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馬騰中計

  沿臨涇往南的官道之上，李蒙和王方兩人各率千餘步卒押著數百兩糧車趁夜南行，熊熊燃燒的火把蜿蜒成一條火龍，首尾綿延數里。李蒙身披重甲，手握大刀，當先開路，王方同樣全副披掛，手提一桿沉重的鐵槍，在最後壓陣。

  正在押糧大軍不疾不徐往前行進之時，忽然有急促的馬蹄聲從後方響起，李蒙霍然轉頭，只見忽明忽暗的火光之下，一騎如飛，正順著官道從北方疾馳而來。

  「將軍，敵軍已出彭陽！」

  「是嗎？敵軍果然中計了！」李蒙凝聲道：「敵軍來了多少人馬？」

  「足有四千餘騎。」

  「四千餘騎？」李蒙心中一凜，道：「這麼說來，馬騰是準備孤注一擲了？也好，那就一次性解決他們，來人！」

  「在！」

  數騎傳令兵徑直來到李蒙的身前。

  李蒙道：「去後軍將消息報予王方將軍知曉，然後再傳我將令，全軍加快行軍速度，立即趕赴河灘。」

  「將軍，涇水河灘可是一處沼澤地，人馬難行，糧車陷進去就出不來了，這……」

  李蒙將眼睛一瞪，大喝道：「此等軍機大事可是爾等能夠問的？快去！」

  傳令兵不敢多言，應道：「小人遵命！」

  李蒙的軍令很快便迅速傳達了下去，王方也不可能有反對意見，原本緩緩而行的運糧隊馬上便加快了行軍速度，向著河灘的方向呼嘯而去。

  在距離河灘往北二十餘里處的平原之上，馬騰率領著四千鐵騎席捲而來。

  「報！」一騎斥候從南方疾馳而來，徑直來到馬騰面前道：「將軍，董卓軍的運糧隊突然加快了行軍速度。」

  「嗯？看來敵軍發現了我軍的蹤跡。」馬騰思索半晌，道：「如果敵軍想誘使我軍前去劫糧，此時運糧隊應當緩緩而行才是，現在卻突然加快了行軍速度，足以證明這運糧隊當不是詭計，糧車上的應是糧草無疑。」

  左右將領恭維道：「將軍英明。」

  馬騰臉上閃過一絲喜色，道：「傳我將領，全軍加快速度，給我追！」

  馬騰軍向南追趕不到十里，又有斥候從前方疾馳而回。

  「將軍，董卓軍的運糧隊突然棄了官道，退入了河灘之中。」

  「河灘？那可是一片人馬難行的沼澤之地，糧車陷入其中，輕易別想出來。」馬騰先是露出凝重之色，旋即大笑道：「這就更沒錯了，敵軍的運糧隊心知逃跑無望，這是準備依靠河灘的地勢來針對我軍的鐵騎，企圖負隅頑抗。」

  一名羌人將領道：「沼澤地不利於騎兵衝鋒，這確實是個問題。」

  馬騰點點頭，道：「沼澤地固然不立於衝鋒，但我們人數眾多，比敵軍多了一倍有餘，哪怕下馬步戰也不懼敵軍，傳令下去，全軍加快速度，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河灘，遲則生變！」

  隨著馬騰一聲令下，四千鐵騎頓時就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沿著涇水左岸的平原迅速展開，向著河灘漫山遍野地席捲而來。

  河灘之上，李蒙、王方和他們麾下的二千大軍早已嚴陣以待，數百輛糧車被橫了過來，在曠闊的河灘沿線築起了一道臨時的圍牆。黑壓壓的長槍兵緊挨著糧車之後列陣，熊熊燃燒的火把將整片河灘照得如同白晝，身後便是寬闊冰冷地涇水河。

  不知道過了多久，北方的地平線上忽然冒起了一小片閃爍的火光，不過片刻的功夫，那片閃爍的火光便向四周蔓延開來，光芒也變得越來越明亮，當那鋪天蓋地的馬蹄聲席捲而來時，閃爍的火光終於成為了一片翻騰的火海，無數火把的照耀下，馬騰麾下鐵騎正如同鬼魅一般，踏著幽暗的夜色而來。

  「傳我將領，立刻舉火！」

  「長槍兵列拒馬陣。」

  「弓箭手準備。」

  李蒙和王方的軍令一次次傳達下去，熊熊大火頃刻間在河灘上燃燒了起來，遠近十里內清晰可見。

  一千名長槍手在糧車之後列陣，五百名弓箭手則緊挨著長槍兵列陣，一把把長弓已經從背上卸了下來。

  河灘左側的密林之中，胡軫的三千精兵便埋伏在此處。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埋伏在野外可不是什麼好差事，在胡軫和麾下士卒凍得直哆嗦時，一名眼尖的士卒忽然尖叫起來。

