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董卓亡

  董卓坐在馬車上伸首四顧，只見洛陽城的大小文武盡皆身穿朝服，跪於道旁，董卓心中忍不住的得意，看來自己身登帝位果然天命所歸。

  到北掖門外，董卓麾下親兵盡皆被攔在門外，唯有李肅率領著二十餘人隨同董卓一同進入。

  董卓忽然趕到一陣心驚，抬頭望去，只見王允、楊彪等大臣各持寶劍，立於大殿門外，忙問李肅道：「諸大臣持劍是何意？」

  李肅一言不發，親自來到車後推車而入。

  王允冷笑一聲一聲，振聲大喝道：「反賊已至，武士何在？」

  話音剛落，北掖門轟然關閉，兩旁夾道中各轉出百餘名全副披掛的甲士，手持利刃，直撲董卓而來。

  如今的董卓哪裡還沒明白過來，反手抽出腰間的寶劍，虎吼一聲，縱身從馬車上跳下，沖向了宮門口的武士。

  寶劍揮起一道道、一抹抹寒光，只聽咔嚓咔嚓的聲響不斷，那攻向董卓的兵器，被紛紛斬為兩段。

  一剎那間，董卓仿佛恢復了當年豪俠的身份，勢如猛虎一般。

  饒是王允麾下眾多，一時間竟擋不住董卓的拼命。

  連王允都沒有想到董卓會如此的勇猛，眨眼間董卓便殺開一條血路，朝著北掖門衝去。

  此時，整個皇城內中喊殺之聲不斷，襲擊來得突然，董卓的護衛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便被王允的手下當場擊殺。

  李肅硬著頭皮攔在宮外前，舉劍迎向董卓，可剛一交手，李肅手中的寶劍便被董卓劈成了兩段。

  寶劍掃過，捲起一片血光，險些把李肅也砍成兩段。

  李肅嚇得一聲驚叫，閃身後退。

  眼看董卓就要衝出門外，王允焦急地大喊道：「攔住他，給老夫攔住他！」

  「董賊，休要猖狂！」

  從李肅身後猛然閃出一人，挺劍便刺。

  那劍光吞吐，詭異非常，董卓猝不及防，猛然被刺中了肩膀，但那疼痛，卻讓董卓變得更加兇狠，一手抓住了寶劍，反手一劍向那人砍去。

  「史阿！」

  伴隨一聲仿佛猛虎臨死前的怒吼，史阿不敢正攝其鋒，閃身避開。董卓一劍重重砸在宮門之上，竟然將厚重的宮門砸得一陣顫抖。

  史阿回過神來，重新撿起一柄長劍在董卓的身邊遊走不斷，在董卓的身長留下一道道血口。

  感受著身上鮮血的流逝，董卓眼前一陣發黑，仰天大吼道：「吾兒奉先何在？」

  正在此時，宮門轟然洞開，呂布倒拖方天畫戟狂奔而至，鋒利的戟刃在青石地板上擦出一陣火花。

  董卓眼底升起一陣喜色，不過片刻之後，他便渾身發涼，猶如墜入冰窖之中，因為他已經清楚地感覺到，呂布身上那漫天殺氣竟然是朝他而來。

  「奉詔討賊！」

  伴隨著一聲猛虎下山的怒吼，呂布縱身一躍，側過身子，單臂持方天畫戟直直刺入董卓胸腹之中。

  鮮血飄灑而下，董卓雙手死死執住呂布畫戟，雙眼突出，死死瞪著呂布，咬牙切齒道：「呂布，老夫待你不薄，何故害吾性命？」

  「去死吧！」

  呂布斷喝一聲，方天畫戟往上輕輕一挑，董卓重逾三四百斤的肥胖身軀便如稻草一般飄了起來。呂布抽回畫戟，不等董卓落地，畫戟凌空橫斬而過，冰冷地切過董卓的脖頸，血光飛濺，董卓的一顆大好頭顱頹然落地。

  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司徒王允、太尉楊彪、尚書盧植、司空劉弘等文武大臣已經從德陽殿側出現，王允大步走到殿前立定，目光中充滿著大權在握的得意，厲聲喝道：「吾等奉詔討賊，有陛下聖旨在此！今國賊已除，余者不咎！」

  楊彪向王允道：「司徒大人，今董卓雖死，爪牙未除，麾下虎狼之師猶在，可速令河南尹閔貢大人發動河南郡兵把守住洛陽九門，再命奉先將軍率軍取來董賊滿門老小，腰斬棄市，以振民心！」

  「善！」王允深以為然道：「呂布何在？」

  呂布昂然踏前一步，朗聲道：「末將在！」

  「速率三百精兵，捉拿董賊滿門老小，腰斬棄市！」

  呂布心中掛念貂蟬，欣然道：「遵命!」

  呂布鏗然抱拳，領命而去。

  漢獻帝永漢二年七月，董卓採納李儒之計，緊鑼密鼓地準備回師關中，暗中又準備將洛陽附近兩百餘萬百姓悉數遷入關中，以暫避關東軍兵鋒。然而，事與願違，還沒等董卓實現這一計劃，司徒王允卻搶先發動連環計。

