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各使陰謀

  「太囂張了！」劉宏一掌狠狠拍在御案之中，勃然大怒道：「董卓這是想幹什麼？既不回師涼州，也不繼續兵進并州，兩萬大軍就這樣賴在河東郡不走了？他這是想幹什麼？率兵攻打洛陽不成！？」

  被重新啟用為太師的袁逢出班怒道：「陛下，董卓無故進駐州郡，目無君長，大逆不道，老臣願率司隸精兵前往討伐。」

  「萬萬不可呀，陛下。」司徒王允急道：「董卓固然大逆不道，論罪當誅，可其麾下鐵騎十萬，戰將千員，司隸之兵多為新丁，雖然多加操練，但並未經過大戰。倘若朝廷真的和董卓撕破臉皮，這廝說不定會效仿那小人屠，率軍攻打洛陽。當年張揚那廝不過一賊寇，麾下將校也寥寥無幾，洛陽便岌岌可危，若是董卓率大軍前來，後果不堪設想啊。」

  司空楊彪也出班奏道：「陛下，王司徒所言甚是，董卓軍虎狼之師，所不是黃巾賊烏合之眾可比，真要讓董卓的大軍攻進了洛陽，大漢社稷危矣。」

  太傅袁隗怒道：「難道就這麼算了不成？董卓如此無法無天，倒行逆施，目無天子，朝廷如果就此妥協，則天子顏面何存？」

  「顏面事小，存亡事大。」王允懇切道：「望陛下三思。」

  劉宏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自己心中的憤怒，沉聲道：「司徒之言不無道理，皇甫嵩、朱儁死後朝廷再無良將，盧子干雖有將才，但八園新軍未曾經過大戰，如何是董卓虎狼之師的對手？也罷，可遣使前往安邑斥責董卓，命他速速離開河東，前往并州赴任。」

  「唉！」

  袁逢和袁隗兩人雖然心有不甘，但知道王允和楊彪所說不無道理，也沒有一再強求出兵討伐董卓。

  王允和楊彪躬身行禮，道：「陛下聖明。」

  劉宏揮了揮手，道：「諸位愛卿先行回府吧，王司徒留下，朕還有事相商。」

  待眾人散去，劉宏望向王允，道：「司徒，太師和太傅雖說計策不妥，但董卓兩萬大軍駐紮在河東，隨時能夠渡過河水，攻打洛陽，期間並無險要可守，此絕非長久之計，卿可有良策以應對？」

  王允沉思片刻，道：「陛下，董卓兩萬精兵進駐河東，京兆固然有被寇掠的風險，但另一人恐怕也不能安寢。」

  劉宏目光轉過御案上的輿圖，眼前一亮，恍然道：「愛卿是說張揚？」

  「不錯。」王允點頭道：「董卓屯駐河東，固然威脅京兆，但陛下乃是天下共主，想來董卓輕易也不會犯上作亂，但張揚卻不同。河東與河套僅有大河相隔，直線距離不超過五百里，董卓出兵河東，就如同一把尖刀抵在了張揚的軟肋之上。張揚此前剿滅白波賊，固然是河套缺少人口，但未嘗沒有解決後顧之憂的意思。但董卓駐兵於此，此後張揚不管是向西、往東還是朝南用兵，都不得不隨時提防董卓的這兩萬精兵，可以說是如鯁在喉。」

  劉宏道：「朕明白了，司徒的意思是說，如果張揚不想時時擔心董卓抄了他的老巢，就必須設法拔掉董卓這顆釘子。」

  「正是如此。」王允凝重道：「不管是董卓還是張揚，都為虎狼之輩，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臥榻之旁，豈容他人安睡，此兩虎距離太近，必有一爭。不過，如今董卓雖然兵力強盛，但也不敢肯定能夠幹掉張揚，眼下兩人互相忌憚，等閒不會輕易開戰。臣擔心的是，若是這兩頭猛虎狼狽為奸，暗中結盟，別說北疆，放眼整個天下，誰能抵抗這兩頭猛虎？」

  劉宏大驚失色，失聲道：「狼狽為奸，暗中結盟？董卓和張揚，這可能嗎？」

  王允沉聲道：「不管有沒有這種可能，陛下都應該做好最壞的打算。臣有一計，或可令董卓、張揚兩虎相爭，再無結盟之可能。」

  「計將安出？」

  「不知陛下可知，當初張揚被招安之時為何非要陛下下令，命伯喈為其長史？」

  「老師？」劉宏回想了一下，道：「當初大將軍對朕說，乃是張揚自覺學識淺薄，希望老師在身旁時時教導……」

  王允不屑地嗤笑一聲，道：「陛下，此言可信乎？」

  劉宏不解道：「那又是為何？」

  「據臣所知，張揚之所以請陛下命伯喈為其長史，乃是因為伯喈之女。」

  劉宏不明所以，道：「就算如此，那和董卓有什麼關係？」

  王允冷笑一聲，道：「董卓雖然年過四十，但仍然貪花好色，伯喈之女不僅才情驚艷，長相也是世間難尋。」王允說道這裡，稍微停頓一下，發現劉宏臉上並無不悅之色，才接著說道：「陛下可下旨為董卓賜婚，這人選嘛，自然是伯喈之女。如此一來，張揚定然不願，董卓也定然不滿，於公於私，這兩頭猛虎都不可能再行結盟，說不定還能打起來，由陛下坐收漁翁之利。」

