魏延對於戰爭的頭腦卻是無與倫比的,子午谷之謀,後世討論了千百年也沒有一個準確的定論,足以看出魏延的不凡。
「在戰場上,永遠不要對自己的敵人有惻隱之心。」張揚緩緩來到馬超身邊,背負雙手,抬頭仰望蒼穹,沉聲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如果這鮮卑人武藝再高強一些,如果魏延的反應再慢一些,那麼,現在的你早已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馬超默默品味著張揚的話,半晌,昂起頭顱,大聲道:「是,馬超明白了。」
「永遠不要對自己的敵人仁慈。」張揚緩緩走到倒斃於地的鮮卑人身邊,一腳重重踏在屍體上,一柄鋒利的匕首從鮮卑人手中掉落,上面還依稀看得到殷紅的血跡。
張揚回過頭,看著馬超、馬岱、典滿和魏延,道:「在戰場上,除了你的部下和袍澤,所有手持兵器、身披甲冑的人都是敵人,戰場上沒有漢人和胡人的區別,只有自己人和敵人,而死了的敵人才是好敵人!」
「你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了你!」
「等到大戰之後,怎麼處理俘虜都無所謂,但是,只要還在戰場上,就一定不能大意!」
「想要成為一名大將,必須先學會成為一名士卒。」張揚凝視著十六歲的馬岱,十七歲的魏延和典滿,十八歲的馬超,大聲道:「如果你們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士卒們又怎麼會相信你們能夠率領他們取得最終的勝利?如果不能率領士卒們取得勝利,又有誰會跟著你們上戰場?」
「戰爭是要死人的,無可避免,但是,兄弟們相信你們,把自己的命交到你們的手中,你們就要對得起這份信任,否則的話,不配為將。」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張揚剛剛梳洗完畢,周倉便徑直奔入了他的大帳之中,急聲道:「大頭領,那四個小傢伙帶著五百騎兵直奔饒樂水與烏侯秦水交接之處去了。」
張揚略微思忖一下,在輿圖上掃了一眼,凝聲道:「推演部的老營?」
「嗯。」周倉點點頭,滿心憂慮道:「這五百騎兵和那四個小傢伙一樣,都還是十幾歲的半大孩子,最大的也就十七八歲,而且之前也從未真正上過戰場,此去恐怕凶多吉少,是不是派人去把他們截回來?」
這五百騎是張揚特意從各族胡人少年中挑選出來的,為的就是給這些小將操練陣法,順便也是他們的親衛,不過張揚可沒想到四人如此膽大。
「不用了。」張揚臉上浮起一絲笑意,道:「若本將一直攔著,不給他們上戰場,就像現在這樣,跟在大軍後面撿撿漏,那他們永遠也不會成長起來。想打年,你參加黃巾之前打過仗嗎?給他們去闖吧。」
周倉還是擔憂道:「可讓這樣一支孤騎深入鮮卑腹地,若是出了什麼事,那可如何是好?」
雖然只相處了幾天,但周倉卻看出這些小將驚人的潛能,年紀最大的馬超武藝已經不弱於他,剩下的三個比他也差不了多少,更為難得的是,這些小傢伙還讀過兵書戰策,若是死在這裡,著實讓周倉覺得可惜。
「無妨。」張揚望著遠方,一雙眸子仿佛能透過氈帳的阻隔看到如今正在飛馳的馬超等人,緩緩道:「馬超勇猛,馬岱和典滿慎重,尤其是魏延,他自南陽起跟著我們,到今天已經三四年了,武藝有楊老將軍傾囊相授,兵法韜略也有伯溫教導,陰謀詭計又得了加亮的真傳,這五百騎兵也算是訓練有素,只要不遇上大隊鮮卑騎兵,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目前我軍已經深入東部鮮卑腹地數百里,鮮卑各部肯定已經被驚動,現在鮮卑人的注意力應當都集中在了我們身上,這四個小傢伙說不定還真能出奇制勝。」
東部鮮卑推演部的老營坐落於東胡故地,,饒樂水與烏侯秦水沖刷而成的類三角洲地帶,此地土地肥沃、水草豐美,乃是草原上難得的可定居之佳地,當初推演部經過數場血戰才將這塊寶地占據下來。
伴隨著一聲嘹亮的馬嘶聲,推演部大王緊納羅翻身下馬,一旁的侍從連忙恭敬地接過馬韁,緊納羅看也不再看一眼,徑直步入王帳,在女奴的服侍下卸去身上的皮甲,出身問道:「各部的首領都到齊了?」
親衛隊長彌加不敢怠慢,連忙道:「回大王,除了個別距離最遠的部落之外,其餘二十多個部落的首領已經全部到齊了,現在正在大帳中等您呢。」
「嗯。」緊納羅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小人屠的大軍到什麼地方了?」
「根據斥候回報,如今應當還在稽落山下。」
緊納羅伸手摸了摸自己略微有些雜亂的鬍鬚,沉思片刻道:「走,先去大帳。」
片刻之後,緊納羅徑直步入中軍大帳,端坐在王位之上,其餘各部首領分坐兩側,圓形的大帳中記得滿滿當當。
緊納羅狹長的眸子仿佛狼一般犀利,逐一掠過各部首領,沉聲道:「在過去的兩年時間內,匈奴完了,烏桓也完了,他們已經沒有了草原之子的驕傲,臣服在了漢人的腳下,後來,就連中部鮮卑在魁頭那個廢物的帶領下也幾乎全軍覆沒,幾十萬的鮮卑人,不是死就是成為了漢人的奴隸。」
「雖然中部鮮卑和我們東部鮮卑早已分家,但怎麼說我們都是鮮卑人,這筆血債我們還沒有討還,現在,小人屠的大軍又來到了我們東部鮮卑的草原上耀武揚威,肆意屠戮我的子民,我們該怎麼辦,坐以待斃嗎?」
「當然不能!」
「殺了他!」
沒有人有任何猶豫,在鮮卑人的邏輯中,只有他們能殺漢人,但是漢人卻不能殺鮮卑人。
緊納羅繼續道:「我們鮮卑人就是草原上的狼,而漢人則是圈養的羊,可現在這群羊不僅從羊圈裡跑了出來,衝到了大草原上,還要反過來吃掉我們這群狼了,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哈哈哈。」
大笑聲充斥著整個大帳,中部鮮卑的例子就在眼前,但緊納羅等人顯然沒有要借鑑的意思,依然還是沒把張揚放在眼中。
「各位!」緊納羅長身而起,走到大帳之外,各部首領紛紛起身,跟在緊納羅的身後,緊納羅抽出腰間的彎刀,遙指南方,回頭像各部首領道:「三天之內,各部勇士必須趕到王庭之南五十里的河灘集結,過時不到者,死!」
「報!」
不等各部首領回答,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聲悽厲的長嚎已經響徹長空,眾人紛紛回頭,只見一騎快馬正如風捲殘雲般沖了過來。
看著慌亂不堪的斥候,一絲不詳的預感湧上緊納羅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