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開戰
2023-11-17 05:39:56 作者: 嘆伶仃
但留守美稷的吳用、廖化、李嚴三人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吳用削瘦的身影肅立在美稷城頭,借著皎潔的月色遙望城外,整整七萬五千大軍在美稷城外紮下連綿數十里的大營,極目望去,儘是各式各樣的行軍帳篷,一眼望不到頭。而且敵軍主將想來也讀過兵法,深知圍三缺一的攻城精要,將東、西、南三門圍得水泄不通,只留下通往草原的北門外不見一兵一卒。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廖化和李嚴並肩登上城樓,在吳用的身後站定。
「今夜看來敵軍不會發起攻擊,不過明天,敵軍就該發起猛攻了。」廖化略微一頓,看著吳用道:「軍師,該做的到已經做了,剩下的,就交給某和正方,你還是連夜撤退吧。」
「胡扯!」吳用皺眉道:「主公將美稷託付給我,我怎麼能棄城而走?我吳用也是陷陣營的人,陷陣營豈有不戰而退的道理?休要多言,誓與美稷共存亡……」
話還沒說完,廖化一記手刀砍在吳用的後脖頸上,吳用悶哼一聲,軟綿綿地癱倒下來,李嚴踏前一步,將吳用扶住。
廖化問道:「正方,都準備好了?」
李嚴把頭重重一點,道:「準備好了。」
「加亮先生是子昂的左膀右臂,不容有失。」廖化凝聲道:「正方速速將加亮先生和蔡翁、蔡小姐一同送出城去。」
李嚴道:「遵命!」
城下,冀州軍的大營之中,田豐背負雙手,眺望夜空,眉宇間凝聚著揮之不去的憂慮,潘鳳勇而無謀,涼州軍心懷鬼胎,此戰勝負難料。
麴義舉步來到田豐身後,問道:「先生正在夜觀天象?」
「是啊。」田豐嘆息一聲,道:「帝星黯淡,凶星閃耀,此乃大凶之兆。」
麴義凝重道:「先生看到了什麼?」
田豐幽幽道:「屍橫遍野,血流漂杵,不管誰勝誰負,此戰一定損失慘重。」
「是嗎?」
麴義淡淡地應和一句,同樣抬起頭來仰望天空,卻只是看到繁星滿天,與往日所看之夜空並無二致。
田豐搖了搖頭,若是人便能窺破天機,那這本事也太過尋常了。
其實,有時候田豐倒真的希望自己不動這星象之術,因為此時此刻呈現在他頭頂的星象,讓他十分不安。帝星黯淡而群星璀璨,此乃漢室將亡之兆,這天下,恐怕不久之後便會大亂。
目光重新回到城頭,廖化猛然轉身,只見幽幽的火光之下,李嚴正大步而來。
廖化眉頭緊皺,問道:「正方,你怎麼沒有和加亮先生一起撤離?」
「加亮先生身為謀士,出謀劃策是其本份,上陣殺敵卻非其份內之事。」李嚴在廖化的身旁站定,淡然道:「末將身為主公麾下武將,豈可臨陣脫逃?」
廖化沉聲道:「正方,你應該很清楚美稷城如今的情況。」
「末將自然清楚。」李嚴不以為意道:「美稷最多不過能夠堅守三日,而主公的大軍卻不知何時才能返回,也就是說,美稷必破,我軍必敗!」
廖化咆哮道:「既然知道,那你還回來作甚?」
李嚴反問道:「既然如此,那將軍為何不走?」
廖化皺眉道:「本將乃是子昂親自任命的美稷主將,豈可棄城而走?」
李嚴臉上浮起一抹笑容,道:「巧了,不才乃是主公親自任命的美稷副將,同樣不能棄城而走。」
「唉。」廖化長嘆一聲,道:「不管是我,元紹、老周,已經死去的老管,我們都是一勇之夫,正方你不同,你當過正經的官軍,行事謹慎,頗有謀略,若是死在這裡豈不可惜?」
李嚴肅容道:「將軍難道忘了主公曾經說過的話?」
「絕不放棄!」廖化沉聲道:「某家如何能忘?當初在已吾,若不是子昂拼死來救,恐怕某早已屍涼久矣。」
「那便是了!」
李嚴踏前一步,和廖化並立,手扶女牆望向城下連綿不斷的營帳,沉聲道:「還沒開戰,將軍為何便如此悲觀?我們不能放棄,主公也不會放棄我們!管亥將軍能夠拼死殺敵,不惜一死,難道我李嚴便是孬種?待明日,就讓這些土雞瓦狗來領教一下我們陷陣營的兵鋒!」
