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絕不放棄

  張揚、劉伯溫在數百騎親兵的護衛下來到并州軍的大營前遙望整個戰場。

  「報，楊延嗣將軍已經攻破外營。」

  「報，典韋將軍已經踹破主營。」

  「報，裴元紹將軍和林沖將軍已經搶壓龍門渡口，奪得渡船一艘。」

  「報，并州軍已被瓦解，我軍正在肅清殘敵。」

  「報，周倉將軍攔江截擊，已經生擒敵軍主將呂布！」

  「好！」聽著源源不斷的捷報傳來，張揚興奮道：「此戰若勝，周倉當為首功！」

  劉伯溫亦是一臉笑意，道：「此戰已勝，恭喜主公！」

  「哈哈……」

  笑聲還未停止，前方又有一騎快馬飛奔而來，悽厲的高喊道：「周倉將軍和其麾下親兵遭遇對岸并州援軍襲擊，傷亡慘重，敵軍主將呂布已被救走。」

  張揚面色一變，連忙問道：「周倉呢？可曾受傷？」

  「周倉將軍身披數箭，落水身亡！」

  「什麼？！」張揚大驚失色，失聲道：「身披數箭，落水身亡？」

  劉伯溫在一旁也同樣一臉驚駭，他十分明白張揚對這些從起兵時就跟著他的黃巾四將的感情，如今管亥已經戰死，沒想到周倉卻又戰死，這真是……

  第二日黎明，河水東岸，呂布大營之中。

  呂布虛弱的睜開雙眼，望著守在一旁的張遼，感慨道：「文遠，這次若非你率人拼死相救，本將險些喪於敵手矣。」

  張揚一抱拳，肅容道：「替將軍效勞，此乃遼份內之事矣。」

  「嗯。」呂布點了點頭，沉聲道：「文遠，本將傷好之前，全軍由你統率，務必小心謹慎，不可給敵人有可趁之機。」

  這也是呂布沒有辦法，他帶來的魏續、宋憲、侯成三將接連戰死，現在整個并州大營除了他自己只有張遼一個人算得上大將，他又有傷在身，除了張遼之外竟然沒有一個其他的人選。

  張遼聞言愕然，迎上呂布激賞的目光時，張揚重重一抱拳，朗聲道：「末將領命，定不負將軍所望！」

  此時的河水東岸，龍門渡口。

  張揚瞪著一雙血紅色的眸子，厲聲喝問道：「怎麼，還他娘的沒找到？」

  楊七郎、典韋不敢直視張揚兇狠的眼神，黯然地搖了搖頭。

  「找，給老子繼續找！」張揚憤怒地咆哮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找到周倉的屍體，老子絕不罷休。天色也亮了，傳令下去，所有會水的士卒全部下水，不會水的就沿河岸往下游尋找，直到找到周倉的屍體為止，快去！」

  「遵命！」

  典韋和楊七郎應諾一聲，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張揚麾下的二萬大軍全部都是一夜未眠，就連剩餘的兩萬大軍也被張揚安排了出去，裴元紹更是在一聽到周倉身亡的消息便一聲不響地跳進了河水中，瘋狂的尋找。若不是張揚看他差點累倒在河中爬不起來，強行命令他去休息的話，恐怕張揚一日之內便要損失兩員大將了。

  目送典韋和楊七郎的身影離去，張揚轉身望著浩瀚的河面，血紅的眸子一片深沉。

  「周倉，老子知道你還活著，你小子沒那麼容易死，你一定還活著！」

  低低的呢喃被劉伯溫聽了個一清二楚，但他還是硬著頭皮低聲道：「主公，現在并州軍已被我軍擊破，便不應該再在此處繼續逗留，留三千人在此繼續搜尋周倉將軍和監視對面的并州軍即可，大軍應當火速回師美稷，準備迎接另外兩路大軍，若是再耽擱下去，恐怕美稷有失，大事不妙。」

  憑心而論，劉伯溫很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和張揚說這些，但他身為軍師，不能不開這個口。

  張揚猛地轉過頭來，一雙通紅的血眸直直盯著劉伯溫，讓劉伯溫趕到一陣心悸。

  「住口！」張揚勃然大怒，狂吼道：「老子曾經當著三軍將士的面對天起誓，絕不會拋棄任何一名兄弟！在沒有找到周倉之前，老子絕不離開龍門渡半步！」

  張揚的反應並沒有出乎劉伯溫的預料，可劉伯溫卻不能不盡他作為軍師的職責，繼續勸道：「如果大軍繼續留在這裡，美稷一旦有失，十數萬婦孺恐將不保，我軍數萬匈奴和烏桓將士恐有譁變之危，請主公以大局為重，切不可因為周倉一人而延誤大局。」

