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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下毒

2023-11-17 05:39:56 作者: 嘆伶仃
  王淵緩緩抬起頭,自言自語道:「運糧隊?難不成是郭皓大人押送的糧草到了?」

  穆薩問道:「大人,我們要不要派兵去支援?」

  「先等等。」王淵臉上閃過一絲遲疑,不敢確定道:「怎知這不是小人屠的詭計?」

  「怎麼可能?」穆薩滿不在乎道:「小人屠怎麼會知道董璜將軍會派郭皓大人給我們押運糧草?」

  「可是.」

  憑心而論,王淵也覺得張揚不可能會知道這件事,但心中卻隱隱有一絲擔憂,難道是那小人屠名聲太大,使得自己都有點疑神疑鬼了?

  「報!」正在王淵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名斥候突然闖入帳中,大聲道:「長史大人,對面的敵營中突然殺出三千輕騎,朝著東南方向去了。」

  看見王淵還在輿圖上比比劃劃,穆薩急了,大聲道:「長史大人,不能再等了,若是讓郭皓大人的糧草落到張揚的手裡,我們就全完了。」

  「也罷。」雖然心中還是不安,但王淵也知道,穆薩說得不錯,不管這是不是個陷阱,他都必須得鑽進去,「傳令下去,命阿布率一萬大軍攻擊敵營,不求能攻破敵營,但是一定要牽制住敵軍。我親自帶一萬人馬為先鋒,前去接應糧草,穆薩,你帶一萬大軍跟在我後面,隨時準備支援。」

  「遵命!」

  雖說覺得王淵有些小題大作,但穆薩還是乖乖下去準備了,他不是什麼願意動腦筋的人,他更喜歡執行命令。

  而此時此刻,穆薩口中的兩支大軍正在瘋狂地「拼殺」。

  數百輛輜重車首尾相接,組成了一個並不算規整的圓形防禦圈,千餘名步卒縮在輜重車後負隅反抗,而防禦陣外,整整三千匈奴狼騎分成數隊,正在圍繞著防禦圈打轉,連綿不絕的喊殺聲中,無數鋒利的箭矢破開空氣,射向輜重車。

  徐晃身穿涼州軍小校的皮甲,肅立在大戰中央,面色冷峻,看不出悲喜。

  不需要防禦,不需要格擋,甚至不需要閃避,這些匈奴人的騎射功夫真不是蓋的,數萬支長箭落下,根本沒有一支能射到自己的身上。

  而在大陣的中央,卻有一幕詭異無比的景象。

  同樣身披涼州皮甲的人被反綁著雙手,跪倒在大陣的中央。

  和徐晃等人假扮的涼州軍不同,他們是真正的涼州軍,而且還是死都不願意投降的那種。

  每個涼州軍士卒的背後,度站著數目不等的陷陣營士卒,他們神情冷漠,神色嚴峻,手中拿著數目不一的狼牙羽箭,眼睛裡流露著對生命的漠視。

  「將軍。」一聲輕喊,負責警戒的小將已經從輜重車上跳了下來,湊到徐晃身邊道:「來了。」

  徐晃抬起頭,向北張望片刻,卻發現自己的視線被糧車阻隔,無奈之下只能問道:「是只有主公的大軍來了,還是西域胡人也一起來了?」

  「都來了,西域胡人正在追殺我們的騎兵。」

  就說話的這麼會功夫,北邊已經盪起了滾滾煙塵,隱隱約約間,兩支大軍一前一後,正在向此地趕來。

  「動手吧!」

  心中默默地估算了一下時間,三個絲毫不帶煙火氣的字從徐晃的口中蹦出,但那血淋淋的氣味,卻好像已經瀰漫開來。

  一名親兵迅速將一面大旗豎了起來,上面掐金邊走銀線,寫著五個大字,上黨太守郭。

  而正在陣外來回馳騁的匈奴狼騎看到大旗豎立,立刻將騎弓收起,反手從腰間抽出彎刀,不管不顧地向著大陣殺來。

  霎那間,慘叫聲充斥著整片天地。

  當大旗豎起的那一刻,輜重車陣中的陷陣營士卒沒有絲毫猶豫,紛紛將手中的利箭惡狠狠地扎在了那些俘虜的身上,而那慘叫聲,也正是他們發出的。

  屠殺,一場赤裸裸的屠殺。這些被反綁雙手的俘虜根本沒有絲毫還手的餘地,儘管還是有不少人在奮力掙扎,但等待他們的結果卻沒有什麼不同。

  沒有一名俘虜能夠倖免於難,這些陷陣營士卒可不會給他們挑地方,往往只是將手中的羽箭順手一插,僅此而已。而這也就造成了大部分的俘虜沒有當場死亡,反而痛苦地倒在了血泊之中,這一刻,他們中已經有不少人後悔沒有投降,但為時已晚,等待他們的,除了死神的召喚之外,別無他物。