「好!」廖化一拳擊在女牆之上,沉聲道:「這天下只有我們陷陣營才是精銳,什麼涼州軍、冀州軍,讓他們見閻王去吧!」
短暫而又平靜的一夜終於過去,當那一輪紅日從東方的地平線上噴薄而出之時,註定血腥的一天終於無可阻擋地拉開了他的帷幕。激昂的戰鼓聲中,一隊隊陣形嚴整的步卒從冀州軍的大營中洶湧而出,於美稷城外列陣。
潘鳳身披重鎧,跨騎駿馬,手中一柄碩大的開山大斧,在麴義、趙浮、程奐三將以及數百親衛的護衛下出現在美稷城東門外。
不遠處,韓遂在馬騰的陪同下一併出現,兩人遙遙點頭,於馬背上抱拳行禮。
經過一夜的爭論,涼州軍和冀州軍已經達成了共識,韓遂的西涼鐵騎負責圍城,而潘鳳的冀州步卒負責攻城,如果敵軍棄城逃跑,或是張揚率軍趕到,將由西涼軍迎戰。
潘鳳將手中大斧高高舉起,大吼道:「投石車,出擊!」
其實早在戰國時期便已經出現了投石器,至於後來曹操使用的霹靂車,只不過是劉曄經過改裝之後的投石車罷了。
隨著潘鳳的一聲令下,激昂的戰鼓聲為之一震,突然變得嘹亮起來,幾乎要震碎三軍將士的耳膜,一座座高塔在冀州軍的後陣豎立起來,排成整齊的一排,仿佛巨樓一般。
「放!」
隨著冀州軍小校的一聲令下,死死拉著投石炮梢的士卒同時鬆手,十幾台投石車同時甩動長臂,將一塊塊足有人頭大小的巨石狠狠甩了出去。十幾塊巨石帶著破空的尖嘯,划過一道弧線,挾裹著碾碎一切的氣勢向著美稷城頭惡狠狠地砸落下來。
「轟!」
一聲巨響,一塊巨石直接飛過城牆,砸進了城裡,在平整的地面上砸出一個碩大的坑洞。
接二連三的聲音不斷響起,十餘塊巨石先後砸在城牆之上,頃刻間便把城牆上砸出數個大坑,其中一塊巨石還將一截城垛砸得粉碎,碎石爛泥從城頭不斷滾落下去,破碎的城垛旁,一名新丁臉色煞白,目光呆滯地望著被砸碎的城垛,顯然還不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
下一刻,另一塊巨石襲來,正好砸在這名新丁的頭頂。
只聽一聲脆響,這名新丁瞬間便被巨石壓成了肉沫,泊泊的鮮血如同小溪一般不斷從巨石底下流出,這一刻,整個城牆就如同風燭殘年的老人一般瑟瑟發抖,好幾名守軍猝不及防,狼狽地摔倒在地。
「轟!」
當最後一塊巨石落地之後,美稷城剛剛勉強搭建起的城牆終於不堪重負,轟然倒下一塊,五名來不及撤走的士卒哀嚎著從城樓上栽落,墮進了城下的壕溝之中,瞬間便被鋒利的鹿角戳穿了身軀。
冀州軍的投石車足足肆虐了半個時辰,如若不是草原上合適的石頭不多的話,恐怕潘鳳並不介意多砸一會。被投石車肆意摧殘的美稷城牆被砸得千瘡百孔,滿目瘡痍,不過帶給守軍的傷亡卻不太大。這個時代的投石車準頭差的可怕,十塊巨石能有四五塊落到城牆上便算得上精準,是以帶來的傷亡也絕不可能太大,投石車的作用更多的是威懾。
「漢軍威武!」
城外的冀州軍士氣卻高昂起來,他們不管消滅了多少人,但敵軍被壓制住卻是毫無疑問,這已經足以讓他們十分高興了。
反觀美稷城頭,除了千餘陷陣營老兵之外,其餘將士莫不心膽俱寒。不管是劉虞的降兵,還是剛剛招募的新兵,他們都從未曾經歷過如此惡戰,更未見識過投石車發威,膽怯也在情理之中。
李嚴回過頭,對自己的親兵隊長點了點頭。
親兵隊長會意,在城樓上高高站起,揮舞著手中長刀厲聲大吼道:「兄弟們,冀州軍的手段也不過如此,現在他們已經沒有石頭了,擦亮你們的長刀,準備殺敵!」
「殺!」
陷陣營的千餘老兵同時怒吼,排山倒海的咆哮聲吸引了整個城樓上的所有士卒,他們紛紛看向這裡,陷陣營越發起勁,李嚴的親兵隊長索性脫下褲子,對著城下的冀州軍放起水來,極盡挑釁之能事。
李嚴的親兵隊長一邊放水一邊調笑道:「冀州軍好他娘的厲害,把老子都嚇尿了,哈哈哈。」
「哈哈哈。」
這下子,不只是陷陣營老兵發笑,城樓上所有的守軍都開始大笑起來,大戰前的緊張一掃而空,剛才被壓制的士氣頓時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