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廢立
2023-11-17 05:39:56 作者: 嘆伶仃
可如果他能把話語說的委婉些,董卓說不定還能考慮一番。
他撕了詔書,而後又指著鼻子怒斥董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卻又讓董卓的面子如何保全?再加上那詔書確實是董卓偽造,他本來就有些心虛,如今丁管正戳住董卓的痛腳,他如何能善罷甘休?
丁管心裡本來就看不慣董卓,說起話來更是非常刺耳。
董卓勃然大怒:你罵也就罵了,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挨罵,怎麼還敢把詔書撕了?不管真假,這不是要把偽造詔書的罪名死死扣在我的頭上?你以為,沒了詔書,我就不敢嗎?
猛然長身而起,董卓厲喝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那股子在涼州養成的野性發作,董卓手扶寶劍,怒視丁管。
種拂連忙勸阻:「今日酒宴,只談風月,莫談國事。丁公想必是喝多了,董公何必在意。」
種拂本意是好的,也保下丁管,但丁管人老,脾氣卻不小,根本不吃這一套,回頭指著種拂大罵道:「種潁伯,爾助紂為虐,必不得好死!」
得,好言勸不住要死的鬼,種拂也明白,他既然攛掇董卓廢立,必然會有一班老臣站出來反對,除非能把他們的謀劃全盤拖出,不,哪怕全盤托出,說廢立是為了搬到董卓,恐怕也會有人站出來反對,而按照董卓的脾氣,不殺人是不可能的。
丁管此言一出,董卓果然更怒,厲聲道:「來人!將這口出狂言的匹夫拉下去斬首!」
「諾!」
一直肅立在董卓身後的呂布昂首闊步而出,走到丁管的面前,一把抓起丁管,仿佛抓著一隻小雞仔一般,向著外面便走。
丁管面無懼色,以手中酒樽擲向董卓,破口大罵道:「董卓匹夫,亂臣賊子,汝必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董卓側頭躲過丁管砸過來的酒樽,卻被樽中酒水撒了一臉,怒火中燒的董卓大怒道:「給我殺了這匹夫,殺了他!」
呂布快走兩步,來到堂外,反手從腰間抽出長刀,順勢一揮,只聽一聲慘叫,丁管的喝罵聲戛然而止。溫明園中頓時一片死寂,本來熱鬧的氣氛頓時消散,眾人面面相覷,就連準備起身喝斥董卓的袁紹都不再有任何動作。他準備喝斥董卓是為了邀名,可不是找死,如今董卓正在怒頭上,他可不想平白送了性命。
片刻之後,呂布雄壯的身軀重新出現在堂上,手中提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不是丁管又是何人?只見丁管的人頭面目猙獰,栩栩如生,仿佛還在破口大罵一般。
董卓冷哼一聲,親手從呂布的手中拿過丁管的人頭,向眾人道:「何人再敢有異議,此人便是下場。」
眾人凜然,盡皆沉默不語,不敢有任何異議。
第二日,朝堂之上,董卓以縱容反賊韓遂的名義斬殺太尉張溫。
要說這件事,還真不是董卓冤枉張溫,當初張溫為車騎將軍征討韓遂、邊章、李文侯、北宮伯玉等人的叛亂時,董卓便在其麾下。
而北宮伯玉便是在殺了董卓的大女兒和大女婿之後反叛的,如此深仇大恨,董卓豈能容忍,所以一日之內,連續三次請張溫出兵剿滅叛賊。
不過張溫畏懼反賊勢大,只願固守,並不願意出兵。
無奈之下的董卓只得命人招降了韓遂,叛亂也就此平定。
戰後董卓升任涼州牧,張溫因功升為太尉,但是董卓對張溫的恨意便深深種下。
以前是沒有辦法,但是董卓現在可是掌握著洛陽城內所有人的生殺大權,豈能放過張溫?
沒有任何意外發生,甚至沒人有反對意見,張溫人頭落地。
董卓在志得意滿之下,再次提出了廢立之事,而這一次,滿朝文武,竟然無人阻攔。
登基不過一月的少帝劉辯,在朝堂上被呂布拉下了龍椅,架著離開了嘉德殿。
出人意料的是,這一次袁紹沒有再忍,待廢立已成的時候,袁紹拔劍怒斥董卓這種行為大逆不道。
說實話,董卓本來有詔書,不管真假,還能占住一些道理。
可是那詔書被丁管當眾撕毀,而董卓又不能重新再偽造一遍,畢竟靈帝劉宏已經死了,而詔書也被丁管撕了,他總不能告訴天下人,死鬼劉宏有能掐會算的本事,死之前便留下了兩道一模一樣的詔書,那恐怕他董卓立刻便能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而詔書被撕毀,也不可能有人站出來給你作證,雖然種拂口口聲聲的說,的確有這麼一份詔書,但真正相信的能有幾人?只是大家不願意說出來罷了。
不過董卓也不在意詔書不詔書的,這個在涼州出生長大的關西漢子有著十分明顯的西北大地的風格,簡單粗暴,信奉實力為上。如今他董卓實力強大,在洛陽城內一言九鼎,自然也不會在意別人怎麼說就是了。
當晚,袁逢親自登門為袁紹求情。
這不禁讓董卓更加得意。想當初,他第一次進入洛陽時的遭遇浮現腦海中,言語間雖然很尊敬袁逢,但是語氣卻顯得咄咄逼人。而袁逢,竟然跪在董卓面前痛哭。
那袁逢是什麼人?