  因為他們很不幸的成為了劉伯溫計劃的一部分,當然,早在他們不願投降的時候,便應該已經想到了等待自己的將會是怎麼樣的後果。

  而輜重車的防禦陣之外,三千匈奴騎兵正揮刀看輜重車看得起勁,他們就好像和那些輜重車有什麼大仇一般,手中的彎刀不斷地在輜重車上留下一道道痕跡。

  不得不說,匈奴人的表演有些浮誇,但誰在意呢?防禦圈內的士卒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不時會有還不曾斷氣的俘虜被扔出來,而那些匈奴人便會像穩到血腥味的鯊魚一般,瞬間蜂擁而來,亂刀翻飛,把那些可憐的俘虜砍成一地碎肉。

  鮮血不停地潑灑,很快,那些俘虜便再沒有一個活口。

  這無比詭異地一幕,直到西域胡騎擊退張揚的騎兵之後,才算宣告結束。

  烏力大吼一聲,三千匈奴輕騎立刻縱馬遠遁,時不時還有人回身設上兩箭,仿佛不甘心一般,但很快,他們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徐晃伸手揉揉自己的臉頰,換上一副心有餘悸的面孔,又在一名涼州俘虜屍體上抹了不少鮮血在自己的身上,這才來到了輜重車陣前。

  當王淵趕到的時候,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幕猶如修羅煉獄般的慘烈景象,許多實在已經被砍得血肉模糊,根本分不出一個人形,而輜重車的周圍,到處都是潑灑的鮮血和殘肢斷臂,不需要多麼強大的想像力便能想到剛才這戰的慘烈。

  王淵低頭仔細觀察一下,只見很多屍體上的傷口都很新,其中不少還在往外滲著鮮血,想來應該是剛死不久。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王淵自嘲地笑笑,徑直來到輜重車陣前,問道:「你們是不是上黨郭太守的人?」

  一名全身滿是血污的小校從輜重車後站了起來,警惕地打量一下王淵,滿含疑惑道:「你們是什麼人?」

  「不要怕。」王淵露出一個自認為還算和煦的笑容,緩緩道:「本官乃是大漢西域都護府長史王淵,你們此來正是為我送糧。」

  小校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但還是警惕地問道:「你真的是王長史?」

  王淵掏出隨身的官印交給那小校,道:「如假包換。」

  小校仔細地查驗了一下官印,然後把官印還給王淵,抱拳道:「末將徐方,得罪了,還請王長史不要見怪。」

  「徐方?」王淵琢磨了一下這個沒聽過的名字,問道:「郭皓大人沒來?」

  「府君說那小人屠狡詐異常,他不能輕易離開上黨,便派了伍習將軍前來,只是.」

  那小校便說話,便看了一眼身旁那一句血肉模糊的屍體。

  「唉」王淵長嘆一聲,道:「是淵晚來一步,否則的話,伍習將軍也不會戰死,不過你們放心,小人屠的大軍已經被擊退了。」

  夜色漸漸暗了下來,但西域胡騎的營地卻是一片熱鬧非凡。

  剛剛送到的軍糧引起了西域人的哄搶,餓了幾天的西域胡騎徑直在大營中點起一堆堆的篝火,各自三五成群,圍著篝火又唱又跳,唯一遺憾的就是營中沒有女人,而附近村落的人們有被集中到了離石城中,這讓他們的劫掠計劃不了了之。

  但在漢人的地盤,能吃上肉也是一件不錯的事,總比前幾天要啃乾糧要好過不少。

  而緊鄰西域胡人大營的西南角,突然多出了不少的氈包,這是王淵給徐晃他們臨時搭建的。

  與大營中的熱鬧相比,這裡十分的冷清,只有那熊熊燃燒的火把不時噼啪聲響起。

  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徐晃等人就如同一頭頭惡狼,潛伏在暗處,等待這致命一擊的目的。

  不得不說,王淵的性格真的謹慎,哪怕白天的戲演得如此逼真,他還是沒有完全相信,所以才臨時搭了一座小英,供徐晃等人駐紮。

  可惜的是,王淵從來沒有領教過張揚的手段,否則的話,他就不會這麼草率地認為已經萬無一失了。

  張揚和劉伯溫兩人自然不會把破敵的賭注全部都壓在徐晃這數百精兵身上。

  張揚的大營之前,整整一萬五千大軍已經全部集結在了此處,昏黑的夜空下黑壓壓的一片,但卻沒有一點聲音傳出,只有狂風颳過陷陣營的大旗,發出獵獵的聲響。

  劉伯溫罕見地披了一身重甲,肅立在張揚的身邊。

  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明月,劉伯溫向張揚點了點頭,道:「主公,時辰差不多了。」

  「全軍出發!」

  隨著張揚的一聲大喝,一萬五千大軍同時狂奔起來,而他們的方向,正是十餘里外的西域大營。

  時間已經深夜,西域大營中終於有體力不支的士卒們倒在了地上,一個接著一個,不過片刻的功夫,整個大營中頓時被填滿了。

  王淵聽到動靜,連忙出帳查看,卻不想他看到卻是這樣的一幕場景。

  只見在交皎潔的月色和無數篝火幽暗的火光中,無數的士卒倒在地上,不少人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現在還能完好無損的士卒寥寥無幾,一股驚懼之意從王淵的心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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