  劉宏面色驟然變換，好半晌才艱難道：「老師一生勤勤懇懇，忠心大漢，且老師膝下僅有一女，如此一來，固然能讓董卓和張揚反目，可朕日後該如何面對老師？」

  王允道：「陛下，為了大漢江山社稷，犧牲一人又有何不可？況且伯喈忠心耿耿，必然能體諒陛下的苦心。」

  劉宏低頭沉思半晌，艱難點頭道：「也罷，此事便交由愛卿負責。」

  王允繼續道：「陛下，還有幾樁消息，臣不知當不當講。」

  劉宏大手一揮，道：「但講無妨。」

  王允道：「據臣所知，長沙太守孫堅和荊州刺史王睿近來交惡，兩人正在招兵買馬，整軍備戰，恐怕荊襄之地很快也將爆發一場大戰。」

  「這是為何？」

  「長沙自區星之亂平定之後，孫堅趁機收編十萬亂民，從中挑選了八千青壯，日夜操練，並且其大肆打造兵器、鎧甲，荊州刺史王睿深感不安，幾次下令孫堅解散軍隊，卻遭到孫堅拒絕，由是兩人交惡。」

  「還有呢？」

  「還有便是益州刺史郤儉大肆斂財，聚集軍隊，徐州牧陶謙招兵買馬，組建丹陽精兵，揚州刺史陳溫，也暗中組建軍隊，圖謀不詭，此數人，皆美其名曰有黃巾殘餘擾亂州郡，可自從張角滅亡，張揚歸順之後，黃巾賊早已不足為慮，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北方亂局尚未平定，卻不想南方又將有戰亂將起？唉。」

  劉宏長長嘆息一聲，眉宇間凝聚起濃濃的憂愁，難道大漢真的氣數已盡？

  不，不會的，絕對不會！大漢的江山絕對不能斷送在朕的手中，朕定要肅清這天下叛亂，將一個完完整整的江山交給朕的兒子！

  河東郡治，安邑城。

  太守府大堂之上，董卓、李儒、徐榮三人對坐議事。

  董卓率先開口，問李儒道：「文優，派往美稷的信使可曾出發？」

  「岳丈放心，兩日之前便已出發。」李儒應了一聲，滿臉興奮道：「主公如今取了河東，就如同在大漢的心腹之處頂上了一柄尖刀，進可攻並、冀、兗、豫數州，退可安守涼州，我軍已立於不敗之地。」

  李儒說到此處，目露凝重之色，接著道：「不過，涼州腹地之中，還有些許的隱患，需要及早消除。」

  董卓目光一閃，道：「文優說的是馬騰？」

  「不錯。」李儒點點頭，道：「岳丈雖然在羌人之中聲望不小，但馬騰卻是漢羌混血，更兼其勇猛非常，在羌人中的聲望無人能及。再加上其目前所在之金城，乃是其結義兄長韓遂經營多年的地盤，如今韓遂雖死，但馬騰卻將全盤接了過來，麾下聚集起兩萬大軍，實力不容小覷。若是我軍在外征戰之時，馬騰於後方作亂，後果不堪設想。」

  李儒端起案几上的酒樽潤潤喉嚨，繼續道：「如果只是如此倒還罷了，畢竟我軍勢大，想來馬騰也不敢造次。但是，小婿曾在數日前截獲了張揚給馬騰的書信！」

  「哦？」董卓一臉不解，道：「張揚和馬騰？張揚可是殺了馬騰的結義兄長韓遂，他和馬騰之間能有什麼好說的？」

  李儒道：「岳丈，韓遂外號黃河九曲，為人可有情義可言？邊章、北宮伯玉等人皆和其為結義兄弟，還不是說殺就殺。馬騰和其結義乃是迫不得已，未必便有什麼感情。」

  董卓點點頭，道：「張揚給馬騰的信中如何說？」

  「張揚請馬騰夾擊我軍，待我軍覆滅之後，他願表奏馬騰為涼州牧。」

  「這……」董卓面色大變，道：「張揚虎狼之徒，馬騰也驍勇善戰，若兩人連起手來，勝負難料啊。」

  「岳丈不必擔心，小婿已有破敵之策，可除掉馬騰。」

  「計將安出？」

  「岳丈可知，韓遂還有一婿現在金城，未曾隨他出征河套？」

  董卓思索半刻，道：「文優是說，西涼猛將閻行？」

  「沒錯。」李儒臉上露出一絲陰笑，道：「馬騰鳩占鵲巢，占了韓遂的金城，其婿閻行必然不滿，若是主公暗中聯絡閻行，其必定投靠主公，斬殺馬騰，然後主公便可將涼州全境收歸囊中。」

  「只要岳丈能夠一統涼州，便再無後顧之憂，到時候，岳丈便可將關中也收入囊中，再率軍從河東南下夾擊，普天之下，還有誰是岳丈的對手？」

  「好！」董卓被李儒說得熱血沸騰，大聲道：「此事便交由文優全權負責！」

  李儒道：「儒，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