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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出征

2023-11-17 05:39:56 作者: 嘆伶仃
  大帳之中沒有一點燈火,張揚端坐在主位之上,望著面前一柄變形的狼牙棒和一桿血跡斑駁的銀槍楞楞地出神,他蕭瑟的身影和這濃重的黑暗融合在一起,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氣息。

  帳簾掀開,典韋那張醜臉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唯有那雙散發著黃芒的虎目清晰可見。

  「主公,是時候了。」

  好像是怕打擾到張揚,典韋那天生的大嗓門都特意壓低,仿佛悶雷一般。

  張揚長身而起,典韋順勢將披風捧了過來,張揚將披風向身後一甩,將披風呼啦啦的展開,再順勢往肩上一系,大步出帳而去。

  幾乎是在張揚踏出營帳的同時,激昂的鼓聲沖天而起,原本寧靜的軍營頓時喧囂起來,嶄新的一天,開始了。

  三通鼓畢,不足千人的陷陣營老卒和四萬餘匈奴、烏桓勇士已經齊聚在草原之上,旌旗蔽空,鐵甲猙獰,高高豎起的長槍如同森林一般,無數的彎刀雖然不曾出鞘,但仍然透露著肅殺之氣。

  薄薄的晨曦之中,張揚傲然肅立在臨時搭建的點兵台上,典韋、楊七郎、楊業、周倉、裴元紹、李嚴、何儀、何曼、劉伯溫、吳用、黃邵、烏力等一眾文武盡皆立於張揚身後,就連從來不曾在眾將面前出現的蔡邕也肅立一旁。

  到現在,楊業和蔡邕兩名老人已經徹底認同了張揚,雖然過程比較艱難,但結果已經確定,兩人都不是什麼瞻前顧後的人,既然決定了,那便不會再三心二意。

  點兵台下,三軍將士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高台上那個身影。

  「兄弟們,此戰我們雖然勝了,但我們贏得很慘。我們付出了所有的糧草和全部輜重,還有七萬俘虜。」

  或許是因為一夜不曾開口,張揚的聲音有些沙啞,不過卻沒人在意這些。

  稍微停頓一下,張揚繼續道:「這些其實在本將的眼中都不算什麼,糧草沒了可以再種,輜重沒了可以再造,奴隸沒了,再去草原一趟搶他娘的便是,真正讓本將心痛的是,這一戰,我們損失了廖化和六千英勇的兄弟!」

  為張揚悲憤的語氣所感染,三軍將士的眼中充滿了痛惜,哪怕是匈奴人和烏桓人,他們現在已經徹底地融入到了陷陣營中,陷陣營那不滅的軍魂已經烙印在了他們的身上。

  「廖化將軍,從南陽起便跟著本將,還有那六千將士……」張揚的語氣愈發低沉,「這些兄弟本來可以不死,但是因為本將謀劃不周,才導致了這些兄弟的陣亡。」

  張揚的語速不快,儘量讓那些漢語並不流利的匈奴人和烏桓人都能聽懂他在說什麼。

  「身為三軍主將,本將的責任無可推卸!」張揚嘶聲大吼道:「典韋何在!」

  「末將在!」

  典韋踏前一步,面色不變,大聲應諾。

  張揚張開雙臂,大聲喝令道:「給本將卸甲!」

  「遵命!」

  典韋執行命令從不問原因,只見他來到張揚身邊,將張揚沉重的鐵甲卸了下來,在眾人的矚目之下,張揚又脫去身上的戰袍,露出滿是肌肉,十分勻稱的上半身。

  高台之下,頓時響起一陣吸氣聲,他們不知道張揚要幹什麼,但他們都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了。

  張揚的身上布滿著縱橫交錯、猙獰恐怖的傷口,整個正面身軀,幾乎找不出一塊完好的地方來。這些傷口新舊不一,有的能清楚的看出過了不少時日,有的才剛剛結痂。很難想像,有人在受到如此多的創傷之後,還能像張揚這般生龍活虎,仿佛沒事人一般。

  布滿在張揚身上猙獰的傷口,正在無聲地訴說著,他那些彪悍的戰績,絕地不是吹出來的,而是從無數慘烈的血戰中殺出來的。

  「撲通!」

  張揚轉過身軀,重重地跪倒在點兵台上,只見他的後背一片光滑,除了左肩上有一個碩大的傷疤之外,再沒有一處傷口。

  三軍將士的震撼更甚,只有正面有傷,這說明張揚從來不曾後退,永遠都是面對敵人,陷陣營的口號不只是說說而已,他們的將軍,真的做到了。

  在三軍將士震撼的目光之中,張揚隨手將頭上的天狼盔脫下放在一旁,昂首道:「本將決定自領三十軍棍,以儆效尤!」

  「啊?」

  「什麼?」

  「我沒聽錯吧?將軍要責罰自己?」

  不怪這些將士大驚小怪,從古至今,都有一句俗話,那就是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是從來沒人說過,皇帝犯法,也和庶民同罪。像漢武帝那種罪己詔,更多的是一種形勢而已,皇帝,或者是權利最頂端的那個人,一向是剝離於法律之外的特權階級,而以張揚目前的地位,說他是這片地方的土皇帝肯定沒人不同意,但就算這樣,張揚居然還要責罰自己?