  劉伯溫話音剛落，張揚身邊的數百漢人親衛盡皆怒目相視。這些人都是跟著張揚一直從南陽殺出來的老卒，跟周倉等人乃是血與火里殺出來的感情。他們不懂什麼大局觀，用他們簡單的頭腦來看，勸說主公放棄生死與共的兄弟簡直不可饒恕，如果不是看在張揚平日裡十分敬重劉伯溫的份上，這些大頭兵恐怕早就一擁而上，將劉伯溫亂刀砍死了。

  「幹什麼？」張揚霍然轉身，擋在劉伯溫的身前，迎向眾士卒憤怒的目光，斬釘截鐵道：「軍師也是為了我軍好，但是，老子再說一次，哪怕是死，也絕不拋棄任何一名兄弟，在沒有找到周倉之前，絕不離開龍門渡半步，就算賠上美稷城的十多萬婦孺也在所不惜！」

  周圍將士的眸子都因為張揚的一句話而變得無比炙熱，他們清楚，他們的將軍還是當年那個在已吾不顧一切也要回去救援兄弟的大頭領，成為將軍並沒有讓他改變，跟在這個男人身後，他們雖死無憾！

  美稷城。

  幽遠綿長的號角聲和激昂的戰鼓聲響徹長空，一望無垠的草原上，兩支數量龐大的軍隊如同遷徙的蟻群一般，一東一西，齊頭並進，向著美稷城席捲而來，獵獵飄揚的旌旗幾乎將整片天空遮蔽，無數的槍矛映寒了整個蒼穹，攢同的人頭幾乎將整片草原布滿。

  涼州軍和冀州軍終於會師於美稷城下。

  吳用肅立在美稷城頭，任由激昂的戰鼓在耳邊迴響，布滿血絲的雙眸一片平靜，削瘦的臉龐滿是堅毅。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所有的不安、惶恐都從吳用的心中褪去，這一刻，吳用的神情無比的恬淡。

  廖化和李嚴站在吳用的身旁，在一刻來臨的時候，他們反而沒有了等待時的焦躁，既然無法逃避，那就勇敢面對，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龍門渡口，裴元紹急奔而來，興奮地大叫道：「子昂，老周找到了！」

  略微休息了一個時辰，裴元紹便又重新下水加入到了尋找周倉的隊列中。

  「人呢？」

  張揚的聲音有一些顫抖，他害怕聽到的會是那個不幸的消息。

  「子昂，某在此。」

  張揚話音剛落，不遠處突然響起了周倉頗為虛弱的回應，抬眼望去，只見兩名士卒架著周倉疾步而來，周倉身上仍然還插著數支羽箭，右肩上卻還扛著一桿方天畫戟，整個人濕漉漉的，顯然是剛從水裡爬上來。

  周倉掙扎著推開攙扶著他的士卒，頗為內疚道：「子昂，某無能，讓呂布那小子跑了，只搶到他的方天畫戟。」

  張揚搶步上前將周倉扶起，凝聲道：「快起來，呂布逃就逃了，咱們能抓他一次，就能抓他第二次。」

  不等周倉回答，張揚繼續道：「來人，把隨軍郎中找來給老周治傷。」

  周倉急道：「子昂，某家沒事。」

  張揚小心翼翼地扶住周倉，凝聲道：「好好養傷，這是軍令！」

  「遵命！」

  「來人，將周倉將軍帶下去治傷！」

  兩名士卒領命向前，架著周倉去了。

  「報！」烏力急奔而來，厲聲道：「主公，美稷急報。」

  「講！」

  烏力喘息兩口，道：「主公，廖化將軍派出快馬說，在臨戎、馬邑同時發現敵軍，臨戎的敵軍皆為騎兵，約有四萬騎，馬邑的敵軍有騎兵五千，步卒三萬。」

  劉伯溫凝聲道：「臨戎的督軍肯定是董卓麾下，馬邑的敵軍則是韓馥的軍隊。」

  張揚皺眉問道：「這是多少天前的消息？」

  「十日之前。」

  劉伯溫吸了口氣，低聲道：「臨戎距離美稷最多不過八百里，馬邑距離美稷只有四百里，十日的時間，兩路大軍怕是已經殺到了美稷城下，也不知加亮準備的如何。」

  「就算加亮能把美稷的城牆加到五丈，只怕也擋不住兩路大軍的進攻。」張揚皺眉道：「只是沒想到這兩路大軍來得如此之快，恐怕我們日夜不停的往回趕，只怕也來不及了。」

  劉伯溫點頭道：「沒有五天的時間，我軍沒法趕回美稷，而且就算是勉強趕回去，只怕也是人困馬乏，無力再戰。」

  「美稷一定要救！城裡的婦孺本將可以不管，但元儉、正方、加亮還有本將麾下的生死兄弟卻絕對不能拋棄！」張揚轉過身來，大聲下令道：「傳令下去，全軍休整一夜，明日天一亮便出發，告訴弟兄們，哪怕只剩一口氣，爬也要給老子爬回去！」

  烏力厲聲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