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報仇雪恨
2023-11-17 05:39:56 作者: 嘆伶仃
公孫范飛快地奔入大堂,還沒有站穩便大叫道:「兄長,張揚撤兵了。」
公孫瓚不解道:「撤兵?張揚撤兵了?」
「沒錯。」公孫范連連點頭,道:「斥候剛剛帶回的消息,張揚麾下分散在外的大軍盡數撤退,一支沒留,連張揚本人也從代縣撤走,看起來根本沒有攻打薊縣的打算。」
「薊縣錢糧無數,兵器鎧甲數不勝數,張揚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公孫瓚凝聲道:「張揚此舉一反常態,恐怕另有文章。」
公孫范疑惑道:「兄長是說,張揚有可能是故布迷陣,先佯裝撤退,待薊縣放鬆警惕之時,再回戈一擊,偷襲薊縣?」
「當是如此。」公孫瓚繼續道:「算算時間,士起也該回來了,不管張揚有什麼謀劃,定然逃不過士起的雙眼,到時候一問便知。」
公孫瓚話音剛落,堂外人影一閃,關靖已經推門而入,抱拳躬身拜道:「靖參見府君。」
公孫瓚連忙起身將關靖一把扶住,拉著關靖的手臂直趨席上,問道:「士起無需多禮,此去代縣,不知張揚如何答覆?」
關靖緩了口氣,向公孫瓚道:「府君,恐怕我等皆誤會張揚將軍矣。」
公孫瓚聞言臉色一變,問道:「此話怎講?」
關靖道:「世人皆言張揚將軍狼子野心,殘忍嗜殺,依下官之見,多有謬誤。張揚將軍起於黃巾賊寇,從前種種,多為生存所迫,但其自北上以來,何曾苦過我漢人百姓?至於各族胡虜,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府君不也多次想要將胡虜斬盡殺絕。世人妄自揣測,以訛傳訛,不足為信。」
公孫范不解其意,問道:「士起大人有話直說便是,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作甚。」
關靖無奈道:「府君,張揚將軍已經以八百里加急向陛下上表,請府君為幽州牧。」
「果然如此?」公孫瓚驚異道:「難不成張揚不是誆騙我等夾擊劉虞,乃是確有其事?」
公孫范亦不信道:「偌大一個幽州,張揚會有如此好心?只怕其中有詐。」
關靖反問道:「以如此之勢,整個幽州張揚可以輕鬆收入囊中,有何必要誆騙我等。若是張揚想當這幽州牧,整個幽州又有何人能阻擋他?況且幽州地處邊陲,遠離中原,朝廷鞭長莫及,便是想要征討也無法調集大軍,不然也不會任由張舉賊子逍遙如此多的時日。」
公孫瓚依舊不信,道:「張揚平白無故將幽州讓與本將卻是何道理?若是沒有弄清其中原由,本將不能心安。」
關靖道:「張揚將軍志不在此。」
公孫瓚不解道:「不在幽州,難不成其想要并州?并州牧丁原可不是易與之輩。」
「也不是并州,張揚將軍身為護匈奴中郎將,自然得去河套。」
「河套?」公孫瓚低頭掠了輿圖一眼,道:「河套沃野千里,緊鄰中原,確實乃是一處天然牧場,然而,河套蠻夷混雜,漢人稀少,張揚此去莫不是自討苦吃?」
關靖道:「張揚將軍身為護匈奴中郎將,進駐河套名正言順,再者說,張揚將軍此番所作所為已徹底得罪幽州大小世家,就算能全取幽州也必為世家所不容,遲早為世家所害。」
公孫瓚點點頭,道:「如此說來,張揚表奏本將為幽州牧乃是真心實意?」
關靖道:「下官以為的確如此,張揚將軍沒有絲毫理由誆騙我等。」
公孫瓚點頭道:「如此說來,確實是我等誤會了張揚將軍,來而不往非禮也,本將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感謝一下張揚將軍的心意。」
關靖低頭沉思片刻,道:「府君何不上奏天子,將劉虞勾結鮮卑,意欲謀害張揚將軍和我軍的事如實稟報,坐實劉虞的罪名,如此一來,也算還了張揚將軍的人情。」
公孫瓚點頭道:「如此甚好,不知劉虞現在何處?真的被張揚將軍活捉了?」
關靖點頭道:「確實如此,而且劉虞老兒命不久矣,張揚將軍決定返回馬邑之後,在管亥將軍和三千將士的靈前斬殺劉虞,祭奠英魂。」
公孫瓚悚然道:「這張揚還真是膽大妄為,皇親國戚說殺便殺,只是管亥將軍及陣亡將士於本將有恩,本將當親自前往弔唁,還請士起再跑一次,隨本將一同前往。」
關靖抱拳道:「府君英明。」
五日之後,馬邑城外。
激昂的戰鼓沖天而起,一隊隊全身披掛的士卒徑直來到馬邑城外的高台之下。這時張揚剛剛率軍返回馬邑,他甚至都等不到回城休息一下,立刻便是以劉虞祭奠管亥等將士。
