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意外

  劉伯溫是聰明人不假，但如此天馬行空的計謀他是如何都想不出來，但用主公之法築城，只不過區區兩日，將士們便在呼嘯的北風中築起了一座堅城。泥陽本就是小城，人數眾多並不能發揮出優勢，現在有了這三丈高的城牆，徐榮大軍想要在短時間內擊破簡直是痴人說夢。

  張揚走之前只要求堅守五天，但劉伯溫相信，只要在糧草足夠的情況下，在泥陽守上十天半月又有何難？除非天氣回暖，否則徐榮把他的兩萬人全部填在城下也不一定能攻破泥陽。

  「軍師快看。」楊七郎突然說道：「不遠處有敵軍正在窺視我軍虛實。」

  劉伯溫順著楊七郎手指的地方望去，果然看到數百精兵肅立在千步之外的平原上，當先一員大將氣度沉穩，全身披掛，當是徐榮無疑。

  楊七郎一拳砸在城牆，滿含怨氣道：「軍師，都怪你，幹嘛在築城的時候不留個城門出來，要是有個城門，小七便能率鐵騎殺出城外，若是能斬了這徐榮，主公何必去那羌人的地方冒險。」

  劉伯溫笑道：「小七將軍不必懊惱，這拿冰築城，如何能留城門出來？而且不留城門可是好處不少。」

  「哦？」楊七郎不解道：「這能有什麼好處？」

  劉伯溫道：「我軍築城時不留城門，便如同自絕生路，敵軍不願付出傷亡的話，一定會圍而不攻，如此一來，我們便能為主公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去說明破羌，還不需要弟兄們付出傷亡。」

  馬騰面露憂色道：「軍師以為，主公能否說服破羌出兵？」

  劉伯溫並不回答，反而轉頭問一旁的楊七郎道：「小七，你覺得呢？」

  楊七郎不加思索道：「主公親自出馬，當然是無往而不利，我小七還沒見過有什麼是主公做不到的。」

  「這便是了。」劉伯溫微笑道：「壽成將軍無需擔心，靜待主公搬救兵回來就是。」

  泥陽城下，徐榮繞著泥陽城轉了一圈，突然笑道：「世人皆謂小人屠狡詐如狐，本將看來，卻也不過如此。」

  眾將不明所以，齊聲問道：「將軍此言何解？」

  「這小人屠兩日築城以自保著實是機智非常，但卻不知，或是不能留出城門以求生，此等封閉之城固然能夠阻止我大軍破城，還能激起手下士卒拼死之心，卻不知我軍只需將此城四面一圍，便足以將其困死在城中，此舉無異於自尋死路耳。」

  「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本將倒要看看，這一次，這小人屠拿什麼逃出生天！」

  有了馬超和馬雲祿指點道路，張揚在典韋和林沖的陪同保護下，只用了兩天時間就趕到了小青山的破羌營地。不過，等待他的卻不是什麼好消息。

  破羌的羌王北宮憲很傲慢的對張揚說，破羌不打算和董卓軍作戰，相反，他們決定和徐榮合作，配合他們作戰。

  得到這個答覆，張揚立刻意識到自己已經身陷險境。因為張揚覺得羌人哪怕不會幫忙也不會害他們性命，再加上為了行動迅速，他身邊只帶了三十多名親衛，而他要面對的卻是擁有上萬青壯的破羌。更糟糕的是，他們已經深入破羌營地的腹地，退無可退。

  看著北宮憲那張得意的老臉，張揚雖然很緊張，卻依然平靜。上輩子便是殺手，這輩子又是見慣了生死，他早已對生死看得不那麼重了。

  能將生死放下，很多問題就不再是問題。

  張揚平靜地微笑著：「老王考慮好了？」

  羌人稱呼羌王為老王，羌王的兒子為小王，所以張揚叫他一聲老王也算不上失禮。

  北宮憲有些詫異地看著他，撫著花白的短須，不屑的哼了一聲，連回答都沒有興趣。看到北宮憲這個德行，馬超不禁火冒三丈，他作為馬援的後人，馬騰的兒子，本以為拿下破羌是輕而易舉，沒想到北宮憲卻要投降董卓，這讓馬超覺得非常沒面子。

  「老東西，你年紀大了，老糊塗了吧？」馬超跳了起來，指著北宮憲的鼻子破口大罵。「你要投降董卓？你忘了當年白馬羌怎麼收拾你們的？要不是我爹出手，你們破羌早被滅了！」

  北宮憲老臉一紅，打斷了馬超：「那也不能因為壽成將軍救過我破羌一次，我便捨出全族性命報答吧？董卓可是魔王，不和強者合作，和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一起惹是生非，豈不是自尋死路？」