  董卓猝不及防，死在義子呂布之手。

  洛陽東郊，李儒正在大營中清點糧草輜重，忽然聽到帳外馬嘶人喊，似有大隊騎兵開入兵營，李儒急出帳察看究竟時，正好迎面撞上收攏了董卓三千精兵的董平。

  「嗯？」李儒一臉驚訝道：「平兒不去準備百姓的遷徙，來姐夫這裡作甚？」

  董平同樣一臉驚訝，問道：「呂布那廝說，叔父命我率軍前來姐夫這裡聽調，怎麼，姐夫不知道？」

  「岳丈之命？」李儒思索片刻，問道：「可有虎符？」

  「自然是有的。」

  董平應了一聲，從懷裡掏出虎符遞給了李儒，李儒定睛一看，果然是貨真價實的虎符無疑，雖然心中還是疑惑，但看到虎符之後李儒便也打消了疑慮，只道是董卓怕他人手不夠，才讓董平率軍前來給他幫忙。

  直到日暮時分，才有董卓家丁喬裝成百姓僥倖混出城外，前來城東大營向李儒報信。

  李儒正計算著遷徙百姓的一應物資，感到十分頭大之時，忽有小校闖入大帳，惶恐道：「軍師，大事不好了！」

  「慌什麼？」李儒悠悠抬頭，蹙眉不悅道：「出了什麼事？」

  小校急道：「逆賊呂布夥同王允等人發動兵變，主公已經死於呂布之手，現在河南尹閔貢的河南兵已經控制了洛陽九門，正在滿城搜捕主公和各位將軍的家小，準備發往菜市口腰斬棄市。」

  「你說什麼？！」

  李儒大叫一聲，猛然起身，只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昏厥於地。

  李儒不但心痛董卓之死，更心痛滿門老小，以及那尚未滿月、還在襁褓之中的幼子，有道是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此番洛陽兵變，只怕是一個都活不成了，想到痛處，李儒只覺得心如刀絞，頹然跌坐於地。

  「軍師.」小校冷汗淋漓，顫聲問道：「主公已經死了，我們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殺回洛陽，屠盡全城，給叔父報仇！」

  不等李儒回答，帳外突然響起一聲憤怒的大喝。

  帳簾掀開，董平殺氣騰騰地闖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大大小小數十名涼州軍將校，這些將領大多是董卓從普通士卒一手提拔起來的，對董卓可謂是忠心耿耿。

  李儒心中凜然，突然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雖然李儒身為董卓女婿的同時，還身居涼州軍軍師的高位，平素里極受涼州將士的敬重，但那是看在董卓的面子上，與其說涼州將士敬重李儒，不如說是這些將士敬重董卓，這和李儒本人的聲望、能力沒有任何的關係。再加上這些西北苦寒大地的莽漢們根本就看不上讀書人，所以李儒其實在涼州軍中並沒有多少號召力。

  就比如現在，李儒突然發現，如果沒有董卓的存在，他甚至不能讓任何一名普通的涼州軍士卒聽命行事。

  他一點都不懷疑，如果這個時候站出來反對攻打洛陽，董平和這群殺氣騰騰的武將絲毫不會介意拿他來祭旗。

  要知道，李儒和董平的關係一點都算不上融洽，在李儒的眼中，董平太莽撞了，而且聽不進人言，說得好聽一點叫剛愎自用，說得難聽一點叫好話勸不住要死的鬼。

  相比於董平，其實李儒更喜歡董璜，董璜雖然紈絝了一些，但對他這個姐夫還算尊重，更為難得的是，董璜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智謀、武力樣樣不行，現在如果現在是董璜在的話，肯定能聽進去他的話。

  但是，董璜死了，董平不是董璜。臨洮董一撞向來是個撞破南牆也不回頭的性子，董卓在的時候還能穩穩壓制住他，但李儒可沒覺得自己有這個本事。

  更為可怕的是，董卓無子，董卓兄弟三人留下的後代到現在就只剩董平這麼一人，所以按道理來說，應該繼承董卓之位的便是面前這個董一撞。

  這是鐵一般的事實，因為這涉及到一個軍中體系的問題。

  李儒雖然厲害，可他的身份是女婿兼軍師，女婿的身份讓他先天便沒有繼承董卓之位的資格。而軍師的職責不是統率全軍而是輔佐統率。現在董卓死了，李儒輔佐統率的職責也就跟著完結，下一任統率用不用他還是一個疑問，不過，看目前的情況來說，董平決定不會用他。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董平有他的親信，那他李儒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