先不說他四世三公的身份,雖然靈帝劉宏已死,但他可沒有撤銷袁逢的官職,如今袁逢可是當朝太師,妥妥的三公之一,威望天下無兩,更兼其為官多年,提攜過的後生晚輩不知繁幾,說句門生故吏滿天下絕對不過分。
能讓袁逢跪在面前痛哭,讓董卓得意地大笑不已。
可在旁人的眼中,尤其是受過袁家提攜的人眼中,卻變成了另一個味道。
先有擅自斬殺朝中大臣,如今竟然讓一個垂垂老矣的三公名士跪在地上,其作為實在可惡。
大漢不興跪禮,哪怕是平日裡上朝,百官都是站著給皇帝行禮,然後便能坐下,只有輪到自己說話的時候才會起身,如此一來,董卓的行為便更見可惡,難不成你董仲穎比皇帝還尊貴?
廢立,你董仲穎有什麼資格,提廢立之說?
只是礙於董卓勢大,連袁家都不得不認慫,滿朝文武,自然無人敢站出來說話。
袁家服軟了,董卓自然也要表現出大度來,不僅沒有追究袁紹的頂撞之罪,相反還加封他為渤海太守。這也是袁逢為袁紹求來的官職,用他的話說,渤海是貧瘠之地,讓袁紹過去好好的反省一下,到時候自然會明白,他所犯下的罪行。
皇帝,不,應該說是廢帝,如今的弘農王劉辯和何太后被關進了永樂宮,日日以淚洗面。
何太后怒斥董卓是一頭豺狼,並詛咒董家人不得好死。弘農王劉辯倒是沒說什麼,他本來就是個不爭的懦弱性格,而目前的這個皇位著實也沒什麼好搶的,劉辯也著實不在意,就這麼和何太后、唐姬在永安宮生活了下來。
總體而言,公元187年,是紛亂的一年。
在這一年中,漢室江山的帝位三易其手,僅年號,便使用了四個,對於後世的歷史學者,想必會造成不小的麻煩。
從漢靈帝的中平,到少帝登基,更年號為光熹,而後董卓進京,又變為昭寧,短短十餘日,再次發生了變化。隨著新帝劉協登基,在董卓等人的建議和倡導下,年號變更為永漢。
所謂永漢,亦是一個討口彩的說法。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大漢天下長固永存的意思。其實歷朝歷代的皇帝們,哪個不希望天下太平,自家的江山長固永存呢?不過,真正能做到天下太平的也就是那麼幾個人而已,而千秋萬代的朝代,更是一個都沒有。
隨著劉協的登基,袁逢被董卓挪到了太尉的位置上,而太師的名號則被他自己占據,其餘眾人也都有封賞,哪怕連和董卓並不對付的張揚,都得了一個平北將軍的頭銜。
前十二,後十二,萬馬千軍走關東。
在劉協登基還沒幾天的時候,洛陽街頭開始流傳著這樣的一個民謠。
什麼意思?反正各有各的說法,最直白的解釋,就是前漢有十二個皇帝,後漢到現在為止正好也是十二個皇帝,差不多也到了該改朝換代的時候了,這千軍萬馬走關東,意思應該指的是關東的各大世家門閥。
不過還沒過了幾天,又有新的民謠唱道:「西頭一個漢,東頭一個漢,鹿走入長安,方可無斯難。」
這些說是民謠,其實算是讖語,讖語在大漢很流行,最流行的莫過於那句代漢者,當途高。不過讖語這種東西,雖然冠以神鬼的名號,大多是有心之人編造出來的,目的不一而足,但肯定不會是什麼神神鬼鬼就是了。
是誰傳出了這樣的民謠?
無人知曉。
只是如此一來,天下所有的有心人莫不在暗中揣測,是不是這天馬上就要變了?
而遠在陳留的曹操,並沒有就此安靜下來,反而加快了準備的腳步。
自從離開洛陽,回到老家之後,曹操便預感到了一場大動盪即將到來,開始暗中準備。
而洛陽發生的這一切,無不都在顯示著,曹操的預測並不是空穴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