  「將軍，火！」

  胡軫猛然抬頭往前凝望，果然看到河灘上火光沖天，再回頭向北看時，赫然發現星星點點的火把正漫山遍野地席捲而來，想來應該是馬騰軍無疑。

  「全軍聽令，人銜枚馬裹蹄，不得發出任何聲音，更不許打火把，全軍悄悄地繞過去，將馬騰軍一網打盡！」

  三千將士轟然應諾，紛紛從密林之中鑽了出來，一邊呵著快要凍僵的雙手，一邊跟在胡軫的身後，向著河灘的方向摸了過去。河灘另一邊的密林中，楊定同樣沒有任何的猶豫，率領著三千士卒同樣摸了過來。

  馬騰自以為看穿了董卓軍的虛實，卻根本沒有料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沒逃過李儒的算計，四千馬騰麾下最為精銳的鐵騎就這麼毫無防備地鑽進了李儒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兄弟們！」馬騰將手中大刀向前一揮，大聲喊道：「看見前面河灘上那連在一起的運糧車了嗎？車上裝的都是糧食，大夥馬上就不需要為吃的發愁了，殺啊！」

  「殺！」

  四千鐵騎接著河灘上熊熊燃燒的火光，果然看到了數不清的糧車，車上蓋著厚實的幔布，糧食堆積的如同小山一般。看到這情形，馬騰軍將士不由士氣大振，一個個眸子裡都充滿了貪婪的神色，瘋狂的吶喊起來。

  河灘之上，李蒙和王方湊在了一起，兩人的眸子都已眯成了兩條細縫，心中不僅僅有著期待，還有一絲的恐懼。

  馬騰乃是西涼猛將，驍勇善戰不說，在羌人中名望更是不小，不管是李蒙，還是王方，他們在還是一個小兵的時候便聽過馬騰的大名，那時候，整個涼州敢說比馬騰還勇猛的武將寥寥無幾。

  不過若是能夠將馬騰擊殺於此，那西涼猛將的名頭恐怕也將落到他們的頭上吧？

  想到這裡，李蒙不再猶豫，縱身跳上一輛糧車，用力舉起手中的大刀，放聲喝道：「兄弟們，馬騰的鐵騎也沒什麼好怕的，他們的戰馬沖不到這河灘上來，今天只要能把馬騰擊殺在此，那我們便是整個西涼最能征善戰的部隊，殺啊！」

  「馬騰將軍？」

  「前來劫掠的竟然是馬騰將軍？」

  李蒙的話音剛落，就有不少的羌胡士卒竊竊私語起來，這兩千押糧兵中至少有一半左右是羌胡人，而羌胡人對於馬騰的擁戴可以說是根深蒂固的，不管是韓遂麾下的羌胡，還是董卓麾下的羌胡，都是如此。

  要說董卓也在羌人中擁有不俗的聲望，但可惜的是董卓目前不在此處，而憑藉李蒙、王方兩人根本不可能壓制住羌胡人。

  不過不管是李蒙還是王方都沒有察覺到這點，因為天色昏暗，聲音嘈雜，再加上有一半漢人士卒轟然回應，兩人根本沒發覺麾下的羌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馬嘶人沸聲中，馬騰麾下的四千鐵騎終於衝到了河灘的邊緣。

  馬騰甩鐙下馬，將手中大刀狠狠向前一揮，大喝道：「兄弟們，下馬！」

  四千將士紛紛下馬，來到馬騰身後集結，馬騰下令道：「留三百兄弟看守戰馬，其他兄弟，隨本將殺敵！」

  「殺！」

  四千將士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並且還在不斷揮舞著手中的長刀，馬騰一馬當先，向著河灘上的董卓軍衝去，除了留下看守戰馬的三百士卒之外，其餘的馬騰軍就如同洪水一般漫過了河灘，向著河灘深處的董卓軍壓了過來。

  「放箭！」

  糧車之上，李蒙手中大刀狠狠劈落，同時放聲大喝。

  五百名弓箭手紛紛彎弓搭箭，向著天空攢射，片刻之後，五百支鋒利的狼牙羽箭便挾裹著悽厲的尖嘯騰空而起，在空中划過一道道優美的拋物線，向著洶湧而來的馬騰軍頭頂狠狠扎落下來。

  利刃剖開血肉的清脆聲，馬騰軍的慘叫聲和咒罵聲交織在一起，只是一輪齊射，便有百名馬騰軍哀嚎著倒在了冰冷地河灘之上，就連馬騰也被一支流失擦破了麵皮，若是再偏左一點點，這一箭便能要了馬騰的命。

  不過馬騰軍卻並未被這箭雨嚇倒，對於飢餓的恐懼促使他們繼續嚎叫著向河灘上沖了過來。

  「放箭！」

  李蒙和王方手中的武器一次又一次地落下，看著倒在河灘上馬騰軍，兩人的心中滿是快意。從河灘的邊緣到董卓軍的前沿，短短百十步的距離，馬騰軍不得不付出巨大的傷亡來通過。

  馬騰滿目通紅，大吼一聲，揮舞著長刀不斷格擋著箭矢向前衝去，他的身後數百親兵發出野獸一般的咆哮，緊緊跟隨在馬騰的身邊。在付出了數百精兵的傷亡之後，馬騰軍終於衝到了董卓軍的糧車之前，慘烈的大戰正式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