高台之上,盛放管亥的那口碩大木棺依然一動不動地停留在那裡,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高台之下,突兀地出現一截木樁,頭髮散亂,狼狽不堪的劉虞被綁在木樁之上,兩眼黯淡無神,嘴角隱隱還有乾涸的鮮血,想來這幾日並不好過。
張揚縱馬直接來到高台的下方,猛地一勒馬韁,獅鬃獸人立而起,昂首長嘶一聲,張揚端坐馬背之上,表情無比寒涼。
狂亂地馬蹄聲驚醒了劉虞,無力地抬起頭來,那道如同魔鬼一般挺拔身姿映入劉虞的眼帘,無盡的絕望悄然爬上他溝壑縱橫的面龐。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張揚徑直來到高台之上,伸手抹去木棺上厚厚的積雪,回頭望著台下神情肅穆的三軍將士,怒吼道:「殺我兄弟者,必殺之!」
獵獵北風將張揚身後那面滿是破洞,煙燻火燎的陷陣營大旗狠狠盪起,仿佛在應和著張揚的怒吼。
高台之下的數萬將士頃刻間便被張揚激起了胸中的仇恨,紛紛聲嘶力竭怒吼起來:「殺!」
喊殺之聲震動天地,各種兵器在空中瘋狂舞動,令人窒息的殺意在整個天地之間迴蕩,籠罩在馬邑城的上空。
張揚猛地將腰間天勝刀拔出,高舉過頂,激昂的喊殺聲戛然而止,無數雙充滿殺意的目光緊緊凝聚在張揚身上。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張揚一步一步走下高台,緩慢,卻無比堅定,仿佛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阻擋他。
斜指向大地的天勝刀隨著張揚的腳步摩擦過地面上的石子,發出清脆的響聲,溫和的陽光衝破濃重的烏雲,凝聚在張揚的身中的天勝刀上,一抹寒光正照耀在劉虞的臉上。
劉虞面如死灰,乾裂綻開的嘴唇滿是鮮血,溝壑縱橫的面龐說不出的蒼老,披散的亂發在數日之間全部變得一片雪白。
終於,張揚並不高大的身影將劉虞籠罩,劉虞感覺一陣窒息,就如同溺水之人一般,努力張大嘴巴,呼吸著新鮮空氣,但那個如同魔神一般的身影卻始終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
張揚本以為自己會將劉虞千刀萬剮,而且前世作為殺手的他絕對有這個能力,但看著這個如同普通老人一樣的劉虞,張揚長嘆一聲,決定給他一個痛快。
張揚踏前一步,一手抓住劉虞披散的亂發向上一提,劉虞聳拉下來的腦袋便被輕易地提了起來,寒光一閃,張揚手中的天勝刀毫無阻擋地划過,一顆鮮血淋漓的頭顱就這麼被張揚隨意地提在手中。劉虞雙眸緊緊閉上,嘴角挑起一抹微笑,神色無比安詳。
張揚隨手將天勝刀丟在地上,轉過身來對著高台上管亥的木棺仰天怒吼:「管亥英靈何在,陣亡將士英靈何在?本將今已手刃劉虞,諸位英靈不遠,可以安息了!」
張揚身後,三軍將士齊齊單膝下跪,獻上自己崇高的敬意。
「聖旨到。」
一聲大喊從不遠處響起,在三軍將士錯愕的目光下,一支威嚴的虎賁郎徑直來到大軍近前。
畢嵐手執天使符節,昂然來到張揚面前,朗聲道:「大漢伏波中郎將,領護匈奴中郎將張揚接旨。」
張揚隨手將劉虞的腦袋丟在一旁,單膝下跪道:「臣張揚接旨。」
按道理來說,張揚不曾沐浴更衣,擺出香案,更沒有雙膝跪下接旨,相當的不合規矩,但畢嵐顯然並不計較這些,朗聲宣讀道:「陛下曰,張揚自整軍北上,先平定匈奴,後與鮮卑大小十餘戰,所向睥睨,更是陣斬鮮卑大王魁頭,揚我大漢天威,今特封張揚為陷陣將軍,冠軍侯,領護匈奴中郎將,都督北疆軍事。」
張揚雙手高舉過頂,沉聲道:「臣接旨。」
畢嵐將聖旨交到張揚的手中,親自把張揚扶起,肅立一旁的張揚麾下眾將和剛剛趕到的公孫瓚紛紛簇擁過來,向張揚道賀。
公孫瓚曾在洛陽呆過不少時日,畢嵐一眼便認了出來,道:「不想公孫大人也在此處,正好,省下咱家多跑一趟,公孫大人接旨吧。」
公孫瓚翻身拜倒,朗聲道:「臣公孫瓚接旨。」
張揚立身於畢嵐身後,他可不願再下跪,好在現在也沒人敢說他。
「陛下曰,公孫瓚先是剿滅張舉逆賊有功,後又助張揚將軍擊破鮮卑,賜爵關內侯。」
「臣公孫瓚接旨。」
畢嵐微微一笑,正欲向兩人要點好處,不想正瞥見一旁劉虞的頭顱,驚道:「這……這不是劉虞大人,怎麼……」
張揚眉頭一皺,目視吳用,吳用會意,向前在畢嵐耳邊低聲道:「嵐公,借一步說話。」