  「原來你是怕了。」馬雲祿冷笑一聲：「果然是只老狐狸，活得越老，膽子越小。」

  「你這小娃娃，懂什麼？等你能活到我這歲數再說吧。」北宮憲不屑一顧，也沒心思和馬超兄妹鬥嘴，手一揮：「把他們綁起來，到時候交給徐將軍，我也算是立了一功。」他瞟了張揚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你敢！」典韋從背後取出一雙大鐵戟重重一磕，一雙散發著黃芒的虎目死死盯著北宮憲。馬超、馬雲祿和林沖也各挺刀槍，擋在張揚身前，隨手準備殺人。

  北宮憲掃了他們一眼，嘴角一歪，笑了起來：「就憑你們這幾個人也敢對我動手？你們有多少人？我這營寨有多少人？」

  「老典、孟起、雲祿、林沖，退下！」張揚將手輕輕的摁在典韋肩上，示意他稍安勿躁。在破羌的地盤上和北宮憲來硬的，絕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北宮憲從始至終都和張揚等人保持著距離，一大群壯漢在兩側待命，很顯然早有防備。現在動手，能抓住北宮憲還好說，若是給他逃了，恐怕他們能得到的也只是壯烈犧牲而已。

  典韋等人雖然不忿，但還是聽話地退到了一邊。

  張揚背著手，緩緩走到北宮憲面前，北宮憲站了起來，一隻腳踩在座位上，一手按著刀柄，同時給兩側的手下使了個顏色。兩個壯漢立刻夾了過來，護在北宮憲面前。

  張揚微微一笑，停住了腳步，遠遠看著北宮憲道：「老王，你要和董卓合作，這是你的自由，可我們是來拜訪你的客人，壽成將軍對破羌還有救命之恩，你把客人和恩人抓起來，這就是你們羌人的習俗？」

  北宮憲尷尬的避開了張揚的目光，有些心虛。

  「我想，你要和董卓合作，無非是覺得徐榮勢大，和他們作戰凶多吉少，不如委曲求全，用自己的面子換全部來的平安，對吧？」

  北宮憲臉色漸漸的緩了下來，長長嘆了一口氣道：「沒錯，我破羌這幾年動亂不斷，先後兩位羌王身死，部落也是大不如前，不得不逃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董魔王如今麾下十萬之眾，我沒有勇氣再和董魔王作戰。」

  張揚點了點頭：「你說得不錯，董卓確實是個魔王，帶兵也確實有一套。我雖然和董卓交過手，但不到萬不得已，最好還是不要遇到他為好。」

  北宮憲抬起頭，驚訝的看著張揚：「你和董魔王交過手？」

  破羌隱藏在這小青山中已有三四年的時間，消息閉塞，除了涼州的消息外其他消息一點都不知道，所以他們根本沒聽過張揚的名字。

  張揚笑了，微微頜首，淡然道：「幾日前本將率二千鐵騎打破徐榮五千鐵騎，三年前，本將憑藉一群黃巾賊寇大敗董卓的涼州鐵騎。」

  「怎麼可能？」北宮憲叫了起來。

  「董卓的使者沒有告訴你嗎？」

  「沒有！」北宮憲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連忙改口道：「我這沒有什麼董卓的使者。」

  張揚嘴角挑起一絲冷笑，胡人就是胡人，哪怕聰明一些，但是還不夠謹慎。他早就從北宮憲的神態中看出，他的精神很緊張，這不可能是他要投降董卓所致，只會是因為董卓給了他直接的壓力，讓他不敢有絲毫大意。如果沒猜錯，徐榮大概派了人在營地就近監視他，這個人甚至就在附近，是以北宮憲不敢有任何善意表現出來。

  現在，北宮憲矢口否認，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現。張揚盯著北宮憲的眸子，面帶冷笑，一言不發。北宮憲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目光躲閃了幾次，最後求助的看向遠處。

  張揚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羌人們被他凌厲的目光所逼，下意識地讓開，露出一個看起來頗為儒雅的中年人。那中年人無奈地搖搖頭，分開人群走了過來，在距離張揚十餘步的地方站定，幾個甲士站在他的身邊，嚴陣以待。

  「冠軍侯好唇吻。」

  「好說，不知足下怎麼稱呼？」張揚面容不變，語氣也算不上客氣，到他現在這個地位，能讓他客氣的人還真沒有幾個。

  「姑臧賈彩，草字文定，奉徐校尉之命，前來扶綏破羌。」

  張揚面色不變，問道：「扶綏破羌，是為了本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