  張揚並不理會身後的竊竊私語聲,自顧自地將身體前傾,用雙手撐地,大喝道:「典韋!」

  「末將在!」

  「行刑!」

  「吳用!」

  「屬下在!」

  「監刑!」

  「遵命!」

  典韋的面色沒有一點變化,隨手取過一柄軍棍,站在張揚的身邊,胳膊上的肌肉因用力而高高隆起。三軍將士心中一震,看這架勢,典韋將軍莫不是要全力動手?

  吳用站在一旁,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典韋一動不動,但手中的軍棍已經高高舉起,迎著那衝破晨霧的第一縷陽光狠狠落下,挾裹著破風的利嘯,重重砸在張揚的脊背之上,毫無花巧可言。只聽「砰」的一聲悶響,張揚算不上白淨的後背頃刻間留下一道血印。

  「一!」

  吳用眉頭緊皺,艱難地從牙縫中蹦出一個一字。

  「砰!」

  「二!」

  「砰!」

  「三!」

  典韋的軍棍一下接著一下地砸在張揚的背上,沒到十棍,張揚的後背已經是一邊血肉模糊,豆大的汗珠從張揚的額頭不斷滾落,在點兵台上匯聚成一個小小的水窪。

  點兵台下眾將的驚恐已經無以加復,對於這些刀頭舔血的漢子來說,如此重刑也不是他們所能隨便承受的。

  但是張揚始終未吭一聲,若不是他額頭上那滾滾而落的汗水,恐怕所有人都會以為典韋在打的是一個死人。

  「砰!」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是一聲悶響乍現,典韋手中的軍棍應聲斷成兩截。

  「三十!」

  吳用尖著嗓子悽厲地報完這最後一個數,臉上卻流露出無比輕鬆的神情,一襲薄衫早已被汗水打濕,仿佛挨打的不是張揚,而是他吳用一般。

  張揚緩緩直起腰來,將剛才褪下的戰袍重新穿好,高台上只留下一灘汗水匯聚成的小水窪。三軍將士雖然沒聽到張揚的慘叫,但人終究是人,血肉之軀豈能感覺不到疼痛?

  「典韋,披甲!」

  張揚緩緩站起身來,張開雙臂向典韋下令。

  典韋隨手丟了半截軍棍,抱起張揚的重甲大步向前,當那沉重的鎧甲重新套在張揚身上時,三軍將士分明能看到張揚眉頭一皺。雖說典韋的動作已經非常輕柔,但仍然可以想像到,那沉重的鐵甲套在皮開肉綻的肌膚上時,是何等的痛楚。

  張揚面色慘白,甚至連嘴唇都是白的,沒有一點血色,但他始終沒有哼出半聲。

  深深的吸了口氣,張揚厲聲大吼道:「廖化和六千兄弟的陣亡,本將固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歸根結底,這筆帳還是要算在丁原、董卓、韓馥的身上,若不是他們肆意興兵,這六千將士又怎麼會死?」

  「自從老子從南陽起兵以來,從來都是我陷陣營按著別人打,什麼時候阿貓阿狗也敢來捋老子的虎鬚?」張揚惡狠狠地抽出腰間天勝刀,厲聲大吼道:「雖然進攻美稷的敵軍已經全部被燒死,但這事兒還沒完,血債,一定要用血來償還!」

  「血債血償!」

  震天的怒吼響徹雲霄,三軍將士紛紛揮舞著兵器,跟隨張揚狂嚎起來,仿佛數萬餓狼一般,恨不得當場便撕碎丁原、董卓、韓馥三人。

  「帳要一筆一筆算,如今我們還沒能力分兵三路,所以,我們便先拿并州丁原開刀!」揮刀向著晉陽的方向,張揚仰天怒吼道:「踏破晉陽,活剮丁原!」

  「踏破晉陽,活剮丁原!」

  三軍將士山呼響應,憤怒的咆哮在天地之間迴蕩,待眾人稍微平息情緒後,張揚開始調兵遣將。

  「周倉、何儀、何曼、吳用聽令!」

  「末將在!」

  「以周倉為主將,何儀、何曼為副將,吳用為軍師,率鐵騎五千兵寇雁門!」

  「遵命!」

  「楊業!」

  「末將在!」

  「率鐵騎五千南渡河水,兵進西河郡!」

  「遵命!」

  「楊延嗣聽令!」

  「末將在!」

  「率三千鐵騎為先鋒,遇水搭橋,逢山開路,進軍太原,直逼晉陽!」

  「遵命!」

  「李嚴聽令!」

  「末將在!」

  「率剩下的步卒和五千匈奴鐵騎留守美稷,政務由伯喈先生做主!」

  「遵命!」

  「其餘人等,隨本將為中軍,此次不踏平晉陽,絕不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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